有生之年,狭路相逢 6

　　脑海里空白了仅仅半拍的时刻，我随即换上了微笑的嘴角，“是，你好……”

　　那么多年过去了，我也不再是曾经的小女孩了，整个世界都在改变，我们没有理由不改变的。成长让我知道了，有些感情注定会是这样的收尾；有些人和事，注定是不能像童话般美好的。

　　哪怕我的心此刻在窒息，我却依然得微笑面对。

　　所以我微笑着看向李铎，而他的眼眸似乎也在含笑看我。我猜不透这样的笑是一种什么意味，也许是讽刺，也许是不屑，也许是报复后的快感。

　　我不敢想象昨晚上自己的沦陷是他的预谋，我无法想象他会用这样的方式来羞辱我。

　　但是，是我的错，我活该，我自认。

　　站在一旁的陆静言神色有些促狭，她指了指我，又指了指李铎，问：“你……你们……你怎么知道……你怎么有她……房卡……？”

　　只是她的问题抛出后，李铎却并没有回答的意思，他依然保持同样的神情姿态看着我，嘴角莫名的冷，仿佛站在高高的山巅睥睨一件脚下不值一文的惹人嫌的杂草物什。

　　我不喜欢他这样看我，因为他不是我记忆里的李铎了，他只是个陌生人。

　　“我……我还有事情……我先走了……”我不敢逗留，转身只想逃离，想在噩梦的迷雾中冲出生口。

　　“什么事？”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而我根本没准备好借口，一时间张嘴无语，“我……”

　　但他似乎不等到我回答不干休，又问了一遍：“有什么事？”

　　其实我很想回他：是什么事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可是转而一想这样的话语如果从我口中说出来，难免有点置气撒娇的嫌疑，只会让他更觉得我不自重，如今我和他不过是萍水相逢的同学，恐怕太不合适了。

　　所以，我讪讪地自圆其说：“呵呵……难得来月季城……我打算早上去隆福寺吃早点……呵呵……”

　　可我又没想到的是，李铎却说：“正好，我们也准备去。”

　　又一次轮到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他说的‘我们’指的是他和陆静言，但他说的‘正好’难道是要说一起么？

　　从愣神中恢复的陆静言却忽然笑着道：“那我们可以和楚楚一起去啊，同学好久不见了，正好可以聚聚嘛……”

　　我转过头看向陆静言，她白皙的脸颊上挂着笑，只是我明白她也不是真的在笑。

　　“哦对了，楚楚你怎么会来月季城的？怎么会住在这里呢？真是太巧了，你知道么，要不是公司里有事情，不管我怎么说想来月季城旅游，他都不肯来的。”她眯着笑问我，仿佛我真的只是她的同学，仿佛我也不曾有加诸在她身上的那一刀。

　　多么可笑的情景，对不对。

　　但我可以确信了，她是真心喜欢这个叫做李铎的男人的。哪怕自己心里再不情愿，她也知进退懂分寸，不该明白的事情就假装不明白，得不到答案的事情绝不再问。

　　对这样的女子，我又多了一份愧疚。

　　我欠她的太多了，我怎么还能再一次伤害她呢。

　　这一刻，我抿了抿唇，随后笑道：“因为，月季城是我先生的故乡，我想来看看他童年时生活过的究竟是怎样的一座城市……”

　　门卡掉地的清脆声响深深地埋进了地毯的厚重包围里，而我心脏跳动的声音是否也同样能埋进厚重的胸腔包裹中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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