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1
自从李铎撂下一句狠话走了之后，楚楚是十万分的后悔，她本意并非如此，可不知自己当时从哪儿冒出来的性子硬是把事情搞砸了。
可等她回过神再拖着有气无力的身子追出去时，他人早不知道消失到哪里了。
她一身病服出现在医院大厅，披头散发，连鞋子也忘了穿。
这样模样邋遢地站在大厅里搜寻着，挂号处、药房、导向台，走廊、过道、休息椅，全都没有。
就在她心里空落落的时候，一个走向出口的西服背影意外闯进了她的眼里。
“李铎……”她追上去，庆幸地拉住即将要离开的他。
可笑容在她脸上仅停留了半秒又消失了，因为她发现自己认错人了。
“神经病啊你。”被她错认的人晦气地淬了一句，唯恐避之不及地赶紧掉头跑了。
一句对不起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苦涩的味道上了心头。
她刚才脑子里一片空白所以一股脑地就随性追出来了，此刻被骂后冲动退下了，才想到即便她追到了李铎又能怎么样呢，是不能怎么样的。
她还有资格对他说那些话么，她连说爱他的资格都没有了。
他属于另一个人的，而不是她。
事到如今，楚楚真是连哭都来不及了，除了自我嘲笑外，只能拖着沉重的脚步沿原路返回病房了……
**
傍晚的时候吴泉来告诉她，由于身体检查所有指数均正常，她收拾弄弄便可直接出院了。
这是个好消息，可楚楚的失望又多了一重。
她本想如果她继续留在医院，他是不是还会来看看她，但如今是没指望了。
吴泉还说李铎离开前已经将费用全部结了，楚楚听后有点摸不到脑子，他在那么生气的状态下竟然还不忘这事，真不知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但不管如何，她向吴泉道了谢，吴泉问她后面有何打算，她说不知道。
如今李铎和陆静言在一起了，他不再非她不可了，那她还真没有太多的打算了。
走一步，算一步吧。
她谢绝了吴泉的相送，很快就离开了医院。因为根本就没有什么东西好收拾，她来的匆忙，也走的孤单。
不过除了李铎外，她还有惦记的人，想着自己又再次失联了，也不知道小枝现在在做什么呢。
哪知想曹操曹操就到，刚出了大门，脑子里惦记的声音就出现了。
“妈咪。”
医院正门口的一声清脆童音，让楚楚分外吃惊。
“小枝？！”
楚楚往四下里张望，除却小枝外并不见其他人，那么问题来了，这个孩子是怎么会出现在这里的呢？
“你怎么会在这里？”楚楚走过去，蹲下身子抚摸着她那一头被风吹的东倒西歪的小卷毛。
可惜小枝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只是伸出小手圈住她的脖子。楚楚知道她所有小动作里包含的意思，小枝平日虽不说话，但动作就是她的肢体语言，她这是想妈妈了。
“对不起，妈妈这两天有些事没能陪小枝，妈妈跟你道歉。”楚楚贴着她被风吹凉的小脸蛋，弯起身子将她抱起，“可是小枝能告诉妈妈你怎么会在这里吗？”
楚楚又四下里看了一圈，依然没有熟悉的人。
“是张茜妈咪带你过来的？还是阿顾爹地？”她问小枝。
月季城里除了阿顾和张茜，楚楚想不出第三个人了，可是他们又怎么会知道自己在医院？更重要的是，即便如此他们俩人也无需消失吧。
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从楚楚的心底冒出，可是小枝偏偏不替她释疑。
楚楚无可奈何地望着怀里的小人，她一直拿小枝没辙的。
抱到妈妈的小枝心满意足了，她没兴趣回答妈妈的问题，但却有很大的兴趣做其他的事，于是她探着小手从斜背的小布袋里取出手机，熟门熟路地点进游戏界面，花花绿绿的小动物头像布满了屏幕。
五颜六色的游戏界面也吸引了楚楚的注意力。
突然，她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立即从小枝手里夺过了手机。
这个手机跟楚楚之前被摔坏的手机一模一样，她起先以为或许只是同款相似机而已，但在回到主界面看见小枝的笑颜照片后，她确定是那只手机了。
可是手机不是早坏了么，又怎么会出现在小枝手里？
是谁将修好的坏手机给她的？又是谁将她带到自己面前的？
小枝不满地伸手从妈妈手里夺回手机，继续她被中断的游戏。
楚楚在寒风里忽然打了一个冷颤，她想她大概知道是谁了，能同时与她摔坏的手机和医院的事扯上关系的人并不多。
不会是吴泉。
她知道李铎知道了。
楚楚不知道李铎是如何知晓小枝的存在的，她也无心探究这个过程，可是她很想知道他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他借用一只手机告诉她他已知晓小枝，可是却不现身。这绝对不像是阖家团聚满怀喜悦的情景，反而像是他对她做出的某种警告和威胁，这样的感觉很不好，非常的不好。
来来往往的行人中并没有李铎的身影，可是楚楚能感觉出他在附近，就在附近的某个地方望着她们，仿佛她们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之中，而他却隐秘莫测。
**
医院东楼的连廊里，西斜的橘阳把窗前站立的人影拉得很长，橘色映照在李铎面容上，遮挡住了他难看的脸色。
吴泉的下巴颏掉下来了，他‘啊’了半天还是‘啊’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无需任何说明，只凭那两张相似的脸模子和她们亲昵的动作，吴泉完全能猜出楚楚和那个小姑娘的关系。
如果说她们都不是母女，那么世界上就没有母女了。
只是吴泉分辨不出小姑娘长得像李铎多点呢还是像顾君生多点呢，特别是她一头类似混血的小卷毛，与李铎柔软的发质简直有天壤之别，可是小姑娘眼睛晶亮有神，深邃黝黑的瞳眸又与李铎一模一样。
如果这个孩子真的是顾君生的，那么她无需隐瞒这么久，而她之所以会隐瞒，恐怕原因只有一个。
吴泉看看外面的情形，再扭头看看李铎，终于还是憋出了一句话，“该不会是你女儿吧，都这么大了啊……”
李铎眸光微动，不动声色地凝望着逐渐走远的人影。他之所以会发现小枝，完全源自一场意外的巧合。
但光凭一张手机屏保的照片是不足以让人肯定的，也有可能是楚楚一时兴起拍了某个小孩子的照片，所以他才会去追那个逃跑孩子，想弄个究竟。
后来，他看见了张茜焦急地奔向孩子，他想，孩子也有可能是张茜的不是么。
如果孩子是张茜的，那这一切就说的通了，所以楚楚手机里会有张茜孩子的照片也就不奇怪了，所以他不知道这孩子的存在也就不奇怪了。
可是，还是有地方说不通的，比如那个孩子刚刚喊她妈咪。
所以他做的这场相逢把自己所有的假设，都被推翻了。
李铎眼眸里刚刚还泛起的光亮忽而又暗下去了。
他给过她机会不是么，只要她向他坦白，不管她做过什么，他都一概不追究，可是她还是选择了另一条路。
“李铎，你说话撒，是不是啊？”吴泉得不到答案催促道。
李铎沉默半晌后终于转头看了一眼吴泉，他以冷笑作答，仿佛他刚才听见的问题是个最大的笑话。
而他也是个最大的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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