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家并不一定温暖
沈一涵有小半个月没见到过霍行谦了。每次去会所都是汪璇跟沈一涵谈工作。
今天也不例外。
如果是别人，沈一涵还可以通过微信微博之类的社交软件了解这个人的近况。可霍行谦简直就是个原始人，从不发朋友圈，也没有微博。
起初沈一涵以为是霍行谦屏蔽了自己，后来才知道是这个男人根本不用这些。给他打电话，发信息或者微信？用什么借口呢？
沈一涵想到苏冉说的话，汪璇这样容貌身材姣好的女人在霍行谦眼里都如空气一样，只能说他的标准是极高的。
而且，她发现自己对霍行谦的了解并不多，很多还是从苏冉那儿听到的。沈一涵刚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了解霍行谦，马上就发现原来霍行谦对自己来说就好比水中月，自己看到的只是个影子罢了。
关于爱情，以前的沈一涵总是不得要领。曾经的两次感情经历，现在回想起来好像都已经很模糊了。
沈一涵的第一个男朋友是她的大学学长。和很多校园恋情一样，开始得很纯情，结束得很狼狈。分手伴随着毕业而来，他不可能为了沈一涵来到D市，沈一涵也不会为了他而远走他乡。
工作后的沈一涵，和同一个学校的体育老师谈了两年多的恋爱。办公室恋情的好处是能天天见面，可弊端也在于此。加上母亲对她的男朋友极不满意，认为对方除了还有一副不错的皮囊外，哪个方面都配不上自己的女儿。就这样不愠不火地谈了两年多，最后还是分开了。
每一次恋爱，沈一涵都是很被动的那个。男的穷追猛打，沈一涵就缴械投降了。说有多爱对方，沈一涵自己也说不清，只是喜欢吧。
沈一涵从小被母亲灌输的婚姻观就是要找个稳当靠谱的男人，那种长得帅又有钱的不要去招惹，否则到头来哭的是自己。
经历了这两段感情，沈一涵不想再糊里糊涂，她宁可一个人也不要像从前那样照着母亲的想法草草地走进婚姻。她想要的爱情是一种怦然心动，是对一个人的牵肠挂肚。
尤其是当沈一涵现在有了自己喜欢的事业，她就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定。永远不要再违背自己的心。
从会所回到店里，沈一涵就开始在店里忙碌着。
手机响了。来电显示：老爸。
“喂，爸。”
“一涵，你忙吗？”
“还好。有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你很久没回家。有空回家吃饭吧，我给你做好吃的。”
沈一涵迟疑了一下，说：“周末吧，周末我回家吃中饭。”
“那好，那就周末啊。”电话那头的声音有些激动。
“就周末。爸，我在店里做事呢。就这样，我先挂了。”
“好。你忙。再见。”
“再见。
放下电话，沈一涵的心微微一颤。
除了霍行谦让她现在有些心烦意乱，她忘了她还有个更让她心烦意乱的家。
沈一涵的父亲叫沈东实。
沈东实，人如其名，是个老实巴交、本分一辈子的男人。
从沈一涵有记忆开始，父亲给她的印象就是不言不语。生气也好，高兴也好，总是在厨房里抽烟。沈一涵很想从那一个个烟圈里看透父亲的喜怒哀乐。
沈一涵的母亲叫于月茹，和沈东实在一个国营工厂。听从前的邻居说，年轻时候的于月茹特别漂亮，属于厂花那种，心气也高。因为家庭的原因，她只念了技校就进了工厂。
进厂后，于月茹就成了同龄单身小伙子们虎视眈眈的对象。那些毛头小伙们有的偷偷给她饭盒里加红烧肉，有的在她上下班的路上故意制造偶遇，有的总抢着帮她干活。可于月茹对这些殷勤根本不理睬。到后来，于月茹跟沈东实去单位开结婚介绍信的时候，整个厂子都要炸开锅了。大家都不明白，为什么于月茹就看上了家里条件差又木讷的沈东实。
沈一涵从局外人的角度也想不明白，年轻时候那么心高气傲的母亲怎么会看上父亲的。
不过父亲的老实却更加使得本就有主意的母亲在家中更是话语权的把持者。
从小到大，沈一涵买什么衣服，放学后几点到家，跟什么同学交朋友，靠什么大学，报什么志愿，做什么工作，跟什么谈恋爱，总之无论大小事情都由母亲做主。沈一涵就是一个由母亲掌控的木偶。
小的时候，对于母亲这样那样的安排沈一涵还觉得挺好。可是当沈一涵慢慢有了自主的意识，和母亲的想法就越来越背道而驰。结果就是，母女关系越来越不好。
当沈一涵想要开店，想买房子自己住的时候，遭到母亲的强烈反对。母女之间积攒了多年的嫌隙彻底爆发了。
开店后的沈一涵很少回家，逢年过节还是要回去的。但即使回了家，母女间也没什么话说。有时候可能一句话说不好，又要吵，最后不欢而散。多年来的隔阂已经在她们之间铸就了一面铜墙铁壁，也许这辈子都很难打破。
沈一涵特备羡慕别人家庭的其乐融融。有时候她会想，有一天她有了自己的家和孩子，她一定不会重蹈母亲的覆辙。她一定要让自己的家充满着爱和尊重。
转眼，周末到了。沈一涵上午先去超市买了很多适合老年人吃的东西，然后开车往父母家走。
沈一涵拎着大包小包，深吸一口气，伸手摁下门铃。
“一涵，快进来。”开门的是沈东实。
沈东实接过沈一涵手里的东西，从鞋架上拿出拖鞋。
“这拖鞋是给你新买的，以前那双穿了很久，都旧了。你赶紧试试。”许久没见到女儿的沈东实压抑不住兴奋。
沈一涵换上拖鞋，走进客厅。
客厅没人。
“你妈去买水果，还没回来。你先去洗个手，坐沙发上看看电视。我去厨房把鱼鳞刮了。”
“爸，我帮你吧。”
“那也行。我刮鱼鳞，你帮我把葱蒜什么的弄弄。”
沈一涵跟着父亲来到厨房。两人开始完成各自的任务。
“一涵，最近店里怎么样？忙不忙？”沈东实打开话匣子。
“挺忙。”
“忙也好。忙说明有事情做。”
“我想在有时候也不在店里，珍珍她们现在都能独当一面，我挺放心的，可以做点别的事情或者休息休息。”
“也是，别老待在店里，该出去走走，多认识点朋友。”
“爸，你们最近身体怎么样？我给你们买的那些钙片、维生素什么的都吃了吗？”
“吃了，吃了，我每天都吃，还盯着你妈吃呢。”
沈一涵处理好葱蒜这些配料，又开始择菜。
“爸，以后不要我回来的时候你们准备那么多菜。就三个人，一顿能吃多少。我走了，你们就吃剩菜。这对健康不好。”
沈东实刮好鱼鳞，过来跟沈一涵一起择菜。
“你难得回来一次，当然得做几个你爱吃的菜。你自己一个人住，肯定照顾不好自己。”
“爸，我都多大了，我能照顾好自己。我现在做菜的水平突飞猛进。严思洁和苏冉都夸我。”
“是嘛。哈哈。你那两个朋友都挺好吧？”
“都不错。严思洁怀孕了。”
“好事啊。她都要当妈妈了，闺女，你得抓紧了。”
“爸，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父女俩真说着话，门铃响了。
沈东实放下手里的菜，去开门。
“月茹，闺女来了。在厨房帮我择菜呢。”
于月茹把手里几个装着水果的袋子交给沈东实。换上拖鞋，来到厨房。
一进厨房门，于月茹看到沈东实和沈一涵择的菜，就皱起了眉头。
“看看你们父女俩择的菜。该扔的不该扔的全扔了，多浪费。沈东实，都说了你几十年了，你怎么就是记不住。小的不会做，大的也不懂？都别在这儿捣乱了，越帮越忙。”
沈东实听到于月茹的抱怨，赶紧跑进厨房。
“哎呀，就浪费了一点点，不至于生气，我再重新择。一涵，你进去看电视，厨房有我跟你妈呢。”沈东实担心于月茹的话会挑起矛盾，赶紧支走沈一涵。
沈一涵放下手里的菜，洗了洗手，进了客厅。
这样的场景在沈一涵的记忆中就像是循环播放的电影，每天都在上演。于月茹对沈东实和沈一涵永远都是挑剔，永远都不满意。
沈一涵每次回家吃饭，事后都有种想要去找人做心理辅导的念头。之后几天的心情都会受到影响。
很快，饭菜都摆上了桌。
三个人各自拿起碗筷开始吃饭。
周围很静，只听到筷子和碗碟碰撞的声音。
“刚才听一涵说，严思洁那孩子要当妈妈了。”沈东实打破了沉默。
“那孩子不知道怎么想的，嫁了个没有学历的。”于月茹自动开启她的挑剔模式。
对于沈一涵、沈一涵的朋友，母亲就从来没满意过。
沈一涵没有吭声，低头吃饭。她不想生事端。
“学历也不是重要，现在都看能力。”沈东实打圆场。
“一涵，你可别受她影响。在你找对象这个问题上，你得听爸妈的。别跟之前似的，随随便便找个人就往家带。我们不同意的，别往家里领。”于月茹语气强硬。
“你看你，过去的事情总提它干嘛。赶紧吃饭，菜都凉了。”沈东实往于月茹碗里夹菜。
沈一涵还是不做声。
“哎呀，我不吃鸡肉，你又不是不知道。”于月茹把沈东实夹给她的菜拨到盘子里。
“对了，一涵，咱们之前的老邻居徐阿姨最近去了一趟台湾，说可好玩了。”沈东实继续负责寻找话题。
“台湾是挺不错的，我以前的同事也去了。要不，你们去吧。我出钱。”
“不去！”沈一涵话音刚落，于月茹就大声说，“那个徐素梅就是在跟我们显摆，我们又不是去不起，是我不爱去。”
“妈，你多心了吧？”沈一涵有点忍不住了。
“根本不是我多心。她每次一出去旅游完就到咱家来，咱们都搬走过长时间了，一来就是说她又去哪儿了，又吃什么了，又买什么了。这是不是显摆是什么？以前，我就不喜欢她。咱们都搬走了，她还是阴魂不散。”
沈一涵听着母亲这些刻薄的话，觉得特别刺耳。
“我吃饱了。”沈一涵放下碗筷。
“再吃点，你吃得太少了。”沈东实说。
“又减肥是吧？现在的女孩子天天嚷着减肥，减来减去减出一身病。”于月茹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后来，母亲又说了什么，沈一涵根本没记住。多年的经验告诉她，只要母亲把话都说完了，才算完。沈一涵只能当自己什么都听不到，也不往心里去。否认，矛盾和争吵就不可避免。
吃完饭，沈一涵陪着父亲在厨房刷完碗，借口店里有事要走。
“每次都来去匆匆，也不知道你怎么就那么忙。好像这个家容不下你似的。”临走时，于月茹还念叨着。
回家的路上，母亲饭桌上的话反复在耳边回响。
这种负能量，沈一涵往往需要好几天才能释放出去。沈一涵不明白，为什么母亲总是看看不惯周围的一切，为什么父亲能在这样的氛围中忍受几十年。
想着想着，沈一涵有点走神。
突然发现前面的车已经停了，沈一涵赶紧踩刹车，可是来不及了。
“砰”的一声，沈一涵的车头直接装上了前面车的尾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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