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节

　　三十一

　　余曼认为俞兴旺说的应该是大实话，她的家人不大容易能冲破世俗的阻力的。她自己不也很世俗吗？否则她早就粘上俞兴旺了。以前反复思忖，现在却产生现在这样的局面，她心里非常不甘！

　　因为她一直认为俞兴旺又穷又老实，在当今这么势利、这么浮躁的社会，他在谈对象方面肯定没戏。他只能板等着，充当她最后的选择。

　　所以，她的火气还是没消。她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这些顾虑？难道我没有嘴？人家数落我们家人，难道我不能骂人家？只要两个人下决心走到一起，怎么能不成？”

　　“哈哈，没想到你是认真的了”俞兴旺滋着嘴，他的态度变得有点玩世不恭了。他说：“那你也没早说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呀？你看你，前几次我们见面时，特别是我妈来的那次，我能看出来你是非常地鄙视我以及嫌弃我妈的。

　　我认为这也正常，谁叫咱又穷又恶心呢？而你，一个大美女，在我看来，这么多年来在谈恋爱方面，你应该是阅人无数了。什么帅的、富的没见过？听说，你还跟你们饭店附近的那个铁路单位的两个人处过对象。我如果对你抱有想法，那不太不着边际了吗？我敢想吗？”

　　说到这里，余曼打了个冷战。她绝对没想到，自己和牛大赖以及朱麻子之间的那一点不值一提的事，竟然连他俞兴旺都知道了。她不想解释。因为她知道，俞兴旺现在都这样了，已回不了头了。她目前能做的，只是发泄一下心中的怨气。

　　她顿了一下，又挑了个刺，冲俞兴旺吼道：“我看你，人也有点帅气；在中学读书时，你因为成绩好，还是一些女孩的偶像。现在，你人也不错啊，怎么就这么饥不择食？你看你那个对象，黑得跟炭一样，还傻不啦叽的，又脏。跟她搞成一对，你不嫌丢人啦？”

　　俞兴旺苦笑了一下，说：“那怎么办呢？我这样子、这条件，还能挑谁呀？她是北方人，是黑了些；人嘛，也就这风格。其实也很正常，女人再丑、再差，总得有买家吧？

　　富人、混得好的男人，身边是美女围着转，剩下的那些丑女不就跑到我们这些穷男人身边来了吗？这很正常呀！

　　再说了，我以前住那个小坯子时，她也来住过，也没说过不好啊。她这态度，还有的说吗？”

　　此时，俞兴旺的那个黑女人已来到他们面前。她冲俞兴旺说：“老公，你要请你老乡吃饭，也不跟我说一声！我还在家给你包饺子呢。早知道我就不忙了，今天晚上要出去好好吃一顿了！”

　　俞兴旺阴着脸冲她说：“你一天到晚就知道出去吃好的，也不知道为我省钱！今天请老乡吃饭，就准备在家里解决，菜我都买回来了。”

　　说着，他把车篓里的那一袋子卤菜提了一下。丑女人一见，马上把那袋菜拿到自己手上，睁大眼睛看俞兴旺到底买了什么。

　　余曼已经受不了这个丑女人对吃方面表现出来的猴巴巴的样子；她更受不了他们俩之间的这些犹如打情骂俏的话。她也觉得自己没有理由再呆在这里了，便使劲把自行车竖过来，迈步往前面走。

　　她暗念：从此不要再见到你们这对恶心透顶的人！她也是想以自己这种态度，给俞兴旺一点难看。

　　果然，俞兴旺见她一走就急了，冲她大喊：“你专门到我这里来玩，怎么不吃饭就走？快回来呀！”

　　余曼装作没听见，反而加快了步伐。此时，丑女人说：“她还蛮傲的嘛，你干吗偏要留她在我们家吃饭？”

　　俞兴旺说：“就是你这个丑女人多嘴，把人家气走了，这多不好！”丑女人不服气，提高了嗓门喊：“你说我丑，她不也一样吗？你看她哪里比我好看……”

　　已经有一些路上在驻足关注他们三人了。余曼骑上了车，踩上一阵，背后他们两人的声音就彻底听不到了。

　　这之后，内火攻心的余曼生了一场病。她知会了老板一声，就在出租屋躺着不想动，一天吃两袋方便面完事。在床上，她不断抱怨自己命苦；抱怨上天怎么就这么捉弄自己！

　　回想起来，也真够滑稽的！来到这个城市后，自己以决然的态度拒绝了两个不中意的人。经过深思熟虑后，自己决定把爱施舍给一个值得她施舍的人时，人家却不需要她的施舍了！

　　这不自取其辱吗？花费的一切心思都白费了。以前邱芳曾骂她是个太工于算计的女鬼，骂她是骨灰级的剩女，现在看来都应验了。这到底是不是邱芳咒的呢？

　　离过年还有一个月的时候，母亲用叔叔家的电话打余曼手机。告诉她邻镇有一个三十开外的老小伙子，因家里条件不好，还没娶着老婆。他家里已托人上门提亲了，问她要不要回家先见个面再说。

　　余曼没加考虑，就答应了。接着，她辞了饭店的工作，退了租屋，刚好她的房租也就交到年前。

　　回家的那天下雪了。余曼坐在长途大巴上，看着外面的雪景，那白茫茫的一片，更让她感到前程未卜、吉凶难料。她有想哭的感觉，却哭不出来。她在思索着未来将会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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