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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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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像劳改犯一般蹲在远处,喝着暖身的姜汤,墨轩一边用眼神警告我滚远点,一边贴心照顾着斩月。

  斩月的身体着实令人费解,明明被人一刀穿膛也不会留下疤痕的铁打身躯,为何我都没有受寒疾所迫,他倒霜打的茄子一般萎靡不振。

  墨轩给他穿了几件厚衣,他还使劲叫冷,在这三伏天里连点三处篝火,自己坐在最中间瑟瑟发抖,恨不能在自己身上烧一把火。

  我猜想大概是他跳入寒池引发体内寒毒发作,把心一横撩起右臂要拔出金甲子。

  为什么每次都是我的犯罪过,他来承受?难怪他会说出不想救我的狠话

  看他如此难受,我的心比在篝火上烧烤还煎熬,不若生硬拔出金甲子,用火血为他渡劫。

  药奴眼疾手快,软手柔柔罩住我的手,低低责备道“这金甲子仍没吸满,生拽硬拔就荒废了,你现在拔下金甲子救他,死的虫子对他来说能用吗?”

  我急切道“难道眼睁睁叫他受罪?”

  药奴不紧不慢道“他一遇寒气就是这般反应,尤其冬天更甚,如果不做好保暖,人像僵死一般,早就习惯了。”说完,药奴宠溺的将手指插入我的头发,带着无尽怜惜缓慢捋順,眼神流媚道“倒是你可要爱惜自己,昨日险些送命给水鬼,叫他凭白捡了便宜。”

  我心里混然,冥冥中总觉他话里有话,让人难以参透。此刻他又待我态度暧昧,更令人一头雾水。

  难怪三年来斩月极少去听风谷找我,原来他生性怕冷,可他为何将我独放在他最不喜欢的寒冷地方?如果当真讨厌我,为何他现在又愿意接我去龙灵帝都?

  我抬头一望斩月,斩月颤抖着身躯也在遥遥望我,忽而愣住一秒,他略显黑紫的嘴唇露出温柔的笑容,连他的眸子也笑弯开来,是那种斩月式招牌的温柔笑意。

  若是别人都会在这笑里融化成水,可我反而寒冷到娇躯一震

  这笑表面看来温柔亲切,可实际上太过礼貌,太过疏冷,就算是看到一个陌生人在眼前,他也会如此笑来不咸不淡,大方得体。

  我终成了他礼貌以待的客人,我终究难以走近他的心旁,我终究要应验自己所发的毒誓。

  我憔悴低头,心里的苦恼如梗在咽,喉咙上下动了几动,终究放任药奴与我之间的亲昵举动,此刻就算叫他滚远又有何用?

  也许在斩月心里,我的心上人已经是药奴了。

  因为耽搁了几日,我们加紧行进的脚步,期间我一直保持可贵的沉默,几乎没有理却身边的任何人,大概是没了无畏的胆量,他们吃,我就吃,他们睡,我也睡。

  或许斩月提前打好招呼,几日来所有人对于那日荷池之事绝口不提,更没有谁气我恼我批斗我。

  我自然何乐而不为。

  斩月笑着说雪若妹妹终于变成淑女了。

  这几日他妹妹,妹妹叫得很是过瘾,句句挂着。

  我不再看他笑眼,怕自己被那笑蜇伤,他要我做淑女,我且全心全意做个淑女。他想与我摆清关系,我就多和药奴靠近。

  总之斩月想我怎样,我就是那样。

  药奴兴许了解我的想法,幸灾乐祸道“我很高兴见你改变心意,如有需要,我可以借你我的身体,可要善加利用。”

  我狠白他一眼“你知道我是未成年吗?”

  药奴得意哈哈一笑,春风得意像是故意让所有人都听见。

  我干脆在脸上绷了块布条遮住嘴,免得大家以为我恬不知耻用语言挑逗他。

  又行数日我们终于来到了朱雀凤族的西南地界,这是我们去灵龙帝都的最短捷径。

  想来我们一直在别人家地盘穿梭,难怪斩月一心要烧毁那些金银,恐怕是要提防肥水流到外人田,殊不知他心思此等缜密,外人一般看不穿。

  不走不知道,亲身来了才发觉世界之大,景色之美,不是我一个井底之蛙所能想象到的。

  不走也不知道,斩月竟然把我发配的如此远,难怪我的思念总是无法潜进他的梦里……

  朱雀凤族果是大族,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且说这边界小镇,都多在气候温润之地,

  常年繁花似锦,绿树成荫,流云浅波,青山秀野,何等人间仙境。

  我们只是路过朱雀凤族的一座小镇,而这麻雀之地也着实叫人惊艳一把,这镇子依山傍水,风景如绣,正所谓姹紫嫣红倚璧树,叠翠流金扫香风。

  景美也便人杰地灵,这里的居民生性淳朴,热情好客。

  但是所遇之人皆相貌奇佳,仪表堂堂,害我以为此地水土盛产美女帅哥。

  后听村人简介,朱雀凤族的一代女皇性子极其枭悍,崇尚以粗武为才,简而言之就是她规定的治国霸王条款,武功高强者,可用,心智多谋者,可用,貌容淳朴者,可用。

  唯独姿容姣姣者,不可用。

  因此相貌平凡的能人奇才均均汇聚到权利的中心地带,而长相出众者,管你三七二十一全全驱赶至三线城镇混迹。

  想来世间还有人不喜爱美人俊男?这女皇可算是堪称女汉子中的战斗机。

  这里的姑娘多半天生皮肤细白嫩滑,乌发桃面,腰肢纤细。瘦瘦条条玲珑剔透,袅袅婷婷酥筋仙骨。

  平时形形色色的人马都要从此镇路过,可见惯风浪的姑娘们依然被我们四人一马所吸引,轰然跟在后面尾随,丝毫不若她们俊颜那般娇怯,可谓民风大胆,我隐隐约约觉得像是进了女儿国,自己就象被人拣选的**。

  无论我们走到哪里,均能引起这些豪爽美人儿议论纷纷。

  三分之一是赞叹墨轩身材傲人。

  三分之一是讨论药奴脸上的胎记。

  还有三分之一就是花痴斩月的潇洒非凡,我真想一把揪开斩月脸上那张人皮假面,看看这些美人会不会因为看见庐山真面全晕死过去。

  根本没有姑娘注意我这样的小伙,虽然我礼貌又善良,纯真又可爱,可是没有人注意我的存在,我有那麽一瞬猛然自卑自己的渺小,轻轻的来,正如我轻轻的走,我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想这般轻云浅雾,如何烙在别人心上。

  他们三人舟车劳顿只求找家旅馆住下,我借口溜了出来,此镇市廛之处异常热闹,我本想借这股闹劲扰乱心里的苦楚,结果越走越寂寞,熙熙攘攘的游人,哄哄喊喊的商家,只独把我一人形单影只。

  我越往热闹处拥挤,越觉得自己只是个过客。

  我越往自己想要的人靠近,越觉得自己只是个路人甲。

  突然,人群之间仿若投颗炸弹,中心腾出一片空地,人们围作一环,伸长脖子往圈里张望。

  圈外的人抱持看热闹的心态,圈内的人浑然未觉,自行自乐。

  我闲来无事,只觉得有热闹看也不错,凭借细长的身材优势,顶着无数白眼,在密不通风的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站在最内圈。

  只见一位衣着华贵的青春美少女,怒目圆睁瞪着一个小男孩,而另一位美少女则静在一旁,不言也不语。

  看不见觉得满心好奇,看见了又觉得不够血腥提不起兴致。人似乎总是活在矛盾之中。

  那位身着彩云织丝的美女形容约是**百岁模样,在九尾凤族中属于刚刚成人的岁数,已然是个秀色可餐的美人儿,头绾双星飞蝶髻,对插嵌石榴红宝石金步摇,身穿银丝湘绣寒梅弄雪玫粉短纱裙,脚踩牡丹嵌玉珠花蕊短腰紫锦鞋,眼含娇纵掌上珠,身透乖嚣世无双。

  另一女子恰恰相反,前一女子有多跋扈,她就有多娴静,看她年岁稍长几许,娇容如雪似霜,一袭蓝装恬淡弄水,静静矗立疑为玉人。

  这二人一动一静,一伶俐,一聪慧,纵使周围美人如花,多甚繁密,此二人也决绝惊艳一片胭脂俗粉,美高一筹。

  中间的小男孩就其间最幼,粗衣麻服身世贫瘠,脸庞背对着我,看不分明。

  “小鬼,如果不把东西交出来,今日就送你去见官!”粉衣女子不依不饶,大概是丢了什么东西。

  “我拿你什么了?”小男孩不紧不慢,丝毫不漏怯懦。

  “还不承认,我眼见你把我的荷包藏在怀里,还想抵赖!”粉衣女子性格急躁,管她对面是阿猫还是阿狗,一把揪住男孩的袖子,坚决不放手。

  “美女姐姐你稍安毋躁,捉贼捉赃的道理你应知晓,现在我吃些亏叫你往我怀里摸上一摸,如果摸到就把我送官查办,如果没有你可就要还我清白。”这男孩年龄不大,说起话来油腔滑调,世故非常,若果不是个窃人钱财的惯偷,倒似个调戏良家少女的登徒子。

  周遭的围观群众眼见事态朝着截然不同的方向发展,明明理亏的小男孩如今反客为主,嘴巴占尽便宜,不由得兴致盎然。

  我索性环起双臂,调整一个舒服的站姿,打算高高兴兴看完这有趣的闹剧。

  女孩子微一脸红,话说面对却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多年的淑女教育让她虽未成为一名优秀的淑女,但脸皮还是要红一红的。

  “摸一摸呗!”人群中不知哪个好事之徒故意大叫,引起一片轰然大笑。

  粉衣女子哪里受过这等羞辱,娇目一嗔伸手拽过男孩的衣襟,连他瘦弱的身躯也差点儿拽倒,女子八成想摸出钱包就拔光男孩的皮似的,手劲粗鲁往里一扫,三番两次居然什么也没有摸到。

  男孩油滑笑道“好姐姐,摸一下还不过瘾吗?再摸我嫩皮也搓破了。”

  人群里又是哄笑一场。

  蓝衣女子显然绷不住脸面,缓柔走到粉衣女子跟前,私下里轻轻揪揪那明媚的粉袖,暗示丢钱事小,丢人事大,抓紧时间,赶快走人。

  粉衣女子恐怕还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一双眉目均被染作怒红,她狠一甩开抓住男孩的手,希望借此劲道将势单力薄的男孩摔倒在地,以此泄愤。

  可惜男孩纹丝不动,定若泰山。

  粉衣女子悻悻作罢,眼里残留遗恨,欲挽住蓝衣女子要走。

  小男孩哈哈一笑,铿锵言道“姐姐为了保护自家脸面可以转身就走,我一个小孩凭白蒙冤就不需要脸面吗?”

  人群不再哄笑,齐刷刷将目光投射在那两个女子身上,看得她俩毫不自在。

  “你想怎样?”粉衣女子自知理亏,但强装有理娇蛮问道。

  “很简单……”男孩一顿“叫我摸回来呗!”

  人群炸开锅一般哈哈大笑。

  真是好戏一场,足抵得上几日茶余饭后的谈资。

  “放肆,小兔崽子,你可知姑奶奶身份!”粉衣女子顾不得蓝衣女子的阻拦,瞬间撕破最后那微不足道的耐心,解下腰间长鞭,朝着男孩的方向猛力一抽。

  看她如此恼羞成怒,手上用劲定是十足,恐怕那男孩凶多吉少。

  “以贵欺贫。”我用微乎其微的语调不齿到。

  女子一鞭抽送既狠且猛,卷起地面尘土飞扬,带着狂蛇扑食的迅捷,想她娇不禁风的小姐模样,居然能将长鞭挥出猛力,运用自如。

  围观的人都以为男孩死定了,悄悄为他捏把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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