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八字箴言

　　商议完毕，墨七立刻将此事传信二十四阙，信里写明与言夜先去探探路，将一道在离原外的迷雾森林内等候。

　　公孙元牧阅毕，决定先将春晖阁内修习术法的谷雨派去。自十年前狐族灭后，离原便布满了怨灵。谷雨虽然从未有过战斗经验，但跟在墨七身边就算不能保护她，起码也可以以术法与身在二十四阙主楼的师姐清明联络。

　　时间紧迫，言夜也飞鸽传书回了扰烟门，随后与墨七一人一骑，向着离原绝尘而去。

　　到了中午的时候，二人便抵达了徐州与离原之间的驿站。驿站边上有间茶铺，他们下了马，打算在这里歇息片刻。

　　“一壶热茶。”

　　“得嘞，二位稍等。”

　　大约是午后倦怠，旅人都在驿站歇息了，茶铺里入座的并不多。墨七一坐下，目光一转，就停留在了窗边老人的身上。

　　斑白的发，半旧的衣裳，常人看来只是个寻常的老者，但在她看来，这却像极了另一个人。只是，那个人、二十四阙的老楼主华谷、她的恩师，早在十年前便已去世。他的尸首，还是当时年仅十六的墨七亲手安葬。

　　“客官，茶来喽。”

　　小二欢快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不自觉扭头看了一眼，言夜已经不动声色地将钱付了。等她再回头时，竟恰恰对上了老人的目光。

　　大约是已经老了，眼神都有些浑浊。老人冲她微微一笑，脸上沟壑横生，但丝毫不显狰狞。虽然也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但很显然，这不是她的恩师。

　　呵……也是，怎么可能是他呢？

　　言夜随着墨七的目光望过去，同样对上了老人的目光，便淡淡一颔首，也算是对老者的尊敬。哪知下一刻，那老人脸上挂着和蔼的笑容，慢悠悠走过来，与他们坐在了同一桌。

　　“窗边寒气太重，老夫可能坐在这儿？”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被熏坏了嗓子。

　　言夜当即沉眸不语，墨七倒是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动作，又将桌上倒扣着的茶杯放正，三杯都沏满了热茶。这茶粗淡，可比不得她二十四阙的茶。不过，若要说茶，最好的当属那出产于离原的上品沁园春——狐族虽亡，茶香犹在。

　　老人笑眯眯地坐下，也不喝，先是打量着言夜放在桌上的佩剑，浑浊的眼里看不出是惊叹还是夸赞：“紫宸长逝，莫如止寒啊……”

　　言夜伸向茶杯的手一顿，看向老人的眼神里便带上了探究，像是要将面前老人看穿似的——能一眼就认出止寒剑，就说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但却对此只字不提，就好像对他来说，称霸西辰的扰烟门宗主也不过是坐在自己面前喝茶的后辈罢了。

　　他，究竟是谁？

　　老人目光一转，又看向了墨七的手腕，啧啧道：“‘相杀蛊’，以血侍蛊。若庇佑自身，则祛邪避祸；若庇佑他人，则必遭反噬啊……”

　　墨七与言夜对视一眼，先是垂眸看了看手腕上的桃木镯，再抬眸看向老人时，表情已经有些奇怪——能一眼就看出这桃木镯里的奥妙，这个老人只怕是大有来路。

　　这个时候，老人却忽然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老夫不过是多活几年，见识广些罢了！”又道，“二位要去的地方，只怕是艰险莫测呐。小子，切记，‘漫漫前路，莫忘初心’呐……”

　　重复了几遍，便带着那慈祥的笑，慢悠悠地走出了茶馆。

　　墨七望着那与自己恩师相差无几的背影，不由得在心内叹道：“师傅啊师傅，时隔多年，我终于要再度踏上狐族领土了……”

　　可是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些不安的感觉，就像是要失去什么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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