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疑团·远忧
塔达回蒙古之后，我曾试图想要调查关于那块铜牌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样的人或事，只是那时我才突然发现，自己无论是在宫中还是宫外都没有任何可以调遣帮忙的可信之人，换而言之就是，这过去的许多年我过的太过置身事外，只想着自己吃饱全家无忧，身边除了蕊儿之外，竟再无亲信之人，想要调查此事又谈何容易，最终还是决定暂时搁浅。
天气日渐寒冷，就总是懒得出门，大多数时候会待在屋子里发呆，自从塔达回去蒙古之后，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
“哎哟！我的好格格啊。”被蕊儿这么一叫，我才忽的意识到自己的衣袖不知何时竟被墨汁染了晕开一片。
“格格，您这是怎么了？这都第几件衣服了？真是可惜了这上好的料子，哎，格格还是赶紧去换件衣服吧。”被蕊儿这么一说，倒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了，最近总是在执笔之时思想抛锚，有时把墨染在衣服上，有时不小心打翻砚台，弄的自己手忙脚乱还会无意将墨汁弄到脸上，不止是蕊儿，连我自己都觉得哭笑不得。还得麻烦蕊儿打扫干净，心中不免有些歉意。
“依奴才看啊，格格的心思怕是跟着小王爷去了吧？！”蕊儿帮我更衣时一边说道。
“蕊。”
“格格可别否认！奴才都是瞧在眼里的，自从小王爷离京之后，您就和以前不一样了，时不时的就会坐在那里发呆，有时独自傻笑，有时又会望着窗外淡淡忧伤，做事情也总是会心不在焉的，唯独收到小王爷的来信时才会变得正常些！但回信时又总是犹犹豫豫不知如何下笔，像是有说不完的话，不知从何说起，但又总是简而化之，吝啬的不肯多写。信送出去了又后悔没多写几句，等再来信了又是如从前一般，奴才真的是有些看不懂，格格，您这是怎么了？”蕊儿一口气说完一整段话根本没给我留插话的机会。
“我有吗？不是吧？”听我这么问，蕊儿一脸鄙夷的看着我。
“喂！有你这么看主子的吗？我说没有就是没有！”
“格格就嘴硬吧！奴才还有事儿就先行退下了。”说罢微微欠身然后就走了。
“诶！这臭丫头！”我忍不住跳脚，不过回想起来也确实如她所说，哎呀，自己这到底是怎么了？
被蕊儿一顿吐槽之后，我倒是收敛了不少，只是依旧心心念念着明年的塞外之行可以早点到来，可能真的有些想念他了吧。日子数着数着就到了除夕，而新年聚会总是会有一些令人开心的事发生。今年，这份喜悦属于娜莎。因为就在宴会的前一日，她被太医确诊有了身孕。这是她和心爱之人的第一个孩子，是她和十四哥的孩子。宴会之上免不了众人的恭贺之词，连皇上也几次提及，并给了娜莎赏赐。
“恭喜你！要做母亲了！”等众人散去，我才凑上前去在娜莎耳边说道。
“多谢！”她笑着回我。
“这是你的第一个孩子，可要格外注意些，你哥哥和阿爸都不在身边，十四哥又很忙，难免会忽略到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管跟我说就好。”
“是！我的…好嫂嫂。”娜莎说这话时贴着我的耳朵，只有我们两个听的真切。
“娜莎！”我的脸跟在烧似的，此刻一定红的厉害。
“我哥哥说了，他喜欢你，他要娶你！所以这一声‘嫂嫂’是迟早的事。”娜莎的性子极为直爽，说的话也够直白，弄的我更加不知所措，忽的一下站起来，深知自己此刻十分窘迫，恨不得赶紧找个墙角躲起来。却在转角处撞上了迎面而来的承运。他见我红着脸有些疑惑。
“微臣见过九格格，格格万福！”他还是如此。
“起来吧起来吧！”此刻的我哪有心思和承运说话，随便说着起来吧，就匆匆离开了。
第二日见到十四，他拉住我就问昨日为何早早离场。
“是不是娜莎说了什么？我见你匆匆忙忙的就离开了？”十四说。
“没什么。”
“蕊儿说你最近总是怪怪的，眼下看来到是真有几分不比往日的举动，我也是头一次见。”
“蕊儿这死丫头就会乱说！你到底是什么时候收买她的？怎么什么事都跟你汇报啊？你干脆把她带到你的府邸好了！”蕊儿这丫头真是的，十四让她说什么让做什么她就都言听计从，气死我了。
“这是承认了？”十四说着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起来。
“承认什么？”看我焦躁的样子，十四笑着换了话题。
“说认真地，有些事情我知你并不关心也从未想参与，但你知道，我们的婚姻从来都是政治的筹码，喜不喜欢是其次，只是一旦选择了就会变的身不由己，我为什么会娶娜莎你应该也知道是什么原因吧，八哥的话我一向很听，可更重要的是，娶了娜莎就等于拉拢了伊尔根觉罗王爷的整个部落，包括塔达。”十四鲜少跟我提及政事党派，他知我对这些没有兴趣乐得闲适。可此时竟如此认真的说起，我知道他是提醒我，提醒我如果选择塔达将来会要面对的事。显然我并没有做好准备，我所期待的只是美好的爱情，与政治无关。不过十四的话倒是提醒了我。眼下娜莎一派在众人看来已经是八爷党的人，难道，上次刺杀之事和八爷党的对头有关？是太子还是四爷党？又或是他们联手？
“想什么呢？”十四的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这才回过神来。
“啊，没什么！以后的事谁知道呢？八字都还没一撇。”
“可是！”
“没有可是，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要为了他不再置身事外，那也是命，命中注定本该如此，那我也只有顺应天意。”我笑着说，十四便也没再追问。
年后，我在新进宫的小宫女小太监里选了几个还算聪慧的，让蕊儿特别留意教导。以前觉得麻烦就只留了蕊儿在身边，德妃几次想要分人给我却都被我拒绝，今年我向德妃说起这事儿的时候她确实有些惊讶，不过难得我开口，她也就应了。
“奴才鱼儿，奴才幺努，奴才长杆，叩见九格格，格格万福。”一个丫头，两个小太监，齐刷刷的跪在我面前。
“都起来吧！”听我发话，三人起身却不敢抬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规矩是要有的，但在我这儿，不必太过拘束，我要的是你们的忠心不二，至于这规矩么，倒是不必太过较真儿，日后你们自然就知道了。”听我这么说，三人低着头互相望了望，却依旧不敢轻举妄动。
“你叫鱼儿？”
“回格格的话，是的。”小丫头回道，语气依旧十分谨慎。
“你叫幺努？这名字倒是挺有意思的。”
“回格格的话，奴才名唤幺努，因是家中老幺，父母希望奴才一直努力向上，故而起了这名字。”名唤幺努的小太监看起来倒是十分朝气，虽是出身贫寒，却有股子倔强，稚嫩的脸上看得出几分坚持。
“长杆！”
“在！”我唤了另一个小太监的名字，他猛地听到，下意识的回了声‘在’，言毕却又觉得说错的了话，复而说道。
“回格格的话，奴才是长杆。”
“呵呵，蕊儿，他们的样子倒是让我想起了你初来时的模样，往后就由你来照顾他们啦，对了，如果他们在宫外的家人有什么需要，你也要多照应些。”蕊儿应声，几个小孩子互相望了一眼，立即又跪下谢我的恩惠，说以后必当为我尽忠尽力。我自然也是满意的点了点头，就让蕊儿领着他们下去了。
晌午过后，正在院子里小憩，澐月匆匆而来。
“澐月，你怎么来了？”
“还说呢，宴会那日我本想找你说话来着，没成想一打眼的功夫就找不到你人了。”
“嘿嘿，就是…有些不舒服提早回来了呗。”
“那现在没事了吧？”
“没事了，没事了。”我摆着手笑着说道。然后拉她坐下，两人一起享受午后的阳光，说起来，我后来的心思好像都在塔达身上了，竟许久未曾见过澐月了似的。
“我看你气色不错，想来最近过的挺好的吧。”我说。
“还行，府里的事我分了一半给郭络罗氏，她也因此对我少了几分敌对，我自己呢又落得清闲，便在外面做起了生意。”
“做生意？！”我被她这话着实惊到了，她一个深居闺阁的大家闺秀居然还会做生意！
“嗯，药材还有布料，不过这事是瞒着大家做的，也请了信得过的人打理，我时常以烧香拜佛为名出府，偷偷溜去店铺，都已经几月有余了。”
“那你干嘛对我直言不讳，就不怕我告诉十哥吗？”
“我自认你是好姐妹，应该不会出卖我吧！呵呵！”澐月拉着我的手笑着说，复而又将头靠在我的肩上撒娇似的说，我也就只能跟你说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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