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人鱼
容祁确实是笑了，他自嘲似的勾了下嘴角。
迟喻觉得刺眼：“我可以解释。”
容祁看着他：“解释什么。”
迟喻从未听过容祁这般淡的语气，好似对一切都毫不关心。
迟喻：“我没有骗你，我没有要参加活”
“我知道。”还没等迟喻说完，容祁便开口打断了他要说的话语。
他知道？迟喻一愣：“那你为什么生气？”
容祁深深地看着他，“因为小喻和别人有秘密，因为他能帮助小喻我却不能，因为我好像从未真正了解过小喻。”
迟喻傻了，怎么跟他想的不一样？
容祁见他不语，又恢复了往日的笑意，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嘲，“小喻为什么不愿告诉我。”
迟喻心中不是滋味，不想见他这般模样。
心下一横，想全盘托出，又听容祁道：“我以为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迟喻想解释的心瞬间坠落谷底，最好的朋友吗？
迟喻话到嘴边变了味：“最好的朋友也是有秘密的。”
容祁一怔，自嘲又多了几分：“是我逾矩了。”
两人一路不语，穿过花坛小径，各自回寝。
进门前，迟喻道：“对不起容祁，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吧。”
既然如此，那就以好朋友的名义让我留在你身边。
容祁动作顿了一下，推开门道：“好。”
容祁关上了门，就像关上了某种无法抑制的情感。
回寝后，迟喻慢慢走到客厅旁的书柜前。
他拉开左侧柜门，里面堆积在一起的画纸画框画卷全掉落出来。
他又拉开右侧柜门，果然看见里面摆放着绘画用的各类工具。
迟喻穿书以来都没有使用过寝室或是迟家卧室里的柜子。一来他认为这是原主的私有物，不敢去触碰。二来他也用不上这些家具，对他来说形同摆设。
迟喻抽出一副画，不愧是被齐霖看上的人，在对画作一窍不通的迟喻眼中，都认为原主绘画水平确实出色。
画上是个男生的背影，绘出茕茕孑立之感，又冷情到仿佛不存在这世上。
迟喻觉得画上的背影些许眼熟，他扯出其他画卷，发现画上男生同为一人背影。
这些应该都是原主留下的废稿，却被他收藏起来放进了柜中。
迟喻将画作收起来放回了原处。
所以，原主真的是学绘画的？
书中的原主人设可是胸无墨点不求上进不爱学习爱作死的炮灰啊。
迟喻想起原主的中考成绩，难道说书中从一开始就是错的？他穿进的不是书中的剧情？
迟喻找不到答案。
“你怎么回事！说好一起来看我彩排的呢，怎么我只看见戚风呜呜呜，你是不是不爱我们了，现在天天和容祁在一起玩都不理我们了，回寝都不等我。明明就住在隔壁，心却隔了一片海啊！”
彩排结束以后迟喻就收到言滔一连串的文字攻击。
喻：别发了，我明天再来看。
滔滔不绝：真的咩！之前不是喊你半天不愿意来吗，怎么肯来了。
喻：你猜。
滔滔不绝：你猜我猜不猜。
喻：
在言滔七□□十次的邀请下，迟喻第二天一大早便拉着容祁去参加校园文化节。
到达时礼堂前排坐满了许多人，迟喻只能拖着容祁往后排坐。
迟喻找了后方的一个小角落，但耐不住两人自身的知名度，步入礼堂时还是有很多人认出了他们，皆是好奇惊羡等等视线，前方还有女生望着他们窃窃私语着什么。
迟喻不去理会，他更在意的是坐在他旁边脸色不太好的容祁。
因为校级活动的原因，学校特许全校放假一天，许多同学还在被窝里美美地睡着懒觉。
迟喻觉得容祁也是，容祁打开门的时候脸色极其难看，眼角还残留着刚睡醒时的红晕。
迟喻很少见到容祁不冷静的模样，即便是昨日生气也是面色平静的，平时的淡漠被打破，多了几分暴躁。
这是起床气？可是上次他没这样啊。
或许是因为昨日的事情还在生气？可是容祁现在还是和他坐在了这里。
该不会是做什么噩梦了吧。
舞台上的主持人很快地宣告了校园文化节开幕式的结束，伴随着黑暗中音乐的响起，第一个节目在乍现的灯光下出场。
迟喻意兴阑珊，容祁也兴致不高。
“下面有请高一一班为我们带来表演《美人鱼》。”
【在很深很深的海底，有一座城堡，里面住着六位美人鱼，他们都十分美丽，尤其是最小的公主，她留着金色的长头发，比姐姐们都漂亮，她唱的歌最好听了，大家都叫她美人鱼。】
灯光打向舞台中央，美人鱼言滔从黑暗中缓缓走出来。
【这一天，十五岁的美人鱼悄悄的游到了海面，海面上有一艘很大的船，船上许多人正举行着盛大的生日晚会。】
灯光一转，舞台上出现了桌子搭起来的船只，五六个一班的群众演员坐在“船上”。
【船上的人们举杯祝贺王子。王子威风凛凛，潇洒英俊。】
“王子，祝您生日快乐！”
王子陈浩坐在首座，手中举着酒杯，嘴角带笑。摘下眼镜的他颇有王子的绅士风范。
【美人鱼一见钟情。】
言滔趴在礁石旁，痴痴地看着陈浩。
【突然，海面刮起了一阵大风把大船吹翻了，王子也掉落海中。】
陈浩大喊：“救命呀！救命呀！”
言滔甩着鱼尾，急忙冲向陈浩，费了好大的劲才救起陈浩，不顾自己满身伤痕，将他放在岸上。
“王子，快醒醒。”言滔握着陈浩的手，眼中流露着担忧。
【这时候，美人鱼听见有脚步声近来，她害怕被人发现自己的身份，急忙躲开了。】
言滔急切而慌张，深深地看了眼陈浩，游回了礁石后面。
【来的是一位漂亮的女孩。】
女孩卓琳看见躺在沙滩上的陈浩大吃一惊，赶忙跑过去叫醒他。
【被叫醒的王子以为是面前的女孩救了他。】
陈浩被卓琳叫醒，见到面前的卓琳后眼中满是感激：“谢谢你救了我。”
躲在礁石后的言滔满是伤心，轻声自言自语道：“王子，我才是救你的人啊！”
【美人鱼很想靠近王子，她想方设法找到海中女巫，祈求她予自己一条双腿。】
“只要您给我一双腿，无论任何条件我都会答应您。”言滔恳求道。
女巫姜莉似是被他的诚心所打动：“我有办法让你的鱼尾变成双脚，但走起路来会像刀割一样疼痛。还有，如果王子与别人结婚，你将会化成泡泡而死去。”
【女巫很羡慕美人鱼动听的声音。】
姜莉又道：“除此之外，我还要你将自己的声音送给我。”
言滔点点头答应了姜莉。
言滔拿到药后毫不犹豫喝了下去，不久便倒地。
【喝完药的美人鱼突然全身疼痛，晕了过去。】
慢慢地，言滔的鱼尾消失，变成了双脚。
“小姐，你怎么了。”言滔再次睁开眼时，发生面前的人竟是陈浩。
他想张嘴回答，可发不出任何声音。
【王子把美人鱼带回城堡，给她穿上华丽的衣裳。
【美人鱼虽然不会说话，但她美妙的舞姿吸引了人们的目光，没有人知道美人鱼是忍痛走路和跳舞的。】
“真是个美人啊！”见过言滔的人们夸赞道。
【王子把美人鱼当成自己的妹妹，将她照顾得无微不至。】
【即使美人鱼不能开口说话，不能表达自己对王子的深爱之情。但她觉得，只要能永远陪伴在他身边，哪怕只是以妹妹的身份，她也满足了。直到那一天】
那天王子陈浩像平常一样揉着言滔的脑袋，用温柔的语气说出了最伤人的言语：“我的性命是邻国的公主救回的，明天我们启程去邻国，我要去娶她。”
“不对！不对！王子，是我救的你呀！”
言滔浑身一僵，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愿去看陈浩，闭上眼转身向后走了几步。平时能忍受的疼痛今日竟有些无法承受，疼得他双眼发红。
【可是王子听不见。】
【王子终究登上了船，向着他的新娘奔赴而去。】
【回国的路上，美人鱼遇上了她的姐姐们。】
“为了要救你，我们去求了海中巫婆，用我们的头发换来这把宝剑。只要你就用它来杀死王子，并用王子的血涂在你脚上，就会变回人鱼。”
“如果不杀死王子，明天一早，你将变成泡泡死去。”
言滔痛苦又羞愧地看着他的姐姐们，不知哭了几日的眼睛红的可怕，她收起宝剑，和姐姐们道了别。
【天黑了，美人鱼伫立在王子的房门前良久。】
言滔轻轻推开门，顺着月光仔细看着自己深爱的男人，一个只把他当作自己妹妹的男人。他该恨吗？他该杀了他吗？
言滔拿起手中的剑。迟迟下不了手。他闭上眼，泪水从眼角滑落，但是他却笑了。
【天亮了，美人鱼变成了五彩缤纷的泡泡飞向了空中云彩。】
“我那可爱的妹妹去哪里了！”陈浩焦急地问着城堡里的人们，四处寻找言滔的下落，可惜没有人知道他从何而来，又从何而去。
节目的最后，是陈浩站在城堡门口日复一日的等待，是从焦急到失望再到平静，是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深情与痛苦，是一场不愿醒来的黄粱美梦。
【所谓爱，是成全，但不要不顾一切粉身碎骨。】
【在面对任何困事情时，哪怕结局并不美好，也要永存爱与希望。】
节目在班长李佳最后的旁白下结束，舞台再次陷入黑暗。
大抵是被剧情所感染，前方传来许多女生抽泣的哭声。
原来自己昨日没看完的是be剧情，迟喻稍稍有些出神。
他觉得，剧中的王子一直是爱着美人鱼而不自知的。
不得不说言滔在演戏方面确实有天赋，一张小白脸演着女性角色也不显突兀。
迟喻看向容祁，容祁也正好看向他。
迟喻笑道：“还不错啊，并我想象的好多了。还骗哭了不少人呢。”
容祁漫不经心：“蠢。”
迟喻惊讶：“你是指观众还是剧情。”
容祁：“主角。”
迟喻：“你是说王子吗？”
容祁挑眉：“两人互相深爱而不自知，作为旁观者来看真的很蠢。”
看来容祁和他相同，都认为王子是爱着美人鱼的。
迟喻有些好奇：“作为当局者，真的会像旁观者这样理智吗？”
容祁没有回答，可能是他自己也给不出答案吧。
但作为容祁这样冷情的人，真的会有成为当局者的那一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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