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表白
对面的容祁做梦了。
这是他第二次梦见自己变成了迟喻，而这次的梦中是“自己”和言滔放学后回寝。
他梦见言滔在和他吐槽教导主任，梦见“自己”为两人空白的寒假作业找借口，梦见言滔约他去拉记吃晚饭，梦见“自己”听见店名后笑了。梦见…“自己”朝601房看了一眼，随意到仿佛是不经意间。
容祁变成了梦中的迟喻，所作所为却不受自己控制。但，他却有自己的思想。
这是第二次了。
第一次的梦就是在下午的语文课上，梦见“自己”和言滔在办公室门口罚站，梦见言滔对他的亲密行为。
容祁嫉妒了，即使这只是一个梦。
或许在之前，容祁可以忍受。可是现在，他做不到了，他承认自己贪心了，他想要的或许迟喻不会给他。可他，不会放手。
于是第二天早上迟喻敲醒容祁的时候，开门的容祁周身低气压。
见迟喻站在面前，容祁立马收回散发出的戾气。
只是吃早饭的时候，迟喻总觉得容祁心情不好。
直到容祁又递给他一瓶牛奶。迟喻觉得容祁心情不好什么的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去教室的路上迟喻喝着牛奶，容祁突然问他：“你为什么会答应来一班？”你不应该很讨厌我吗？
迟喻想，因为他喜欢学习上的挑战，一班是c城最好的重点理科班了。和上辈子一样追逐第一，追逐梦想是他所求之事。因为他不是原主，他只想活成自己，绝不会让书中剧情发生。还因为…
迟喻回答的却是：“因为学习。”
容祁：“所以你在七天内补完了寒假作业？”所以你愿意接纳我了？
迟喻调侃道：“生病后幡然醒悟重新做人。”
容祁看着他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周二是理科课最多的一天，上课时长对迟喻来说并没有什么难度。
无论是物理课还是化学课，迟喻都听的很认真。
反观一旁的容祁，上课时漫不经心。
不是在底下玩手机就是趴在桌上睡觉，连黑板都极少看。
迟喻对此还颇为意外，又有点羡慕。
原来年级第一的学神上课竟如此…放荡不羁。
化学老师孙主任见容祁这般态度并无表示，好像习以为常。只是见一旁迟喻认真的态度都感到诧异。
意料之中的，迟喻被喊进了办公室。
正在喝茶的孙主任看见迟喻咳了几声，道：“迟喻啊，我见你今天上课很认真，这种态度要保持下去知道吗。”
迟喻：“会的，老师。”
孙主任似是没想到迟喻会这么乖巧的回答，一时间有点发愣，意识到失态的孙主任又咳了咳，摆出严肃的样子道：“我知道一班对你来说有难度，只要你不打扰班级其他同学学习，老师不会逼你。”
迟喻明白孙主任的言外之意，他仍是点点头。
孙主任又道：“不过你既然来到了一班，就要好好学习。年级第一坐你旁边，你要多向他学习。”
迟喻：“好的，老师。”
学习上课睡觉玩手机？
迟喻想起刚刚化学课上容祁睡到一半，朦胧着偷偷戳他手臂问他几点的场面，突然失笑。
迟喻走出办公室，在门口停了一下，他突然觉得周围环境些许眼熟。
迟喻朝着记忆中的视角望去，意外对上了容祁的视线。
容祁站在一班的窗口，正笑着看着站在办公室门口的他。
一刹那，迟喻忽然觉得时光骤停，周围的一切消失殆尽，唯留下远处注视着自己的容祁。
他好像一直站在那望着自己，好像望了很久很久，仿佛等了很久很久。
因为狗友言滔被关在家里，除了经常在群里叭叭，学校里没有他的言语攻击。而另一位狐朋戚风虽在隔壁班，但两班并无往来，戚风本人又是文科学霸人设，迟喻也选择性不想与他接触。如此一来，迟喻的校园生活在最近颇为清净。
除了自己的同桌。
与上辈子孤身一人不同，明明对于迟喻来说两人才认识没多久，可是他却莫名地信任容祁，不排除他的靠近。
所以开学快一周了，迟喻和容祁已经是绑定出现的关系。
不同于之前的敌对绑定，如今是朋友绑定关系。这样的转变甚至使得两大校草的支持者们开始交好。
言滔在群里一次次刷到关于这两人的关系后已经从震惊不可思议转为接受事实，几次聊天中还会聊到“下次出去带上容祁”这种话，却是被戚风无情拒绝。
每周四的第一节晚修都是周测，因为周测不用动位置而是直接开考，迟喻见证了什么叫“祁学神”。
容祁用半节不到的晚修考完了数学，接着就是趴在桌上睡觉。
迟喻余光看见他趴下后看了自己正在做最后一题的试卷。虽然这几天的接触下来迟喻基本知道容祁的学习水平有多强大，考试的时候还是狠狠地被秀了。
迟喻写完最后一个字，想着自己堂堂高考状元考不过一个高一生，虽然只差一道题，那该死的胜负欲很很地燃起来了。
上辈子的迟喻从学习开始便一直是第一，在他的认知中，自己从来没有也不会有第二的可能性。
于是课间十分钟，容祁被下课铃叫醒就看见交完卷的迟喻幽幽地看着他。
容祁：？
容祁不知道自己已经被迟喻默默地划分为竞争对手。
只是后来几节课的晚修，迟喻学的更拼命了。
容祁看着那本明明才买了一周不到却被迟喻做完了大半本的教材书，继续看起了手机。
“明天回家吗？”课间的时候容祁突然问道。
迟喻头也不抬：“回。”
迟喻并不知道原主之前因为容祁和琴燕不喜回家，在校时双休日都是不见踪影。
迟喻感觉到容祁的一直盯着他，他抬头想望回去，正看见容祁课桌上的手机还亮着屏，迟喻看见一张熟悉的照片。
是他和容祁。
照片上正是他和容祁从寝室走向教学楼时的路上，容祁靠近他耳边在说些什么。他们身后是开的正艳的梅花树，掉落的细小一朵还闯入了镜头。
这个角度和距离足够让人想入非非，拍出暧昧之感。
不得不说拍照之人技术不错，迟喻想。
容祁看见了迟喻的视线，笑道：“他们说我们是一对。”
迟喻顿了一下，忽然也笑了，“我们不是一对吗？”
听不出几分真诚或是几分玩笑。
容祁却对着屏幕里的照片看了许久，在铃响的瞬间点下了保存键。
最后一节晚修的时候，容祁伸手就是从同桌那拿出作业本抄起来，抄完以后又将两人的作业本叠在一起放在桌角，然后看了眼时间便趴下睡了起来。
迟喻已经在容祁身上的行为得到了免疫，明明是年级第一的学神却抄着他年级倒一的作业，抄完以后第二天会帮他一起交作业。
因为这个原因，孙主任还找他谈过话，无怪乎就是“知道作业对你来说有难度，但是你也要试着自己做做，不要总是抄容祁的。”这种内容。
迟喻表示很无奈，可是他俩的作业答案不仅一模一样，正确率也是百分百。试问任何人都会认为是他年级倒一抄了年级第一的作业本。
迟喻对此还对容祁表示过抗议，容祁却是一句“同桌之间应该互相帮助。”然后继续抄着他的作业。
只是迟喻对容祁的睡眠问题并不太理解。容祁除了偶尔在老师讲难点的时候会听听，其他基本不是在玩手机就是在睡觉。迟喻十分怀疑容祁是不是晚上在寝室偷偷学习。
见容祁又趴下了，迟喻觉得可能性极大。
然而今晚的容祁在下课铃前便醒了，只是脸色不太好看。
迟喻发现容祁醒后诡异地把班级里扫了一遍，好似在找什么人。
迟喻揣测着容祁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容祁却是低下头继续玩起了手机。
迟喻不解，手机有这么好玩吗。玩手机不如学习。
迟喻继续做他的化学竞赛题。
最后一节晚修下课铃响后，迟喻仍在做压轴题。直到教室里的同学基本走空，容祁在桌上撑着手臂托着脸，没有催促没有打扰，只是静静看着他。
最后一个离开教室的姜莉基本每天晚修都是最后一个走，正当她走到门口准备关灯离开时，却看见了角落里的两人。
教室虽然很大，从她的角度看去虽然只见容祁侧脸，却能清楚地看见容祁的盯着埋头写作业的迟喻深邃的眼神。
姜莉忽然有些激动，眼中泛着奇异的光。按照她多年资深且专业的经验来看，容祁这个眼神绝对有问题。她立马拿出手机打开相机。
姜莉只敢偷偷拍一张，正想打开扣扣群跟姐妹们分享，大喊祁喻是真的，却见相机里的迟喻抬头对上了容祁的视线。
姜莉的角度正能清清楚楚看见迟喻全貌，以及迟喻对上容祁时的眼神。
正主对视了！姜莉更激动了，心里卧槽了一声，又拍下了一张。
容祁的视线太具有侵略性，就是全心埋于题海的迟喻都能感受到他直勾勾的眼神。
写完最后一个字，迟喻抬头对上容祁的视线。他一直觉得容祁看着他的眼神中藏着太多的东西。
迟喻刚想开口说话，就看到了门口举着手机的姜莉。
容祁也转头看见了姜莉。
还没等姜莉反应过来，容祁已经走到了她面前。
姜莉本就是偷拍，还被正主抓了个正着，看着朝她走来的容祁不由得开始紧张。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现在就删。”姜莉觉得还是保住狗命重要。
容祁却是看着她手机上的照片道：“可以把照片发我一份吗？”
“当然可以！”姜莉立马回应，却是马上意识到哪里不对。
诶？容祁不仅没有生气还问她要照片！
把照片发给容祁后，姜莉回寝的路上便开始疯狂敲打屏幕。
想着容祁的态度，姜莉毫不犹豫把照片贴进了群里。
看着群里不断跳跃的消息与文字，姜莉又诡异地笑了，她搞到的cp绝对是真的。
不得不说姜莉的拍照技术是好的。容祁盯着迟喻时嘴角勾起的弧度诠释着宠溺之感。而下一张迟喻对上容祁视线时两人对视又好似深情对视。而容祁一直看着迟喻的眼神中又好像藏着各色感情。
就连陌生人看见这两照片都会觉得两人关系不简单。
容祁想到什么，点开□□果然看见群里的姜某管理员开始在群里轰炸，顺带附上了那两张照片。
“走吧回寝。”迟喻收拾好东西出来，容祁正靠在门边等他。
似是不经意间看了眼时间后，容祁关上手机。
两人并肩走出教室时，教学楼已经没什么人了，许多班级甚至已经熄了灯。
容祁却突然提出想走南边的楼梯。
迟喻颇为不解，教学楼的走廊是回字型，每个年级共十个班。一班和十班离北边的走廊最近，相对的五班和六班离南边的楼梯近。
平常两人都是走近距离的北边楼梯，今天容祁忽然提出走南边楼梯，虽为奇观，可迟喻也没多想。
没走几步，身后传来了声音。有人在喊迟喻。
两人转身时看见了不远处的陌生女同学，迟喻却明显感觉到一旁的迟喻好像僵住了。
女同学跑到迟喻面前，表情带着些许羞涩，“迟喻同学，我可以找你单独说几句吗？”说完还害怕地看了眼一旁的容祁。
上辈子的经验让迟喻瞬间明白过来，他点点头随着女同学走到了北楼梯口。
容祁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的身影，明明什么都听不见，可是他又好像什么都听见了。
就在上节课，他做了个梦。
梦里他依然是迟喻，“他”和言滔一起放学回寝，却在北楼梯被刚刚那位女同学堵住，一模一样的长相，连开场白都一样，只是那时她害怕地看向的是言滔。
“迟喻同学，我叫周若瑶。你记得我吗，没想到我们现在在一个班。高一开学时你帮过我，从那以后我就喜欢上你了。你可以给我一个机会吗？”梦中周若瑶娇滴滴的声音还萦绕在容祁耳边。
不巧的是，周若瑶还没说完时，梦中的“他”便看见自己站在楼下，而楼下的自己也看见着梦中的自己。
从“他”的角度正好能看见梦中的容祁自己，“他”不知道容祁听了多久多少。
当时梦中的“他”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谢谢你的喜欢。”迟喻看着紧张到不敢看自己的周若瑶，“但是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听到对不起时，周若瑶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听到后半段时却是错愕的。
她记得开学第一天时，夏日的阳光烧得周若瑶十分烦闷。
当时她在班级队伍里，与他人一样等待着枯燥无味的开学典礼结束，却突然感到小腹一阵剧痛。明明是炎热的夏天，她却觉得自己手脚冰冷，额头上开始冒冷汗。在她快要倒下的那刻，却是隔壁班的迟喻及时接住了她，并把她送到了医务室。
这对迟喻来说或许是顺手帮助的小事，可在情窦初开的年纪遇到了迟喻这般的人物，又有谁会不心动。
即使后来知道他成绩差，名声坏。可她仍然觉得没有人能配得上他，甚至觉得他不会喜欢上任何人。
她不禁去想，是什么样的人会让迟喻喜欢上。
周若瑶走后，迟喻和容祁也一道回了寝。
一路上容祁沉默不语，或许是迟喻在旁边，气场并没有压抑到窒息。只是迟喻却明显地感觉到容祁的反常。
迟喻想说些什么打破这气氛的时候，容祁却是突然问道：“你相信梦会成真吗？”
迟喻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容祁问这个问题，他看着容祁道：“信。”
容祁也没想到迟喻会这般回答，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随后便勾了下嘴角。
到寝时，容祁却道：“我以为，梦一般是反的。”
或许是容祁的最后的那番话，迟喻当晚便做梦了。
进入梦境的那刻，迟喻已经预感到梦里的内容是什么了。
看见梦中周若瑶的那刻，迟喻觉得好像有什么破土而出。
梦里的“他”站在北楼梯口的下方，“他”本是从班中离开回寝，却在楼梯拐角处突然听到周若瑶的声音，随意一瞥就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随即便是站在原地凝视两人。
直到梦中的迟喻看见了“他”，回答了那句“我有喜欢的人了”，梦里的“他”却清晰地觉得，这句话是在对“他”说。
“他”一直站在原地，仿佛思索着那句话的含义。楼上的周若瑶离开了，迟喻和言滔的交谈声也愈来愈远。
“他”勾起了嘴角，似是自嘲了一声，转身离开，与黑夜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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