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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邀,月光下编织的网


“到此为止。”

        一道轻柔却不容置疑的声音在球场边响起。

        这局该切原发球,他已经被打得满身是伤,听见这声音顿了顿,朝那边喊道:“幸村部长,我还可以继续打的!”

        见对面的裙带菜真的不发球了傻站在哪儿,好像非要得到指令才肯继续的模样,远野抬眼看向球场边,蹙眉道:“哪儿来的小子,别碍事!”

        “你说什么!”切原顿时回头怒视他,不只是切原,听到这话的立海正选通通皱起眉。

        远野哪里会怕这几个乳臭未干的小屁孩儿,他用球拍指着切原道:“不服气就继续啊,裙带菜小子!我的处刑可还没有结束!”

        “你这个可恶的家伙——”切原捏紧网球,“老子绝对要打废你!”

        “赤也。”

        脑中突然窜过一阵清凉,像是一股水流倾泻而下,直直熄灭了他浑身上下的火气,切原整个人都懵了一下,白发恢复正常,全身的红色也慢慢消散,他看着已经来到他身边的幸村,说:“部…部长。”

        幸村揉揉他乱糟糟的头发,然而远野最看不惯这副温情样,直接摸出网球包里的球,高高抛起:“我说了别来碍事!”

        “砰!”

        三球相撞,远野啧了一声:“种岛,别妨碍我。”

        “笃京,适可而止啦,要是伤了小幸村,我可是会很生气的哦~★”种岛收起球拍,给远野抛过去一瓶不知道什么时候买来的汽水。

        “幸村?”远野听到这个名字挑挑眉,“立海大的部长?”

        切原连忙挡在幸村面前,喊道:“做什么!”

        远野冷哼一声,背起网球包离开球场,说:“看来打败了牧之藤的学校也没什么了不起。”

        切原登时跳了起来:“你说什么!”

        远野没再理他,经过立海一伙人身边时他顿了顿脚步,目光在仁王身上停留,说:“妨碍我处刑的家伙,明天球场上我要亲自处刑你。”

        入江刚想说些什么,仁王转悠着手中的球拍,开口道:“puri~比起我,我们的小学弟似乎更希望和前辈你再打一局呢。”

        远野侧目撇了一眼那个还在气鼓鼓的海藻头,说:“我可没有义务帮你们教导学弟。”

        “不要这么说嘛,”仁王的声音有些懒散,“前辈明明也很乐在其中。”

        远野又是一声冷哼,抬脚大步向前走去,倒是入江颇有兴趣地看了看仁王。

        “嘛~本来想着跟小幸村你们打上几局,没想到一闹已经这么晚了呐,”种岛耸耸肩道,“你们今天应该都很累了,先去睡觉吧,明天我一定要跟小幸村打一场~★”

        幸村颔首,笑容纤柔:“多谢前辈,我很期待明天的比赛。”

        种岛一看见他这么乖的样子就心痒痒,忍不住想摸他的头,但是一想到幸村现在是立海大的部长,自己总不能在他的队友面前驳他的面子,就只能作罢。

        集训营从来不缺宿舍,立海大来了九个人就分成了四人间和六人间,幸村作为部长入住四人间,其余人则是秉承公平公正的原则通过抽签决定房间号。

        切原因为抽到和幸村一个房间兴奋不已,连自己身上挂着彩也忘了,高兴得手舞足蹈嗷嗷叫。

        “安静点海带头,”仁王一摁他的脑袋把他压进房间,“再吵把你嘴巴缝起来。”

        切原惊恐地看着他:“仁王前辈你好粗鲁…”

        仁王假笑着揉搓他的头发:“还有更粗鲁的,想看吗?”

        切原疯狂摇头。

        毛利作为四人间的最后一名成员深感荣幸,感叹自己终于当了一次欧皇,洗漱完毕倒在床上心情十分美丽。

        切原洗漱后涂了点柳生给的药,躺到床上一开始还喋喋不休地说着话,说着说着声音就变小了,再到后来跟毛利一样没了声。

        整个宿舍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听着莫名让人安心,仁王躺在床上,阖着眼睛,大脑却清晰无比。

        他想起了很多事。

        “快看啊月光同学,球会自己改变轨道飞出界!”

        “连续的零式发球加上phantom,那家伙的手肘已经到极限了。”

        “不要再用零式了,这关系到你这个家伙的网球生涯。”

        “堵上illusionist·仁王之名,让完美的手冢国光……”

        “仁王,你为了团队做到这个地步……”

        如果那时的我像之后那样,全国大赛的结局会不会改写?

        仁王睁开眼睛,侧头看向另一张床,上面的人似乎已经陷入了熟睡,被单轻缓地起伏着。

        我该感谢神明,给了你我重来一次的机会,能让我和你再次并肩作战。

        仁王放轻了动作,猫似地爬下床,打开宿舍连接着阳台的门,又轻轻把门合上。

        眺望着熟悉的集训营,仁王的思绪再次飘得很远,幸村是以什么样的心情重生的呢?

        神说他打破了命数,结局就是死亡,以死亡换一次胜利,像是幸村的作风。

        仁王揉揉胸口,想把那股郁气揉散,切原突如其来的梦境深深地扎了他一刀,幸村倒下的场景历历在目,重来一次,他不可能让那样的事再次发生,可是为什么还是会这么难受呢?

        仁王自诩脑子还不错,再难的逻辑题在他眼里也就只是几条线几个数字而已,可这一刻,即便是凉风也没能让他的头脑冷静下来。

        “咔嚓。”身后传来一声轻响。

        仁王双手支在围栏上,闻声侧过身,说:“啊,部长,是你啊。”

        “睡不着吗?”幸村背手掩上了房门,低声说着话,唯恐惊醒里头睡得香甜的人。

        仁王弯了弯眼睛,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伸手指指天空:“想出来看会儿月亮。”

        集训营里没有刻意种花,树却有很多,夜间湿润,树木便滋生出若有似无的草香,随风而来,交织着拢成一张清凉又温柔的网。

        幸村顺着仁王指的方向看去,月亮在幕布上弹了一点烟灰,烧开一个不规则的洞,散发着清亮的光。

        “很好看。”幸村轻声说。

        仁王看着他停顿了一会儿,唇角上扬了些:“是。”

        “我很喜欢,”他又抬头看向那轮并不圆满的月亮,“部长……”

        正想再说点什么,忽的,耳边传来衣角摩擦的细微声响,仁王下意识一转头,鼻息之间霎时被迎面而来的淡香填满。

        沐浴露?还是洗发露?

        好像都不是。

        右手被对方轻轻抬起,月光照在他的手腕上,显得有些苍白,身前的人离得很近,近到他能清晰地看见对方的睫毛投射在脸上的阴影。

        仁王滞了一瞬的呼吸,后撑栏杆的左手心毫无防备地起了细汗,等到再开口时,声音已经有些哑了:“部长。”

        “嗯?”幸村抬眼看他,“手腕还疼吗?”

        仁王摇摇头,顿了一下,又点点头。

        幸村似乎笑了一下,问:“是疼还是不疼?”

        “疼。”

        手指触到舟状骨的地方,轻轻捏了一下:“这里?”

        “不是。”

        移到了另一侧,又问:“这里?”

        仁王摇摇头:“不是。”

        幸村好脾气地问:“那是哪里?”

        仁王想了想,理直气壮地说:“我也不知道。”

        耳边再次传来的摩擦声很轻,但在一片寂静中听得分明,幸村放下他的手腕,看着他,轻声说:“说谎了哦,仁王。”

        仁王捏了捏放在背后的左手,上头的汗没有被风吹干,他眯了一下眼睛:“puri”

        “你在紧张?”幸村打量着他的神色,微不可查地歪歪头。

        “没有哦。”仁王跟他对视,似乎在以这样的方式证明自己没有说谎。

        “你应该知道,”幸村温声道,“你骗不过我。”

        胸口的起伏弧度似乎有些大,仁王有了一瞬幸村能听见他呼吸声的错觉,但这点念头很快被他打散,作为一个优秀的网球选手他对于控制好自己的气息还是很有把握的。

        仁王低声笑了笑,想把胸间那点不知从何而来的闷气给笑散,他说:“我不会对部长你说谎。”

        幸村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总归是一笑而过,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他再看了一眼月亮,说:“早些休息,明天还有许多事需要做。”

        说完,他没有多停留,轻轻地推开房间门走进去,合上时留了一个不宽不窄的缝。

        脚步声逐渐远去,仁王将左手伸到眼前,手心里的汗已经被风吹干了,他又看了看右手腕,月光照在上面,依旧苍白,那股萦绕在鼻间的淡香已然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咚咚…咚咚…咚咚…”

        耳边响起激烈又沉重的鼓声,仁王忽然回过神一般,垂眸去看自己的胸口,那里的起伏很小,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所以旁人永远发现不了,原来这里面还关了一只近乎癫狂的兔子。

        仁王抬手抚在胸口,意图将那只跳得快把他肋骨都崩断的兔子给摁回去,然而并没有用,他只好悻悻地放下手,靠在栏杆上,抬眼看向那个留给他的门缝,虚虚张了张嘴,又无意识地笑了笑。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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