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李慈
对王念来说，文试内容不难，她写完之后，又仔仔细细检查了两遍。
文试结束的时候，王念把试卷放进盒子中。试卷消失不见，而王念的玉牌上则缓缓出现了一行字，表示王念已经成功交卷。
新弟子们走出了小间，堵在了贡院里小路上。有人欢喜，有人崩溃大哭，但是，因为文试结束，煎熬告一段落，很多人哪怕答得不理想，情绪也不错。
但对于王念来说，轻松的时刻远没有到来，她还有三场武试要参加呢。因此，她一出贡院，就往灵修门驻地赶，想早点回去，早做准备。
南筑四十三中空空的，因为很多弟子还没有回来，只有刘又青等几个引气入体的在。她们都自觉地来到曾陆所在的正堂，准备听听曾陆怎么说。
王念到来之后，站在了周谦身边。又过一会儿，另外几个引气入体的弟子也来齐了，但丰焕久久未至。
“你们有谁知道丰焕在哪里？”曾陆问。
没有人回答。丰焕一向行踪不定，很难找得到她人。
“算了，不管她了。我们来说武试。我之前和你们说过，武试会有三个项目。今天上午，这三个项目最终定下来了。”
女孩们敛声屏气，都望着曾陆。
“第一个项目，是攀爬崖壁。崖壁近乎垂直，有两三丈高。你们要不借助工具，完全靠自己爬上去。”
曾陆说完，所有女孩都倒抽一口气。这个项目，比她们想象的还要难。这才只是第一关啊！
“第二个项目，则是要你们从驻地出发，在一个时辰之内赶到演武台。”
“如果完成了前两个项目，才能有参与第三个项目的资格。第三个项目，是在演武台比武。比武的成绩，主要参考参赛者胜负情况和实力。”
曾陆说完了武试内容，女孩子们便明白，此次武试，绝不轻松。
明天会举行第一个项目，王念问到比赛地点后，就和刘又青等人一起前去一探。
正如曾陆所说，崖壁有两三丈高。不过，崖壁很长，高低不一，低一点的地方会容易一些。
“这里最低。我试试。”
王念快速找到了崖壁高度最低的一处，而后回头向刘又青等人说了一句，便自行攀爬了起来。
这里虽然低，但是这里的崖壁比较平整，落脚点不太好找。王念在攀爬之前观察了一下，找到了几个用于踏足的点。她有惊无险，爬上了崖壁。
王念站在崖顶，回头冲着众人笑。
刘又青见状，微笑地鼓起了掌。崖壁难不倒她，但见到王念能轻松爬上去，刘又青还是挺惊叹的。
周谦和李时等人也陆续尝试起来，可最后，只有周谦、李时和温旭靠自己爬了上去。
李慈被李时拉了一把，勉强上来了，正唉声叹气。她感到一阵绝望。她竟然连武试第一项也通不过吗？
刘又青指点着另外两个引气入体的女孩子攀爬崖壁，但是她们都爬不上去。
“怎么办？”其中一个女孩子捂着脸哭了起来，长发沾了一些草屑，让她看起来有些狼狈。
王念认出，这是孟香君。
孟香君的故事被南筑四十三每一个人所知：在来南筑四十三的第一天，孟香君就因为害怕而拒绝下飞船，最后不知曾陆怎么说的，她才下来了。在那段时间，孟香君成了众人口中的“孟小姐”。
后来，孟香君日日发奋，最后成功在三个月内引气入体，一鸣惊人，一改众人对她的印象。
见此，已经上了崖壁的女孩子们都纷纷从崖壁上下来，走到孟香君身边安慰她。
“你已经很好了，只用了两个月就引气入体，没时间积蓄灵力是很正常的。三个月后的大比，你还有机会，而且机会很大呢。”刘又青说。
“就是啊。”周谦说。
“为什么啊？！”孟香君仍在哭。
孟香君努力了很久很久，也期待着在提前选拔中取得成绩，但没想到，现实是如此的残酷。她好不容易有了参加武试的资格，却连第一关都通不过。她哭得更厉害了。
她该怎么办？
孟香君出生于凡人大世家，但她的母亲却有一点修真家族血脉。她清楚有仙缘的自己背负了怎样的期待，所以她也非常努力来达成那些落在她身上的希望。
只是，她的梦这么快就要碎了吗？她的努力付诸东流了吗？
她知道三个月后还有选拔，但她感到非常非常不甘心。凭什么这一次她没再能跻身走在最前面的人之中呢？
王念看着孟香君哭，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李慈见到孟香君如此，有些不屑。像她李慈，也是因为早已接触修行数年，才能引气入体后进步极快。可即使这样，李慈也没办法轻松爬上崖壁。而孟香君，就纯属痴心妄想了。她三个月前还是凡人，能引气入体就很不错了，怎么还敢肖想别的？
但在众人面前，李慈并不会这么说，她想了想，叹道：“香君，你怎么这么傻？你我这样的人，怎么能妄想些我们做不到的？毕竟，不是谁都和王念一样，六岁引气入体。”
刘又青难得蹙起眉，不太赞同地看向李慈，但李慈不闪不避，面上愁绪不似作伪。
众人都不傻，立刻听出了李慈这话的弦外之音。
王念立刻感受到了人群之中气氛变得奇怪了起来，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也带着压力。
王念天赋好，是众人都知道的。而在此时，孟香君受挫崩溃，女孩们也有些物伤其类——谁在修道路上没有遇见过坎坷呢？此刻再想到王念，不免心中有些泛酸。
而正处于崩溃中的孟香君哭得更厉害了。王念足足比她小了六七岁，但王念已经练气前期了，爬崖壁无比轻松，可她就是不行。
“是啊，我就是个废物！我给王念提鞋都不配！”
她说完，哭着跑了。
“香君！”
刘时追了上去。她和孟香君不熟，但是事是李慈惹出来的，她少不了要前去善后，阻止冲动中的孟香君做出危险的事。
孟香君和刘时很快跑远了，余下的众人都很尴尬。
刘又青正欲开口打圆场，就被王念抢先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说？”王念直直盯着李慈。
李慈比王念想象的还要让她厌恶。好好安慰孟香君很难吗？一定要挑拨她和孟香君，和所有人的关系吗？
“我说什么了？”李慈装傻充愣，“我怎么了啊，我就是说个事实，孟香君就跑了，这怪我吗？”
“你故意用我来刺激香君，把香君气跑了，不是吗？你安的什么心，你比谁都清楚。”王念冷冷地说。
“你这就是冤枉人了，”李慈咯咯地笑，“你可不能仗着自己年纪小资质好，就看不起人，口无遮拦啊！”
又来了，还煽风点火！
王念见状，知道李慈恐怕是要将装傻原则贯彻到死，死活不认。
于是，王念压下心中的怒火，对着李慈微微一笑。
“是吗？那我恐怕误会师姐了。”
李慈正疑惑王念为什么态度突转，就见王念几步跃到崖壁边，一拳击在崖壁上突出的一块。
王念揉了揉拳头，笑得依旧温和。
她身边的崖壁上，本有些风化松动的岩石出现几道裂缝，整块掉落下来，碎石也淋漓而下。
见证了这一幕的女孩子们惊且惧。除了刘又青外，她们没人做到这样。
“但我劝师姐以后说话小心些，因为，下一次我脾气就不会这么好了，我很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叫冒犯了我的人吃些苦头。”
王念一人面对诸女孩，气势也没有丝毫逊色。
“你……”李慈嘴唇颤抖。
“怎么？”王念见状，来到李慈近前。
李慈没想到王念速度这么快，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王念就逼近了自己。
王念一手伸出，似乎要碰到李慈身上，吓得李慈猛地后退，还撞到了身后的几个女孩。
“王念，你疯了！”李慈忍不住喊。
“我没有疯，但我觉得，你可能疯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敢无所顾忌地欺负我姐姐，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敢于在这么多人面前，展示你的丑态？”王念说。
女孩子们隔开了两人，避免她们再发生冲突。
“如果你还敢欺负我姐姐，或者还想踩在我头上，我告诉你，没门！你要是不服，我也会奉陪，保证让你服气。”
王念大声说。
“李慈，你太过分了，”刘又青严肃地说，而后又转向王念，“王念，你也不要太冲动。”
“我不愿意冲动，但是，我不希望有的人得寸进尺。谢谢你，又青，但在这个问题上，我是不会退缩的。”
王念目光扫过众人，见许多人不敢看她，而刘又青直视王念，还想再说什么。
王念扭头就走，不想再和她们纠缠。
王念走到半路，刘又青追了上来，和王念一边走，一边说话。
“你要说什么吗？”王念很冷淡。
明明是李慈挑事在先，刘又青却偏视而不见，要充当两人的和事佬，这让王念很不满。
“李慈霸道惯了，又爱挑事，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刘又青听得出王念的冷淡，但她不以为意，语调如常地说自己要说的话。
“我不和她一般见识？”王念气愤，停住了脚步，扭头质问刘又青，“那她欺负到我头上，我也要忍着吗？”
“我不是叫你忍，而是希望，你不要被她影响了，”刘又青的话和缓了一些，“我知道你是个很善良、也很好的女孩子，所以，别让李慈的戾气毁了你，让你因为她而变得和她一样面目狰狞。”
王念非常想反驳，但是她想了想，又觉得刘又青说的没错。
在李慈说了那些话之后，王念开始失控了。她对李慈的满腹怨气爆发，她表面上似乎很平和，但她感到，自己心中的恶意在翻腾，她已经变成了一种她自己都陌生的样子。
成功威慑李慈让她很开心，但这种开心，并不能掩盖她被迫变成那副刻薄模样而给她带来的茫然和无措。
她不会再忍受李慈这样的人，但她也不会任由自己在和别人斗的过程中变得扭曲。
“谢谢你，又青。”
“没什么的。”
王念主动回想过去的两天，品味咂摸着刘又青的话，心中的烦乱开始淡去。
自从杀余管事后，她心中一直有一股烦乱的心绪。她还是没有从自己杀了人的震悚中摆脱。而李慈的出现更是挑起了她心中的烦躁，让她在反击李慈时彻底变成了另一幅样子。
刚才，她离开了崖壁，一个人往回走，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她为什么要遭遇这些？她为什么要被迫做她并不想要做的事情？
为什么余管事好端端的却想要杀她？为什么李慈没事找事主动惹她？
为什么，她被这样的人搅乱了生活，又被迫以杀人和威胁的方式来了解这些事？
她更愿意过一种平和的生活，但现在看来，这不可能。
那么，她应该做的，就是迎接这些挑战，并不被同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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