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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节 小茅屋


  十几里的山路不算漫长,对一般人说,最多半个时辰也就到了。[燃^文^书库][www].[774][buy].[com]【燃文书库(7764)】然而,封常青的身体没有复原,腿脚也不利落,这么远的距离,足足走了一个多时辰,在天色擦黑的时候,才来到席元庆居住的小山村。

  大山进入了睡梦之中,山野一片静谧。小山村隐没在半山的山洼之中,星星点灯的灯光透过茅屋的窗棂,让人觉得,这里有一些温暖的气息。

  席元庆的茅屋在小山村的最外面,孤零零的,犹如汪洋之中的一条船。

  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一只大狗从茅屋里跑出来,摇着尾巴在艳娘身边撒欢儿。

  毫无疑问,这就是席元庆养的那条叫虎子的猎犬。

  封常青注意到,这一个孤零零的小茅屋,是整个村庄最寒酸的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没有灯光照射出来的一个。

  艳娘推开了虚掩的房门,门前灶台微弱的火光照亮了漆黑的茅屋,让这个死寂的茅屋有了一份生气。

  封常青走进了茅屋,闻到了一股浓烈的中药味,借着灶台微弱的火光,看到灶台前坐着一个人,毫无疑问,这就是席元庆。

  席元庆对于封常青的突然到来感到尴尬,搓着手站起来,请封常青在木板凳上就坐。

  艳娘放下了箩筐,给封常青倒了一粗瓷碗的热水,然后进内堂去看望了席元庆的妈妈。

  封常青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也知道现在也不是说话的时候,陪着席元庆在幽暗的火光中静坐。

  虎子在茅屋内转了一圈,趴在席元庆的脚下睡着了。

  良久,封常青打破了沉默,说道:“元庆兄,常青空手而来,甚是失礼,可否允在下看望您的母亲,聊表问候。”

  席元庆沉默的站起来,对封常青示意,请跟我来。

  进了内堂,一个小油灯刚刚被艳娘点亮,火苗还不太旺,屋内显得异常的幽暗。

  封常青的眼睛早已经适应了黑暗,借着微弱的灯光,打量着屋子内的一切。

  内堂的摆设很简陋,一张床上躺着一个骨瘦如柴的老人,艳娘正在喂老人吃饭。

  另一张床是空着的,床上有一卷灰麻布铺盖。

  铺盖缀满了补丁,各种颜色的都有,但是很干净。

  席元庆客气的说道:“封先生,夜里家母需要照顾,这张床是我的睡床,请屈尊就坐吧。”

  老人神态痴顿,汤饭顺着嘴角淌下来,艳娘一手握着木勺,一只手揩干净老人口中流下的汤水。

  这样的老人,犹如一截枯木,说什么也听不懂了,封常青将早已经准备好的问候塞回了肚皮,双手合十鞠了一躬,然后静静的退回了灶膛的小屋。

  在木板凳上坐定,封常青问道:“元庆兄,慈母在堂,今日不得不远行,常青特来问候。”

  席元庆长叹了一声,说道:“我朝盛世,元庆但愿为国家出一份力,博取功名,也不枉了来到人世走一遭。但是,老母在堂,无人照顾,此行山高水远,经年累月,可能再也不能在母亲的膝下尽孝了。”

  席元庆说着,触动了男人情怀,泪水滚滚而下。

  男儿有泪不轻弹,今日席元庆如此,这是逼到了绝路了!封常青内心恻然,无言以对。

  席元庆擦去了脸上的泪水,说道:“此家务事,元庆一时按捺不住,让先生见笑了。”

  封常青深有同感的说道:“大丈夫安身立命,孝养寡母,正是男子汉所为,何来见笑?元庆兄言重了。”

  席元庆的语调平静了许多,说道:“去年冬季,元庆无意之中救下了艳娘。也算天可怜见,艳娘为我照顾母亲,就像女儿一般,以后,就指望艳娘了。”

  “知恩图报,艳娘不虚也!”忽然,封常青心中动了一个念头,反正自己已经活够了,能救一个好人,也算是干了一件好事,到了阎王殿也可以夸口。想到了这里,于是说道:“元庆兄,村中可有他人一同服兵役?”

  席元庆叹息着说:“村中精壮百姓,人人都服过兵役,说来惭愧,只有元庆一人尚未服过兵役。因此,这一次只有一人而已,路上也没有个伴当。”

  看到席元庆为难的样子,一丝微笑浮上了封常青的面颊,一转眼就消失了,说道:“元庆兄,可否将征兵文告给在下一观?”

  席元庆从板凳上站起来,从房梁上吊着的箩筐里拿出了一张纸,递给了封常青。

  借着炉火,封常青看过了文告,上面赫然有席元庆的名字。于是长叹一声,将文告放到了灶台的边缘。

  封常青想起了著名的《木兰辞》,暗暗诵念着:“军书十二卷,卷卷有爷名。”官府的大印不是白盖的,看来,席元庆的兵役是免不了的了。

  时光再一次陷入到了沉寂之中,茅屋安静的能够听清楚炉火燃烧的声音。

  “想来,征兵集合的地方,离这里不甚很远是吧?”过了良久,封常青淡淡的问道。

  席元庆从沉思中醒来,指着西北方回答道:“不远,也不算近。我们这里虽然离长安很近,但却是汉中洋县地面,征兵的官长在张家大集,那是一个大地方,人很多,也很热闹。下了山往西南走,一个弯不拐,翻过一座小山就看到了。”

  封常青知道了地点,没有继续说什么,默然点头,表示知道了。

  席元庆抬头看了一眼虚掩的房门,黑暗沉重的泄露进来,于是对封常青说道:“今日天晚,艳娘就留在寒舍陪伴家母,我们搭铺在这里休息一夜吧。寒舍简陋,让先生委屈了。”

  “哪里,常青贱命是元庆兄所赐,今日收留,实属大幸,怎么敢奢望。”封常青站起来诚挚地说。

  夜已深沉,炉火****着黑暗,黑夜静谧,唯有席元庆的呼噜声有节奏的在茅屋内震响。

  封常青悄悄地爬起来,将文告揣进了怀里,捡起了一根树枝,在火上撩了撩,然后在白茬板凳上写了几个字,然后,悄悄的推开了屋门,走到了门外。

  封常青刚要把屋门关上,虎子从门缝中挤了出来,冲着封常青晃动着尾巴。

  封常青抚摸着虎子毛耸耸的脑袋,轻声说道:“虎子,我要代替你家主人到西域去,你能领我到张家大集吗?”

  虎子通人气的晃动着尾巴,小跑了几步,然后回过头来看着封常青。

  远山黑黢黢的,一路上说不定能遇到什么,有了虎子作伴,封常青心情大好,立刻抬腿向山外走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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