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节 布衣登场

　　御赐的琼浆美酒哗啦啦的倒进了琥珀杯，在数十只火把的映衬下，大帐里洋溢着浓郁的酒香。／／／

　　在马征战的将军们，在冰天雪地摸爬滚打，有今天没明日的，都习惯了今朝有酒今朝醉，毫无疑问都是酒鬼。酒鬼们今天逮着了好酒，岂能轻易放过，敞开肚皮喝。酒倒进了肚子，热度立刻来了，所有的规矩都不要了，诸将大声喧哗着，猜拳行令，举杯干，将气氛弄得十分的热烈。

　　夫蒙灵察出身于行伍，可以说是出自军队的最下层，平时对将士们严厉，但在喝酒庆功之时，很少有下尊卑，任凭将士们胡闹。

　　酒喝到一定的时候，人藏不住话了，安西都护府的判官刘眺、独孤峻等人按不住好，踉踉跄跄的站起来，迈着狐步，端着酒杯来到高仙芝的面前敬酒。

　　按照大唐官制，判官是执掌刑罚的官员，相当于现代军队军法处长的角色。

　　刘眺、独孤峻争相问道“前者捷书，谁之所作？副大使幕下何得有如此人。”

　　这句话很重了，完全是倾慕的语气。

　　这两人是夫蒙灵察的贴身将领，虽然级别不高，但所有的人都知道，主人有多大，奴才有多大，得罪他们是不给领导面子。因此，高仙芝对他们很尊重，很恭敬地答道“你们知道，仙芝一介武夫，没有那样的采，说是我写的也没人信，是我手下的幕僚封常清所做。不瞒各位说，我在前方征战，封常青在后方留守，仿佛亲临其境一样，将战场形势描绘的历历在目。”

　　高仙芝此话一出，“众人闻后皆惊，”特别是夫蒙灵察听得一惊，内心很有些后悔，但他没有表现出来。

　　大堂的诸位将军到没有什么感觉，可是在统帅部供职的职人员不一样了，这些人很有学问，懂得人才的价值，请求高仙芝下令，让他们见识见识这一个采非凡的大才子。

　　高仙芝青年人心性，藏不住宝，很愿意让封常清出场走秀，为他争面子。然而，他看到了夫蒙灵察的表情似乎不高兴，也失去了炫耀的兴趣，于是推诿道“今日之宴，都是朝廷命官，封常青一介白丁，岂能来此。等过了今日，仙芝必为各位引见。”

　　夫蒙灵察眼光流动，呵呵一笑，说道“英雄出于草莽，在座的哪一位不是从军士拔擢起来的？封常青曾在本帅麾下，本帅愚钝，未能留住人才。今日可唤来，本帅也好有个补救。”

　　听到此言，高仙芝心“咯噔”一声，不知道夫蒙灵察心打的什么主意，不过，既然人家已经发话了，不好拒绝，于是，命令亲兵速招封常青觐见。

　　高舍鸡在一旁默不作声，心更是担忧。

　　很快，封常青到来，和那些军容整肃的将领们不同，他穿着一身粗布衣衫，戴着一幅头巾，完全是平民的装束，跛着一条腿，在亲兵的引导下来到了大堂。

　　虽然大堂内冠盖云集，都是威震一方的功臣骁将，一般人进来早吓尿了。但是，封常青面色如常，款款走来，不卑不亢。

　　大堂内发出了一阵惊叹声，除了夫蒙灵察和高仙芝以外，谁也没想到，这一个写出如此经验章的人，竟然如此的貌不惊人，甚至可以说是丑陋。

　　虽然封常清面色整肃，但一张丑脸陪着一条瘸腿，还是很让人觉得现眼。不过，想到此人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在座的人想到了三国时的丑汉子庞统。

　　封常青面色平静，走到夫蒙灵察面前，弯腰一揖，语调平淡的说道“布衣封常青，拜见夫蒙大帅。”

　　自己旧日部下，现在墙里开花墙外香，证明了自己有眼无珠，这很让人难堪。夫蒙灵察的脸阴晴不定，良久说道“封先生在本帅麾下多日，本帅眼拙，未能拔擢先生，真是惭愧。”

　　封常青弯腰致谢，连称不敢。

　　封常青嘴里很谦虚，甚至很谦恭，但他的内心可不是这么回事儿，他很明白夫蒙灵察的用心，因此，并没有接受这份道歉。

　　夫蒙灵察用目光扫视了高仙芝，目光的不满一闪而逝，笑着说道“好在仙芝慧眼识人，不至于让明珠投暗，也算是朝廷有福。今日封先生此来，有功不赏是不成的。不知道仙芝给他什么功名啊？”

　　高仙芝离席致谢，说道“回大帅，封常青有功，仙芝打算授予他疏勒镇军判官之职，主管军刑罚。没请示大帅，不敢擅专，还请大帅示下。”

　　夫蒙灵察沉默了一下，眼珠一转拿定了主意，说道“常青是一个大大的人才，本帅曾提拔他为护军校尉。那都是过去的事了，今天有功于国家，判官之职不足以彰其功。本帅以为，常青判官如故，授迭州地下戍主为宜。仙芝，你以为如何啊？”

　　唐朝的官僚体系很健全，官职共有九品，每一品又有下三等，以下还有流外九等，也分三等。下戍主是正九品，行政级别相当于长安县尉之职，一方军政长官，实际权力不小。

　　高仙芝闻言大喜，心为封常青高兴，举手为礼，谢过了夫蒙灵察。

　　对于发生的这一切，封常青淡然处之。但是，作为当事人，也不好无动于衷，因此，他跪地行礼，谢过了夫蒙灵察，退到一旁。

　　虽然封常清初涉官场，但作为一个历史公认的聪明人，他很清楚闭嘴多嘴的好处多。这种经验既有性格的关系，也有历史的教训，我们的祖先充满了智慧，老祖宗造字很有讲究，汉语带言字旁的字有197个，代表的语义基本都不好，这从根源佐证言多语失的道理。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封官授爵之后，夫蒙灵察满面春风，请封常青坐，和诸位将军共同饮宴。

　　自古以来，国人是锦添花的好手。看到封常清得到了青睐，在座的各位人纷纷和他见礼，凑在一起边吃边谈，谈得很投机，好像旧相识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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