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节 遥远的呼罗珊

　　初秋时刻，夏天的暑热散尽，原野花果飘香，葡萄酒的味道在空气蔓延，兴都库什山脉的寒冷还没有来临，正是一年最为美好的时刻。【首发】

　　在这个美妙的时刻早晨，随着驼铃声在原野回响，封常青来到了呼罗珊高原的心城市木鹿。

　　临近午时分，木鹿扑面而来。

　　阿拉伯人以商业起家，因此重视贸易，商人的地位很高。看到来了商队，把门的将士没有刁难东方来的商人，很快放行，商队进入了城的街道。

　　木鹿，这座倭马亚王朝的东方重镇并没有因为倭马亚王朝的逝去而褪色，在战争的烽烟消散后，它又渐渐恢复往日的繁盛。

　　呼罗珊曾经是波斯的行省，虽然经过了阿拉伯人一百多年的统治，尽管居民大部分放弃了拜火教，皈依了伊斯兰教，但波斯的味道依然浓郁。

　　波斯的风情不同于原，在汉人的眼里很怪异，封常青对一切都感到好。

　　粟特胡商勤德勒姆经常来往于呼罗珊，在木鹿有固定的商铺落脚点。

　　粟特胡商在一处布置奢华的大店铺前下了马，这种店铺专门经营来自唐朝的丝绸、瓷器、茶叶以及各种富有东方气息的货物，都是高档物品，深受呼罗珊贵族们的喜爱，这里便是粟特人在木鹿的贸易商铺了。

　　很快，商队被热情的店家安排妥当了。吃过了午饭，波斯人的烧烤味道好极了，几乎撑破了封常清的肚子，涨得难受，想出去散散心，因此，他和勤德勒姆打了招呼，要到城内转一转。

　　封常清很想带阿莱拉，可是一眨眼儿的工夫，阿莱拉不见了，谁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封常清可是商队的重点保护对象，整个驼队的生命和财富都压在他的身。尽管不知道他是什么身份，但总知道自己惹不起。对于这样的人，是一个大熊猫，勤德勒姆怎么敢放他一个人出去，吩咐了伙计照顾好货物，自己亲自陪着他离开了驿站。

　　封常青将自己打扮成粟特胡商的模样，身着白色的窄袖紧身胡服，松散的裤子，头戴尖顶薄毡帽，腰间束一条镶嵌宝玉的腰带，脚穿黑色长筒皮靴。

　　太阳刚刚挂在头顶，呼罗珊人挤满了狭隘而肮脏的街道，大多是男人，只有很少的女人在人群。他们穿着白色的宽大衣服、灯笼裤、热气腾腾的脑袋缠着白色头巾，满街乱逛着。

　　叫卖椰枣、阿月浑子和葡萄汁的小贩们，沿街叫卖，声音尖利而高亢，卖土耳其烤肉和亚馕饼的座商也不甘示弱，好象在跟过路人和载运各种沙漠产品和农产品的驴群和驼群的喧嚣互相赛一般，热闹非凡。

　　勤德勒姆拿出了一个第尔汗，买了一大包阿月浑子，殷勤的请封常清吃几个。

　　封常清随手抓了一把，看看这东西是白色的，硬壳张开了口，剥出其绿色的果仁，放进嘴里。

　　味道很不错，可谓齿颊生香。封常清很感兴趣的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勤德勒姆笑着说“这里干旱少雨，日照时间很长，波斯人种植的阿月浑子，拔汗那也有种植的，但数量很少，因为阿月浑子为雌雄异株，因此，我们又管它叫无花果。阿月浑子可是好东西，主治肾虚腰冷，阳痿，脾虚冷痢，平时吃几颗，对男人很有好处的。”

　　封常清对这一切不感兴趣，随着勤德勒姆走着，但他的目光可没闲着，四处打量着，希望能发现军队或军营，但是，除了极少的几个兵在溜达，没有看到更多的军人。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阵骚乱，沿街的百姓纷纷躲避，有的人跑的急了，鞋子都甩在了路。

　　封常清抬眼一看，只见一队队呼罗珊骑兵驰过，足有千人之多。在骑兵间，一名身材雄壮的大胡子年汉子正骑在马左顾右盼，意气飞扬，自有一份王者的气息。

　　勤德勒姆碰了碰封常清的肩膀，怒了努嘴示意说道“大食的穆斯林总督。”

　　“原来他是穆斯林！”封常清没有说话，暗暗思忖道，不过，对于久已闻名，初次见面的穆斯林总督，他还是觉得吃惊。

　　勤德勒姆悄悄的说道“听说穆斯林自伺有功，因而和曼苏尔殿下争做埃米尔，结果曼苏尔殿下输了。穆斯林将军得罪了曼苏尔殿下，以后曼苏尔殿下登基哈里发，有他罪受了。不仅是曼苏尔，他和老阿里的关系也十分恶劣，他在河把什叶派教徒杀得太狠了，老阿里恨他入骨。”

　　封常清不清楚埃米尔是什么官爵，因此向勤德勒姆打听。

　　勤德勒姆小声地说道“在阿拉伯的世界，埃米尔最早用于哈里发派驻在外的军事统帅及各地总督。其阿拉伯语原意为‘统率他人的人’或‘国王’。这里老百姓说的埃米尔是呼罗珊总督。”

　　看到封常清似乎有不明白的意思，勤德勒姆继续解释说道“呼罗珊总督的权力很大，可以说是一个具有自主权力的国王，因此称作埃米尔名副其实。”

　　封常清若有所思，潜在的敌人内部争功，毫无疑问会造成内乱。不知道这是不是西域唐军的机会，然而，这个机会如何才能抓到手呢？

　　骑兵队伍跑过去了，街道再一次恢复了喧嚣。

　　封常清问道“阿布.穆斯林要去哪儿？”

　　勤德勒姆回答道“听说，哈里发来了，他或许是要到哈里发的行宫去吧。”

　　封常清略一思索，说道“哈里发的行宫在哪里？”

　　“不远了，绕过街口是。不过，那里有卫兵盘查的很严，我们还是不去的好”勤德勒姆随意提醒道。

　　“我们去看看。”封常清毅然说道。

　　勤德勒姆知道封常清带着目的而来，尽管他知道封常清的行为有危险，但看在拔汗那王三年免税的份儿，因此，没有说什么，带着他向南方走去。

　　拐过了街口，一座规模巨大的宫殿呈现在封常清的眼前，让他眼睛一亮。

　　在靠近埃尔克卡拉的南墙，有一砖砌的巨大建筑物，高达26米，有着巨大的圆屋顶。

　　圆屋顶是黑色的，这在满城白色的建筑物，显得鹤立鸡群，或者说是格格不入。

　　在黑色的圆屋顶以下，以多彩壁画装饰天井和屋檐，窗户镶嵌罗马产的玻璃。

　　封常清被建筑的雄浑震惊了，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发呆。

　　勤德勒姆说道“这是已经灭亡的萨珊王朝的礼仪用殿，波斯王曾经在这里接见各国的使节，大隋朝的使节也曾经到过这里。波斯人大食人明得多，可惜，朝代换了，现在是大食哈里发阿拔斯的行宫，毫无疑问是整个城市的心。”

　　正在封常清陷于思索之的时候，在行宫前巡逻的大食士兵发现了这个不速之客，立刻奔跑过来。

　　勤德勒姆拉住封常清的手臂，迅速回头跑，钻进了一条小巷，躲过了追兵。

　　在奔跑，封常清依然沉浸在思索之，浑然忘记了危险。

　　勤德勒姆很怪封常清的举动，大唐繁华甲天下，封先生地位不凡，见过大场面，今天咋这么失常呢！

　　不过，勤德勒姆也是想想而已，他可不敢问这是为什么。

　　在封常清思考的时候，不经意间，一个巨大的广场出现在封常清的面前。

　　勤德勒姆笑着说道“这里是木鹿最大的奴隶市场，王子还让我给他带几个白人女奴回去。”

　　封常清从沉思惊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看着勤德勒姆。

　　勤德勒姆很尴尬，解释道“拔汗那王子很喜欢拜占庭的白种女人，拜占庭女人丰满有活力，还会哄男人，我每次到木鹿来，都要给他带几个回去玩。这不，前一段时间呼罗珊打仗，没有白种女人，王子都急出病了。再说了，拔汗那的贵族也喜欢这一口，王子挑剩下的，也能卖个大价钱。”

　　原来如此，又是荷尔蒙在作怪，男人怎么都有这毛病！封常清淡然一笑，没有说话。

　　勤德勒姆靠近了几步，贴着封常清的耳朵小声的说道“不管是黑衣大食还是白衣大食，大食帝国掠夺成性，注重奴隶贸易。在这里，奴隶贩子是最自由最受尊重的商人，只要是带着大群奴隶的人，大食士兵连问都不会问，一路畅通无阻。”

　　封常清此行带着任务而来，能够掩护身份的是好东西，因此，并不反对勤德勒姆的行为。何况，他也管不了王子的爱好。

　　封常清问道“奴隶市场在哪里？”

　　勤德勒姆用手指着前方说道“在大食人的社会里，最热闹的一定是奴隶市场，因为奴隶可以为主人带来财富和尊敬。前边人声鼎沸，自然是贩卖奴隶的场所了。”

　　封常清随手扔着阿月浑子坚硬的果壳，慢吞吞的随着勤德勒姆向奴隶市场走去。

　　果然像勤德勒姆说的，木鹿最热闹的地方便是奴隶市场，几十个大木台子站满了从帝国的各地贩来的奴隶，有摩洛哥的黑人、肮脏的天竺人、金发碧眼的拜占庭白种人、桀骜不驯的波斯人，更多的是大食人，甚至还有来自西域的唐人。

　　大食人侵略成性，掳掠其他人种不怪，然而，同族的人也卖作奴隶，这引起了封常清的好。

　　勤德勒姆解释了封常清的好，说道“你没有看到这些人都穿着白衣服吗？他们都是黑衣大食的俘虏，看他们的肤色，一定都是白衣大食的贵族，国家灭亡了，他们失去了自由，没有杀掉，是因为他们很值钱。”

　　封常清明白了，因为是贵族而没有杀掉，这是因为可以因此满足很多人的仇富心理。

　　在一个巨大的木台前，一批皮肤淡灰色的波斯奴隶正在展示。按照国际惯例，他们穿的尽可能的少，每个人****着身，让买主一眼能判断出是否值钱。

　　奴隶们一木台，奴隶贩子便急吼吼大喊“呼罗珊波斯奴八人，八千第尔汗！”

　　波斯年轻人每名要1000第尔汗，这里边有几个还未成年的孩子，卖八千第尔汗有点贵了。买主们看得多，没有人叫价。

　　“七千八百第尔汗，有人要吗？”看到没人捧场，奴隶贩子马压低了价格。

　　封常清感到兴趣索然，随着勤德勒姆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在另一个高台，一群拜占庭女奴正在粟特人奴隶贩子的皮鞭下拼命地舞动着腰肢。

　　拜占庭女奴大约有20几人，年龄有大有小，为了便于买主检验，她们没有面戴黑纱，露出了脸面。

　　有女人的地方，一定会有起哄的男人，在女人的腰肢摇摆之，叫价声此起彼伏。

　　勤德勒姆仔细的看过了拜占庭女奴，这里边有几个长得年轻好看的，值得出价。因此挤前去，伸出了两个手指头在空晃动着，开口叫出了价格“两万第尔汗。”

　　这是整个叫价人群最高的价格，别的声音都沉寂了。粟特人贩子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心里乐开了花，但他没有接茬儿，接着大声喊道“有更高的吗？”

　　封常清拉了勤德勒姆一把，说道“这里边有几个老太太，当奶妈都过岁数了，王子能感兴趣吗？”

　　勤德勒姆小声地说道“您不知道，所有的奴隶都是打包卖的，单买的价钱更高。”

　　按照当时的市场价格，一个白人女奴的价格要远远超过身强力壮的男奴，单卖的价格，应该不低于1500第尔汗。

　　随着“五四三二一”喊到了头，没有人给出更高的价格，粟特人贩子的声音低落了，无可奈何地咕哝着说道“成交，客商，这些女人是您的了。”

　　“我们去那边付钱！”勤德勒姆对封常清说道。

　　粟特人贩子急忙命手下去办理奴隶过户手续，不经意间，他看到了突厥老人身边站着一个年唐人。

　　呼罗珊总督正在准备和唐军作战，因此在边境查的很严，在这个市场，唐人只能作为奴隶出现。这时候出现一名自由的唐人，确实是很不寻常的一件事，因此，他不由得多看了封常清几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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