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口音暴露的破绽

　　独艳心中一惊，内心七上八下，不祥的预感席卷而来。对方好奇地反问，寒萱反应极快，推说自己月事不顺，想讨个药方。

　　“哎，我亲自去问她呗！”话一出口，独艳与寒萱交换眼色，继续与她聊天，仿佛什么都不在乎。

　　独艳的怀疑果然成真，但在没有充分证据之前，她们不能轻举妄动，以免冤枉好人。雪怡动用机密特权，调出了汪莹碧的档案，显示她有亲戚在渝，本人却在外独居，令人费解。

　　所谓进补中药，她们向张璐讨教，得到的答案十分肯定：进补药方必须是暖性药，只求滋补，不可能掺入寒凉草药。

　　为了保密起见，独艳谎称亲戚月事不好，正在抓这种药吃。张璐大惊失色，不可思议地看着她，甚至热心地要她转告，寒凉草药不能用，只会恶化病情。

　　“那是哪个骗人郎中的药方？简直是坑蒙拐骗！”张璐却当了真，焦急之色溢于言表，找她要所谓药方。独艳只好推托，婉言谢绝。

　　与此同时，佟霜不断地诋毁她，受到她的影响，局长的态度也不好，这些她都可以不理会。原本想求助于哥哥，但每每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终于有一天，她与汪莹碧在大院门口偶遇，两人打了招呼。独艳迅速与之攀谈，热情度恰到好处，刚开始没有发觉，但言多语失，引起了她更大的警觉，几乎是完全的肯定。

　　她的口音貌似没有破绽，只要有心人细细品味，便能渐渐发现问题。

　　“忙你的吧！再见！”独艳目送她进入大楼，自己则疾步走回宿舍，翻出留美学习用的日语本。双手瑟瑟发抖地打开小本，一页页地查阅着。

　　她反复回忆对方的发音，对比着本子里的京都口音，经过一再确认，不禁打了个寒颤。幸亏她不负责机密档案，幸亏潜入军统才一个月，无论多少个幸亏，都不能抱有任何幻想。

　　时不我待，寒萱夺过本子看了看，左顾右看地关上门，凑到她跟前耳语：“你真的确定？”

　　“她说话有日本口音，可我最熟的是东京口音，正因为疑虑才去查找！果不其然！为什么不能确定？”她极为肯定地点着头，胸有成竹地说道。

　　“日本人的舌头死板，一些汉语发音纠正不了！”紧接着，她不顾朋友的诧异，一口气地解释着：“像她那样的发音，已经非常不容易了！但终究与我们不一样！”

　　“可汪莹碧确有其人，确实是将军遗孤！”寒萱大概太累了，职业疲劳之余，不愿相信军统内奸不断，头疼地抱着幻想。

　　“难道日寇不会杀了她吗？不会找人顶替吗？”一句话点醒了她，独艳突然想到一个破绽，脱口而出：“而且，据说她死活不接受军统的照顾，不愿意住在单间宿舍，非要独自住在外面！本身就值得怀疑！”

　　寒萱真的累了，如今的生活单调乏味，除了家人和迈克，她每天都要重复着工作，不仅养成了多疑的毛病，还练就了苦中作乐的本事。日子久了也会烦，甚至独自构想着将来，幻想着假如没有战争，她的生活应该如何？南京金陵女大才是她的生活方式，不幸的是，那么好的时光回不来了！

　　只见，她抓狂地趴在桌子上，不停地诅咒鬼子不得好死，想念着南京失散的同学们。霎那间，她居然哭了出来，吓了独艳一跳，心疼地看着她。

　　独艳很快梳理好思绪，想起教官的话，明白了她的苦衷，轻声安慰着她。长期压抑与猜忌的工作，以寒萱的活泼性格，撑到现在才发作，已经是万幸了。

　　扪心自问，看似坚强的她又怎样？不是照样头疼失眠，表现的方式不同罢了。

　　“鬼子什么时候才能滚出去啊？”寒萱泪流满面，任凭她搂在怀中，低声抽咽着：“你知道吗？早在实习期间，我便经常梦到洪雅、张冠岚，以及许许多多的同学！我们围成一圈，唱啊跳啊，和当初春游的时候一样！”

　　“有什么心里话，尽管说吧！说出来就好受了！”独艳也想诉苦，但早已欲哭无泪，失散同学们大多下落不明，多少女同学惨遭蹂躏，甚至为保清白自尽。报纸上说得清清楚楚，为她们报仇才是工作的动力，她岂能无动于衷？

　　就这样，她耐心地倾听着，一直在听。

　　屋外的树叶动了，知了叫了，仿佛在催促她们醒来。

　　独艳浑身一激灵，立刻板住她的肩，面色苍白地劝道：“听着！与其在这里流泪，不如搜集那冒牌货的罪证！她刚刚进来不久，可见是敌人留的后手，以防不测，接替美惠子的位置！所以，我们绝不能耽误片刻，明白吗？”

　　寒萱宣泄完毕，恢复常态地擦干眼泪，坚定地点了点头，两人开始商议对策。

　　在汪莹碧的家中，竹内扬子乔装打扮，一边嘱咐她任务，一边告诉她不要担忧，很快会有帮手。

　　“本部两次遭遇浩劫，幸得天照大神保佑，每次都化险为夷，保留住了有生力量！”扬子信心百倍，看出她的心理压力，便轻描淡写：“可惜望乡茶馆关门了，山间云子调回南京，不过你的成功潜入，说明我们还有希望！”

　　“许独艳确实厉害！局长的外室都败给了她，被她驳得体无完肤！”只见，她心里没底地强作欢颜。

　　“山下信子！”扬子怒目相对，一字一顿地警告道：“你的任务是接近军统局长，想办法取代那个佟霜！然后得到我们需要的东西！不要理会许独艳，你的帮手会摆平的！”

　　“竹内小姐，军统局长贪酒好色不假，可佟霜正得宠，哪有我的可乘之机？”另一个信子目光闪烁，矛盾不安地冒出一句。

　　“你不是说佟霜大闹办公楼，以局长外室的身份自居，事后许独艳不仅没有受罚，那妖精反倒成了笑柄吗？”扬子捏着她的下巴，鉴赏货物般地冷笑道：“说明她已经失宠，正是你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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