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怕好友吃亏

　　见他伤心地咬着牙，含泪无语，她便越想越深，慢慢地吐露心里话。日寇当时疏于防范，锄奸队进出自如，很可能希望姚协安死，其子必定死心塌地。至于局长，既然无法排挤掉她，只好借刀杀人，点燃风啸的仇恨。

　　“这番道理不一定全对，至少说得通！”独艳回过头来，声音极小地叮嘱他：“这种人怯于公战，勇于私斗！我只能靠自己了，如果风啸杀了我，哥要替我尽孝，好吗？”

　　“胡说什么？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为什么那么悲观？”孝廉努力掩饰失落与担忧，环视周围之余，低声交待：“这些日子你只管好自己，我会帮你想办法！”

　　“能有什么办法？”她猛地抬头，斩钉截铁地告诉他：“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他要杀我，就算你告诉萧处长，或者去求别人，谁能听你的？万一传出风声，被对手抓住大做文章，你还要不要在这里混了？”

　　哥哥终究答应了她，刚才的话对外闭口不提，一切听天由命。自从南京沦陷前夕，她就开始赌命，参加救护队、赴美受训，乃至全身心踏入特工行业，每次都是在赌。敌人每次要杀她，都能巧妙地躲过去，她相信不会再输的，即使输了，也是她欠姚伯父的。

　　圣诞节平安夜悄然而至，为了躲避危险，她参加了飞虎队的派对。自己是个定时炸弹，或许离开军统局片刻，反而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带走了那份危险。

　　派对上的她无法放松，与爱人狂欢的同时，不由自主地四处观望，连出门如厕都小心翼翼。这里的警戒确实不错，但敌人的破坏不能不防。

　　就这样，在节日的气氛感染下，在提心吊胆的警惕下，她熬过了一个忐忑的平安夜。

　　“寒萱呢？迈克貌似也失踪了？”离开俱乐部的时候，放眼人群，独艳本能地露出一句，汤姆在旁窃笑。

　　“你笑什么？如今是非常时期，敌人盯上他们怎么办？”嗔怪地看着他，小嘴撅得老高，不放心地四处望去。

　　“你就别管了！一双小小鸟共沐爱河，估计今晚回不来了！”他说得轻巧，独艳可不敢掉以轻心，安全问题至关重要，雪怡的前车之鉴恍如昨日，她条件反射地生气了。

　　“亲爱的，你去哪里？为什么生气了？”她一把甩开他，汤姆猝不及防地皱着眉，连忙追上去，边走边问：“到底怎么回事？不要担心，在外留宿不是上刑场，你也太草木皆兵了吧？”

　　独艳不忍心伤害他，也知道东西方文化不同，观点说不到一起，原想不作解释。不料他穷追不舍，俨然打破沙锅问到底，仿佛她做错了什么，这下她真的生气了。

　　“你们真是令人费解！”独艳拉着他到树下，低声地提着气，与其说是愤怒，不如说是恐惧：“非常时期就不能克制一下吗？婚前上床很光荣吗？为什么在这方面如此争先恐后？”

　　汤姆也很生气，认定她过于紧张，而且反驳她的观点，认为这是人的基本需求。独艳意识到失态，没有继续纠结，打击面收了回来，就事论事。

　　“迈克告诉过你，是不是？”见他费解地点头，双眸间闪过更大的忧心，一想到可能的危险，以及雪怡当年的冲动，便直抒胸臆：“圣诞节是危险期，否则你们也不会加强戒备了，不是吗？公然在宾馆留宿，多大的风险啊！寒萱也真是的，大脑发热！”

　　“再说，这种事一旦被人知道，寒萱的名声要大大受损的！这丫头疯了吗？”终于说出了实话，这也是独艳的担心所在，汤姆却不能理解，单纯地认为纯属隐私，旁人无权品头论足。

　　“雪怡难道不是例子吗？”她站在女人的立场，根据国内的民情，一针见血地告诉他：“你知道她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吗？幸亏她心理素质好，别人的口水差点淹死她，你明白吗？”

　　“那是他们脑子有病！”汤姆不依不饶，情绪激动地打抱不平：“两个人相爱有错吗？嚼舌根的人脑子有病，如果他们看不惯，可以自己骂自己无能，没有遇到过爱情！有什么权利数落别人？”

　　“人言可畏，你懂不懂？”独艳差点气晕过去。

　　“他们没有做坏事，没有叛国投敌，又没有被迫为日寇卖命，怕什么人言可畏？”汤姆脱口而出，见她浑身一震，泪水夺眶而出，立刻闭了口，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她突然明白了什么，努力克制住心境，用近乎柔和的口气说道：“你不明白，在这里嘴能说死人！”说罢，木然地转身走开，避开他的视线才哭出声来，右手不自觉地拭泪，仿佛要把痛苦全部倾泻。

　　“亲爱的，亲爱的！”汤姆悔得肠子都青了，连忙追上前去，紧紧地抓住她的手，她却本能地急于摆脱。误以为她生了大气，他没有就此放弃，温柔而霸道地再次进攻。

　　转身凝视着他的脸庞，独艳的脆弱一览无余，已经无法掩饰了，一头扑在他的怀里，讲述着中国人的观念，雪怡鲜为人知的内心，这些都是他不明白的。终于，他肯静下心来倾听，尽力理解。

　　聪明如他，空中可以迅速辨别目标，果断扔下炸弹，对情报的理解透彻及时，怎么可能不懂她的心事？此时此刻，为了弥补刚才的伤害，一句无意的伤害，只好留着耳朵少动嘴。

　　在另一个地方，一对鸳鸯沉浸爱河，寒萱的恐惧感渐渐退却，感受到爱的升华，哪怕可能千夫所指，甚至被人戳脊梁骨！难怪雪怡那么坚定！

　　迈克一开始也很紧张，随着激情的推进，他很会把握分寸。完成爱与痛的蜕变，寒萱满面喜色，暗骂自己没出息，抑制不住拿他打趣，引来他大呼冤枉。两人互相嗔怪地嬉闹着，屋内充斥着欢乐的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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