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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月26日 3 病弱的少女


  不大的单人病房,像被小偷翻过一样混乱。

  地上撒满撕碎的卫生纸,床头柜翻倒在地;玻璃花瓶摔成碎片,一朵淡黄雏菊,溺水似的伏在水渍上,娇弱的花瓣奄奄一息。

  房间的正中,热水瓶的内胆砸得粉碎,阳光从窗户照进来,碎裂的内胆反射的光线,把天花板和墙壁映照得银光粼粼。

  原本应该放在窗台上的水果、衣架、饭盒全部落到地板上,吃了一半的香蕉连皮带肉踩成烂泥。饭盒里的汤汁也流了出来,把衣架上的毛巾染成深褐色。

  这样的场景,很容易就让人产生焦虑感。可是,面对一地残骸,詹木夕他们一点震惊的反应也没有。彭沙妈妈立即开始收拾病房,詹木夕和梁雪也十分自然地帮忙收拾。

  在这一团混乱之中,白色的病床分外干净整洁。被子、枕头、褥子都是崭新崭新的,一点污渍都看不到。坐在病床上的少女,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的身体,纤细瘦弱;长而稀疏的头发,从中间分开,夹到耳后;巴掌大的脸,除了眼睛,都很小巧;肤色与其说是苍白,不如说是接近透明,而且没有一丁点血色,蓝莹莹的血管,像橘络似的,藏在皮肤下隐约可见。

  她对着我,温柔微笑。说实话,彭沙比詹木夕长得更漂亮些,而且还是时下最流行的“病弱美”。她就像那朵扔在地上的雏菊,让人想要马上捡起来,好好爱护一番。不仅仅是惹人怜爱,她的温柔还让她染上了一层圣洁的光彩,不容亵渎,不允许靠近。

  “你就是宇阳吧。木夕已经发短信告诉我,C班有新同学了。”她的声音音量很低,但很甜美。

  “嗯。”我小声回答。

  “欢迎加入高一C班。”

  “谢谢。”

  她的语气明明很温和,我却感觉到一种威慑力。

  陆七远把同学们送的小礼物一件一件摆到彭沙床上,她也一件一件地把玩,不时发出惊喜的欢呼声。

  奇怪,此时的她又变成了可爱的小女孩。

  等房间收拾干净,彭沙妈妈说:“我得去食堂再买一份饭菜。不打扰你们年轻人聊天了。”

  接着彭沙妈妈就提着饭盒出去了。

  梁雪凑到彭沙的床边,彭沙摸摸她的脸,俯身问道:“小雪,班里又发生了什么新鲜事啦?”

  “新生篮球赛,我们班赢了第一场哦!宇阳也上场了,虽然打得很烂,一个球也没进过。球一到手就手榴弹一样扔给别人。”

  “喂,我那是控球!进球本来就不是我必须做的!”我赶紧为自己辩解。

  “宇阳愿意帮忙就很好了呢,毕竟C班男生本来就不够。”彭沙边说边看着我,眼睛亮晶晶的,闪烁着异样的光泽,我的心猛然被揪紧了似的,一阵发酸。

  “好什么呀!打到一半,他就不行了,倒在看台上面,站都站不起来!太差劲了。”

  “明明是胃疼!”

  可恶。梁雪简直颠倒是非。

  “还有七七穿了裙子,好漂亮。”

  “真的真的?”彭沙兴奋地抓住陆七远的手。

  “穿是穿了……还是有点不适合我。”陆七远搔搔刺猬头。

  “下次穿来给我看看嘛!好想看七七穿裙子的样子哦!”

  “不要。”

  “穿嘛穿嘛!人家超级想看啊!七七~~”

  那声七拐八弯的“七七”,叫得我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却一点也不反感。

  “好吧好吧,下次带过来。”陆七远无奈地妥协了。

  原来撒娇这么管用!

  “小雪~~不许再说人家坏话了啦。”我也七扭八扭地对梁雪说。

  “噗哈哈。”彭沙一下子笑出声。清脆的笑声,像是在海边的木屋里挂着的风铃,被傍晚的海风吹动。我差点失了神。

  一只橘子砸在我的脸上。呜呀,好疼!我揉揉自己的脸。我忘了,梁雪的力气可不一般呐。

  “变态!啊,气死我了,木夕为什么要跟你这样的变态在一起啊!”梁雪用圆规的站姿,指着我骂。

  听到梁雪的话,正在倒茶的木夕不小心把水洒到桌上,连忙放下水壶,手忙脚乱地擦干水渍。

  “这个嘛……嗯……唔……我们……”我在心里默默呐喊,詹木夕,快过来解释一下这个问题!我应付不了啊!

  “呜呵,小雪误会了。我们两个不是那种关系。”

  砰。我的脸不疼了,但胸口像被大力士梁雪砸了一拳,闷闷地疼。

  我本来就不该自以为是的。

  “不会吧,”之前一直站在窗台边吹风的李源风,不解地说,“你们两个的关系难道不是全班人的共识吗?”

  彭沙饶有兴致地倾斜着身体,听我们说话。

  “才不是呢。”詹木夕把再次倒好的茶水挨个递给我们。

  递到我手里时,我感觉到詹木夕的手在微微发抖,我注视着她,但她看都不敢看我一眼。我想我明白该怎么做了。

  “好好奇啊。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呢?”彭沙笑嘻嘻地盯着我看。

  “嗯,勉强算是好朋友……”我回答。

  “哦,勉强是好朋友。”彭沙说,“宇阳说这句话的表情确实很勉强呢。”

  “是吗,哈哈哈哈。”我敷衍地大笑。

  “彭沙,来弹首曲子吧。”李源风打断了我们的对话。没想到李源风这人,关键时刻还挺机灵的。我感激地望了他一眼。

  彭沙似乎很扫兴,但还是说:“好呀。最近几天都没练习,手都生锈了。”

  她掀开被子,从被子里抽出双腿,给苍白瘦小的脚裹上厚厚的棉袜,然后套上拖鞋,走到房间的另一侧。

  我刚才没注意到,那个用旧花布罩着的不是窗台,而是一架钢琴。光滑的漆面清晰地倒映出彭沙的身影。她费力地翻起琴盖,摆好琴谱,随意翻了几页。

  “想听哪首呢?”彭沙说,“今天让宇阳来点如何?”

  “我来点?”我有点受宠若惊,“我一点都不懂钢琴。”

  “没关系,随便说个词也行。”

  我想了想,说:“那就‘秋蝉’吧。”

  秋天里还在努力鸣叫的蝉,你会弹出怎样的曲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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