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择日不如撞日
大光皇朝国都，阴阳殿内，午夜。
一面铜镜立在大殿中央，镜中正不断浮现着三日前的场景。
此境是光国镇国之器——通天境，可追溯过去景象浮现镜中。
光武帝瘫坐在龙椅上，目光呆滞的搂着怀中的美艳舞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舞姬也不能再出言安慰，因为她早已被暴怒的光武帝捏死了。
台下文武百官尽皆默不作声，空旷的大殿内显得格外压抑，不复之前的歌舞升平。
半晌，光武帝喉咙嘶哑地说道：“今八百万大军一朝覆没，贼子正直奔国都而来，为之奈何？”
台下文武百官依旧无人回应，仿佛坐在殿中的不是大光国地位尊崇的贵族士大夫，而是寺庙里的一座座泥塑。
“混账，你们都是死人吗？说话啊？”
光武帝直起身来，右手用力拍打龙椅扶手。
“广义可有教我？”光武帝看向台下找寻陆广义的身影，“广义……国师你怎么跑那去了？”
一路摸到大殿门口，正准备开溜的陆广义定住身形，转过头笑眯眯地说道。
“嘿嘿，陛下休要惊慌。微臣正要回师门龙虎山搬请救兵，只要我师长出手，区区牧国旦夕可平。”
“可是……”
“陛下保重，”陆广义做了一揖，随即转身直接架起遁光飞速冲出大殿直至天边，只留下阵阵回音，
“我一定会回来的！回来的！来的！的！”
光武帝看着远去的遁光喃喃道。
“可是国都至龙虎山需半年之久啊……”
光武帝无奈转头看向监正厉舒佟，和颜悦色道：“厉爱卿可有退敌之策？”
厉舒佟答曰：“陛下勿须惊慌，只待七日后龙子降生，万事皆定。”
“怎么定？朕难道要靠一小娃娃打败翟蔡？”
厉舒佟一时语塞，只得硬着头皮道：“天……天机不可泄露。”
“废物，你们全都是废物！”
光武帝彻底压抑不住心头的怒气，声嘶力竭地吼道。
这时殿外忽然跑进一位太监喊道：“生了、丽妃要生了！”
“什么，怎么可能？”
“女医说已经露出了半个头了。”
光武帝大惊失色，“快、快，去玲珑宫。”
……
玲珑宫主殿外。
看着殿内走出来的女医，光武帝急切追问：“怎么样，稳住了吗？”
女医跪在地上，摇头不敢答话。
“怎么办，怎么办，”光武帝急的来回踱步，突然抓住身旁厉舒佟的手，“舒佟，快想办法，把出来的头按回去，绝对不能前功尽弃。”
厉舒佟为难道：“这……”
“这什么这，快说！”
“臣无能，无法让出来的头再回去，”厉舒佟低下头，“不过臣有一秘法，可维持此状态六个时辰，确保龙子明日午时前不会出生。陛下可连夜颁布诏令，招京都奇人异士进宫，若有能解决此事者，重赏之。”
光武帝大喜道：“甚好，爱卿速速施法。”
“可……可这秘法需要我触碰丽妃身子……”厉舒佟面露迟疑。
光武帝一愣，神色复杂地看了厉舒佟一眼，又展颜笑道。
“哈哈，这有何难？非常时刻，当便宜行事。朕如此大肚之人，岂会在意，速去，速去。”
“诺！”
“来人，朕要颁布求贤令……”
……
第二天，皇宫外，辰时。
数名禁军正守着一处宫墙，墙上张贴着大大的告示，一群人正围着告示议论纷纷。
“这上面写的什么啊？”
“好像是什么求贤令来着……”
“这上面说皇帝寻求能人异士延缓胎儿出生时间，成者重重有赏。”
“这皇帝真稀奇，咱们老百姓都是巴不得胎儿快快出生，怎么还有人拖着不让生的？”
“可不是嘛……”
禁军将领算了算时辰，看着身旁揭榜的三人，一个医师、一个道士，一个和尚，沉吟道：“不等了，三位大师先随我进宫吧。”
“好的，好的。”
“早该如此，有我在此，何必再找他人充数。”
“阿弥陀佛！”
禁军将领领着三人往一旁宫门走去，正要进入宫门时，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道友请留步！”
……
玲珑宫偏殿内。
光武帝领着厉舒佟走入偏殿，看着殿内坐着的四位揭榜者，暗自估量。
一名面目慈祥的老者，医者打扮，想到宫中众多御医都无能为力，不看好。
一名西洲来的光头和尚，东洲并没有佛门势力，到底本事如何，不好说。
一名长得獐头鼠目、浓眉掀鼻的黑袍老道，座旁还牵着一头黑驴，活脱脱一个老农像，不太行。
光武帝将目光转向最后一位，眼中不禁一亮，只见其身穿锦衣道袍，神态丰神俊朗、气度非凡，一看就是仙门中人，不得了啊。
光武帝忙迈步走向他，边走边道：“敢问仙师师承何处啊？”
“山野中人，不值一提。”锦衣道人一副高人态势，不急不缓道。
光武帝知晓其不愿说出师门，也不勉强，又点头和慈祥老者、光头和尚打过招呼，显然是忽略了某人。
光武帝心急胎儿情况，忍不住问道：“不知各位仙师谁先诊治？”
“你们先吧，我若出手，诸位怕是没机会了。”锦衣道人自信满满对众人道。
慈祥老者看看默不作声的和尚，又看看正在逗驴的黑袍老道，开口道：“那老朽先试试吧……”
……
几炷香后，慈祥老者满头大汗地回到偏殿，摇头对光武帝道：“可惜老朽医术不精，若吾师在此，定能诊治。”
光武帝忙问道：“那令师何在，我速派人请之。”
“家师十七年前便死了。”
“……”
……
光武帝满目希冀地看向光头和尚：“大师……”
和尚双手合十道：“贫僧尽力而为，阿弥陀佛。”
“有劳大师。”
半个时辰后，光武帝在偏殿内焦躁地来回踱步。
“舒佟，大师还没出来么？”
“陛下，大师一直在房内念诵经文，还未出来。”
说话间，光头和尚走入殿内。
光武帝快步迎上前：“大师，如何？”
“贫僧佛法浅薄，一进去便已知无能为力。”和尚摇头叹道。
“那你为何还在主殿如此之久？”
“贫僧观丽妃身体不济，恐有不测，已提前为其念诵往生咒一百零八遍，可护持其死后往生西方极乐净土，阿弥陀佛！”
“……”
“陛下切勿动怒，须知嗔为人之三毒……万物因果自有定数……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光武帝看着被禁军拖走的和尚，强忍心头怒意，看向锦衣道人。
“还请仙师出手相助，朕必有厚报！”
“这不还有一位吗？”
锦衣道人斜眼看向一旁正抠着鼻屎的黑袍老道。
黑袍老道看到众人望向自己，放下举着的右手，咧嘴一笑，露出几颗残缺不全的黑牙。
“轮到我了么？”
老道站起身来，双手正要拍打袖袍，又似想起什么，用右手在黑驴身上抹了抹，才满意的拍打袖袍，越过众人，径直走出偏殿。
不一会儿，黑袍老道又走了进来。
光武帝疑惑道：“这是？”
“搞定了！”黑袍老道神色淡然道。
“什么？”
“怎么会？”
“不可能！”
殿中光武帝、厉舒佟、锦衣道人惊呼道。
光武帝急道：“仙师可是当真？”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不等黑袍老道回话，锦衣道人抢先嗤笑道，“就凭你？”
“陛下放心，我已施展道法，方便皇子一会儿出来。”
“等等，你说什么？”厉舒佟大声质问道，“六日后才是万万年一遇的黄道吉日，你好大的胆子，怎敢让皇子提前降生？”
“此子应天命而生，何须什么狗屁黄道吉日，”黑袍老道神情不屑地对着厉舒佟说道，口水不断溅在厉舒佟脸上。
“择日不如撞日，他出生之日，便是最大的吉日！”
“你你你……”厉舒佟面色铁青，被气的说不出话来。
“我倒要看看你这老道有何本事？”锦衣道人出言打断两人争执，“今日我若不许，谁也不能让皇子降生！”
道人挥袍迈步往主殿走去，光武帝等人只得紧随其后。
临到主殿门前，锦衣道人对众人微微点头、洒然一笑。
“诸君稍候，且观吾仙家手段。”
道人说罢推门欲入，只见殿内唰地飞出一物撞在他腹部，顶着他倒飞出去。
“嘭！”
道人被撞在宫墙上，身后砖石承受不住纷纷碎裂。
他身体也随之滑落地上，只觉全身筋骨仿佛散架，强忍着剧痛在晕倒前看了一眼腹部，击中他的，
似乎是，
一个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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