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自问
石天轩跟白蔷回来的时候,正看见一个蓝色的身影背着他们站君修言的那间客房门前。
那伸着条胳膊一动不动的僵那里,似乎是想敲门又思索要不要敲的模样。
“哎？谁那儿啊？”石天轩一边往门口走一边高声问道。
“是,石天轩阁下,白姑娘。”那听见声音，立刻转过脸来,一本正经的对两点点头,然后用一副‘打扰了’的表情单手抱拳行了一礼：“先前说过，若是行动成功，自当赔给君公子一桌饭菜，只是不知他现情况如何。”
“、——怎么是？！……”
石天轩的声调歪歪扭扭的上扬起来,直接就跑偏了八度。
“？”阿苍看了一眼被他吓到似的石天轩,眉眼之间带着疑问：“们先前见过，那时带着面具,阁下忘记了？”
见石天轩还是一副呆滞的表情，阿苍又一本正经地重复了一句：“叫阿苍，那个面具是白色的，阁下想起来了么？”
“阿——苍？”石天轩‘阿’了半天，终于呛了一个‘苍’字出来。
“啊，是阿苍小哥啊。”白蔷也回过神来，巧笑嫣然的上前回了阿苍一礼，难得真心实意地接口说道：“没想到阿苍小哥面具之下竟然是这么一张美脸，听声音是没错，可是真想不到阿苍小哥的真容如此——惊。”
白蔷斟酌了一下用词，最后还是‘漂亮’和‘惊’里选择了‘惊’。
毕竟不是所有男都会喜欢别用‘漂亮’来形容自己的，更何况是阿苍这样无论干什么都是正经八百的。
阿苍半长的墨发脑后绾起一个侠士常用的发髻，用一把白玉质感的刃形剑簪固定。一双暗绿色的竖瞳搭配着白皙的皮肤，看起来就如同冬日新雪之后搁置棋盘之上的一杯醇香碧螺春，沉静而悦目。而因为他眼角的曲线微微上扬，让这丝精致的清冷淡化了些，带了点点媚而不妖的甜香。
也难怪外貌协会的石天轩当场就神经错乱词不达意了。
白蔷不得不承认，这个阿苍是个比兄长还要‘美的凶残’的男。
“阿苍啊，可把吓了一跳！”石天轩被萌妹子一个鄙视的眼神给瞪回了神，他狠狠地拍了拍阿苍的肩膀，要给自己压惊似的。
“阁下为何这么说？”阿苍眨了眨暗绿色的眼睛，有些不解的问道。
因为是竖瞳的关系，这双眼睛看起来带了些勾魂摄魄的阴冷，虽然知道阿苍没有这个意思，但依旧平白让石天轩觉得冷飕飕的。
“那个嘿~阿苍，叫禽兽魔修是君公子，叫白妹子是白姑娘，为啥到了就是阁下了，跟很不熟吗？”石天轩勾肩搭背的凑了过去，挤了挤眼睛道：“咱们换个称呼，比如叫阿苍兄弟，叫石兄弟，觉得怎么样？”
那个‘突然被一个同性的美貌华丽的吓了一跳’的理由他才不会傻得真的说出口。
“大小姐称呼君公子为君公子，那么便称君公子为君公子，大小姐称呼石天轩阁下为石天轩阁下，那么便也称石天轩阁下为阁下。”阿苍微微摇了摇头，漂亮的脸上写着公事公办：“所以还是要称呼石天轩阁下为阁下，而不能像称呼君公子为君公子那样。”
“……妹子上，突然有点晕。”石天轩捂着脑袋救命似的蹲地上，他觉得他要被那一大片的‘君公子’和‘阁下’绕的不会说话了。
“阿苍小哥，们刚博卖行买了些疗伤的丹药要给兄长送去，不如同们一起见见兄长？”白蔷不着痕迹的踢了石天轩的屁股一下，然后笑眯眯的邀请道。
“那便打扰了。”阿苍点点头，弯下腰伸出一只手：“石天轩阁下，蹲坐的姿势不甚雅观，阁下还是快起来吧。”
“——”石天轩从地上跳起来，把‘要跟搏命’几个字憋了回去。对方又没有恶意，他要是动不动揍，名不正言不顺的讲出去可不好听。
“噗，阿苍小哥说得对，某个就应该多注意注意形象嘛~~”白蔷一张脸上笑的灿烂，她把石天轩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走到客房门口敲了敲门：“兄长，方便们进来吗？”
正打坐的君修言必然是不会应声的。
“又不是外，们直接进去不就好了。”石天轩起先还乖乖的等着白蔷敲了三遍门，久不见开，耐心耗光的石小公子就不耐烦了。他往前踏了一步，手上带着薄薄一层元气就推门而入。
然后下一秒他就维持着进门的姿势又站回了门外。
“什么情况？！”石天轩看了看自己面前的白妹子和阿苍，自己胳膊上捏了一把：“出现幻觉了？”
“是迷踪阵。”阿苍跟白妹子对视了一眼，同时点头。
“迷踪阵？禽兽魔修自己房间门口布了个迷踪阵玩？他这么闲？”石天轩叉着手很不满的说道：“有事没事搭阵法玩，以为自己是阵法大师嘛？流了那么多血都不安生。”
“君公子确实对阵法十分精通，先前便是他帮们破解了阵群，阵法大师这个称呼实至名归，石天轩阁下对君公子用的这个词十分中肯恰当。”
阿苍往被打开的门里好奇的望了一眼，发现除了白色的雾气之外什么也看不到，不禁心生敬意。
“既然兄长布阵，说明他现并不希望打扰，们还是等他撤阵之后再说吧。”白蔷把各种关节想得通透，笑着看向阿苍：“如果兄长出关，会通知阿苍小哥的。”
“有劳白姑娘了。”阿苍对白蔷和石天轩道了个别，背身离开了。
白蔷看着他的身影消失，感叹了句‘美古板’就一身轻松的打算转身回房。
“喂，还有呢——”石天轩伸手就去拉白蔷的衣袖：“妹子，这就走啦？那个、那个疗伤丹药要怎么给禽兽魔修吃？不担心他阵里出什么事吗？”
白蔷被石天轩拉住衣袖，对自己之前给他灌输感恩思想的效果十分满意，她弯着眼睛笑道：“石小哥会破解魔修手段的迷踪阵法么？”
“不会。”石天轩摇了摇头，“可是，”
可是妹子不也是阵法高手嘛？
“那么石小哥会破解迷踪阵法与静音阵法的联合阵法么？”白蔷把藏石天轩眼睛里的意思看得明明白白，歪着头耸肩道：“反正不会。”
“可他一个残废里面不声不响的……”
“石小哥信不过家兄长？”白蔷把石天轩纠结的表情看眼里，突然恍然大悟的转了转眼睛：“哦~明白了，这是关心则乱对不对？”
“不对不对！绝对的不对！”石天轩立刻摇着手否认道，“妹子就当什么都没问哈，咱们的那瓶丹药交给收好了，等兄长出来再给他。”
“这可不行。”白蔷一双眸子里盛着满满的为难：“兄长重伤时说男女有别，也因此就一直由照顾他，现若是突然半路接手，撇开说的男女有别外，若是兄长状况与之前有异，也不能立刻发现。所以，还是要辛苦一段时间了。”
“之前不是怕把累着嘛……萌妹子是要护着的。”石天轩小声的嘟囔了一句，认命地抓了抓头发就地蹲下：“好吧好吧，这里等着他撤阵，到时候第一时间把药给他服下好了……反正小爷闲着也是闲着。”
她好像有点发现为什么兄长喜欢时时戏弄这个石天轩了，看他这副样子，还真的有趣。
白蔷为难着神色对他拱了拱手：“好了嘛，下次上街多给买坛酒犒劳。先回去了啊。”
她得快点儿离开现场，不然真的怕自己会当场破功笑出来。
眼见着为难的神色深处藏着的笑意越来越明显，她背过头，快步往自己的客房走去，背后隐隐还能听见石天轩一瞬间充满元气的高声招呼：“那说好了啊，下次的酒记账上了哈——”
不行了，肩膀好像都要憋得抖起来了。
“唉，小爷就是少爷的身子苦力的命，啧。”
石天轩一个坐君修言客房门口的那排红木栏杆上，把脚搭拉半空中甩了甩，无聊地看着一楼进进出出吃饭歇脚的客流。
克瑶寨的所有客栈大体构造都一样，一楼吃饭，二楼住宿。这家客栈规模不算小，不过拜石天轩那一飞剑和戒指里的灵石所赐，整个二楼都被他强行包了下来，所以比起流熙攘的一楼来说，他们所的二楼出奇的安静。
虽然对那禽兽魔修养伤来说无异于最好，但还是摆脱不了他会觉得各种无聊这一事实。
本想叫小白出来陪他解闷，可是小白那边却根本没有回应。一定是又觉得自己之前冷落它了，所以生气的自己玩去了。
——小白这别扭的模样他早就习惯了。
丝毫没觉得自家契约神兽的小性子完全随了他这个主的石天轩无奈的伸出手，从眉毛到下巴狠狠搓了几下，揉得一张脸都微微变红了。
“那个小东西，又闹别扭。一个两个都是别扭，跟禽兽魔修一模一样，哼，小扁毛畜生！”他嘴里说着，下意识的把视线放了右手上戴着的玄铁戒上。
“玄天老儿，寒髓天灯小爷知道哪里了，等着，不需要多久。”他轻轻地用额头蹭了蹭玄铁戒，然后自言自语的说道：“现心里有点乱，要是这个老头儿，说不定还能跟聊一聊。”
“算了，就当能听到吧……救的消息是那个禽兽魔修告诉小爷的，可是禽兽魔修他…总之就是做了件让很不痛快的事情，而且之前跟说的宗门覆灭也可能跟他有关。”
少年一双褐色的眸子里有着一点彷徨，更多的是迷茫。
“老头儿，说如果他真的是因为对愧疚，所以没脑子的帮了很多次，甚至拿命都搭上了，小爷要拿他怎么办？”
石天轩蹭着玄铁戒，嘴角经常带着的爽朗笑意也一点一点的散尽，他握了握拳，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不知道付轻寒为什么会做出欺师灭祖的事，不知道幕后到底是谁拿当玩意儿。现只是不确定，是不是接近的每一个都是别有目的，不论好的还是不好的。”
“就像玄天老儿，提供精神力给修炼灵体，又拿的阅历知识指点，这样就很好……可是替挡了那么一下子，小爷就一定是欠了的。”
石天轩松开紧握的拳头，从栏杆上晃晃悠悠的跳下来，走到君修言的客房门口，直接贴着门板坐到地上：“快意恩仇才是真汉子，小爷向来都恩怨分明，却就是对他行不通。禽兽魔修这个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所以每次看到他就一定会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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