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依然深爱 1

　　坐着公交去远方

　　我在一个繁华的城市里读大学。

　　天气晴朗的秋日下午，她打电话过来让我去西城找她。

　　穿越整个城市对于我而言，是一件不小的事情。尤其是为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为了去见一个人。

　　我不大喜欢到走动。

　　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地方，常常感觉没什么好景致，所到之处无非是些树啊花啊山啊人啊什么的。所有的人文建筑，自然风光，我在脑子里想一遍就会顿时失去探究的兴趣——我对它们自有想象。

　　沿着飘满落叶的马路牙子紧跑几步，在拥挤的人群里挤上17路公交车。在扶住把手站定的一刹那，我深深舒出一口气：在人多的场合，我总是感到莫名的紧张。彼此陌生的男男女女，熙熙攘攘的红尘世事，一切未知的你我之间仿佛总有很多可能会发生的情节——这里面有着太多的故事。

　　肩挎精致小包的臃肿妇女，坐在窗边双眼满含落寞的年轻女孩。下午3点的阳光斜照进来，窗外的豪华商场，大型批发市场，门口总是拥挤着人群的各种医院……在时间的流逝中依次闪烁、晃动。夹道的浓荫漫天遮蔽过来，我仿佛听到自行车的铃声。

　　摇摇晃晃的车厢里，人们上来下去，下去上来。嘈杂的声响中依稀可以辨别有人在叹气，打电话时那不顾公众的亲昵，人们的低声交谈……

　　空气渐渐变得污浊。

　　在与间或出现的美女对视、闪躲之后，我突然丧失了所有的力量。

　　美好的东西总是转瞬即逝，这些人间的精灵终究不能和我有任何交集，更谈不上拥有。世界上也许只有枯燥与平庸才是长久。永恒终究不过是自我或彼此间共同的幻想。人人都在造出许多名目不同的大大小小的梦，只为安慰自己，欺骗他人。

　　人们之间的关系令人充满怀疑。

　　公交车停在一个小站牌，我决定下车。

　　这是一条僻静的小路，行人三三两两，微风在树叶间漏下的阳光中晃动。

　　抬头看看树枝，一种感觉似曾相识——在日本动漫里看到繁华的鳞次栉比的房屋时就有这种感觉。再看看周围，恍惚以为自己身在那个与我们有诸多类似的陌生国度。思想闪回当下，在瞬间的时空穿梭感，让我想起了自己很久没有思念的家乡。

　　她的电话再次打来。我想在接电话的一刹那就先告诉她，我一会就到，让她再等等。在按下左键之后，我决定还是耐下性子听听她的声音。

　　她不紧不慢的安静的询问声传来：

　　——快到了吗？

　　——嗯。一会就到。

　　——嗯。注意安全。

　　挂掉电话的时候，我很惭愧。

　　常常感觉生活的无趣的原因之一就在于这样的情景反复出现：在别人未开口之前就得知内容。这与小时候的认真听讲不无关系。

　　我好像比较难以在对方说话的时候听清对方在说什么，这一点尤其表现在接电话上。听着对方的声音，我经常想象对方的容貌、性情、衣着，或者会想自己该什么时候把衣服洗一洗，要么手上拿着笔到处画圈圈，总之很难听清别人说什么。所以，常常是我把电话交给我爸我妈，哭丧着脸说：你听吧，我听不清。这个时候就是老爸老妈恨铁不成钢的教训：接个电话都接不了啊？

　　心中一团堵，不知该说什么。遇到别人的批评，我总是无言以对。

　　常常就是这样，所以到现在我都很难动手去按下接听键，经常在听到铃声响起时焦虑不已。

　　是的，焦虑充满了我的生活。

　　因为上课的时候经常得到老师要求认真听讲的特别关注，我常常皱着眉头，目不转睛地努力固定心神，在对方的滔滔不绝中茫然地等待下课的铃声。身后小朋友在传纸条的请求得到默然不应之后，愤然改道我的邻桌。多次以后，小纸条的传递通道就转移到了同桌的身上——上课时的小动作再也很难跟我发生关系。我失去了参与其中的乐趣。他们也渐渐与我疏离。也许我的孤独就是在那个时候开始的。

　　心猿意马的问题在我上了初中就得到了很大的改善——我可以很好的理解老师的讲课了。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巨大的进步。于此同时，我的成绩也成为我的自信心的巨大来源。生活仿佛突然变得如此阳光灿烂。

　　我发现自己常常能在老师讲课卡壳时立即补上一个词，然后常常就真的提醒了老师们，他们的讲课又可以一泻千里，酣畅淋漓。我也常常在那些睡眼惺忪的同学们的集体注目礼中得意非凡。

　　为了少出风头，后来我就试着不去截住别人的话头，在自己的核对中默然庆祝自己的一次次正确。当然，很多情况下都是猜错的。错了之后就是更认真的观察与聆听。在这样的反反复复中我度过了我所有值得纪念的青春时光。

　　在我厌倦与别人交谈之后，我常常幻想在别人嬉闹的课间，门口走来一个女生，她一言不发，坐在我的身旁。我们四目相对，彼此无言，神略掉所有多余的动作，在默默地交流中，洞悉彼此的一切。

　　过分相信自己的想象力的结果无疑是十分悲惨的。最直接的后果就是我很少有朋友。因为我觉得他们的讲话腔调、内容都差不多。男生无非是讲哥们纠纷、黄色笑话，女生离不得小肚鸡肠、朦胧情愫。看到他们的脸色，想想将要谈到的话题，我总是丧失掉所有的激情。

　　除了文学、艺术，这些为我的周围的人们所不齿的东西。它们是我在又一次的孤独与黑暗中唯一的安慰。

　　对于这个世界也一样——我对它自有想象。

　　我宁愿呆在自己的窝里。

　　她是我认识的人当中唯一接纳我的人。对于我时不时的情绪低落，她总是一副很坦然的样子。好吧，你愿意说的时候再告诉我吧——这是我听到的最温暖人心的一句话。

　　我想，是不是我也应该像她一样，对待别人能多一点宽容呢？

　　一个我们从小到大反复被教育的词“宽容”，我们至今都没有合格。也许不宽容才是常态，所以宽容才会被人们反复提起吧。

　　也许她的坦然是因为无所谓。其实也没有什么，我想找的只是一个说话不用那么累的人。一个不用掰开了揉碎了，细细讲明白的对话者。一个聪明的家伙。

　　到了十字路口，车辆或停或走，人与人之间总是隔着许多的方盒子。

　　在这个世界上我不想在乎很多事。我希望我的心里只有一两个人。

　　双脚一半悬空在马路牙子上，我掏出手机。

　　对方接通：怎么了？

　　……

　　——快到了吧？

　　——我想你。

　　——（1秒）嗯。

　　我想我看到了她的微笑。在这一刻，我知道有些东西我必须相信。有些东西我必须说出来。我要确定我自己相信。

　　虽说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但我不能拒绝活着。

　　灰霾的情绪一扫而光，我欢快地掏出一块钱，奔向17路。

　　心有所属

　　望着窗前摇曳的树影，心不知为什么那么激动，就像和她坐在面对面似的。她的一言一行分明携带着对我的赞美、敬意和沟通，鼓励是她最具有修养的体现。

　　她的确是长得一般的姑娘。尽管她有不少缺点，不失优雅的造作，夸夸其谈。可当她语言与脸上的微笑结合起来，让你感觉到她的气质吸引了眼球。她出口成章常常打击着我对文学的肤浅，可我试图在某种场合进行反击，怕自己受伤害，只好忍气吞声。平心而论，我佩服她的才华，她懂得太多了，上下五千年无所不知，所以我对她难以名状的嫉妒。

　　我与她相识纯属巧合。

　　在一次酒席上，为满足自己的虚荣心，那天我扯了许多文学方面的知识。她主动跟我搭话，谈吐自如，我几乎忘乎所以，大谈当今文学的走向。当酒席结束后，她微笑了一下，经朋友介绍才知道她以前也是搞文学的。我当时十分尴尬。

　　她出落大方地伸出手挥了挥，说：“我们以后要在写作方面共同努力，共同提高，共同劳动，最后资源共享。”

　　从那以后，我真不想见她。

　　风中有朵雨做的云，云在雾里漂浮不定，不知她将去何方。飘呀飘，飘向千万里，找不到风的归期。暮然回首，他在梦的尽头。冤家路窄，我在一次散步中遇见了她。

　　“你好象一直躲着我？”她直截了当地说。

　　“谁说的，最近比较忙。”我决心抵抗一下，挽回上次的损失。说了一些下乡采访的事情。等到我们分手的时候，她冒出一句话，“看不出你还有许多优点吗！”

　　就这么一句话，我心里乱极了。是不是我们的相识太偶然了？

　　生命的光辉真的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光辉吗？人世的偏远又何伤？只要它的足迹所到，无处不见明亮。我与她缘分说来也蹊跷，觉得在一起总有说不完的话，期待着下次重逢。我们都这样想着，怀着各自的希望。等，也只有等待。用有限的快乐用来度过春天沉醉的夜晚是充裕的。

　　喝茶是最好的约会，我向她发出请贴。她如约而来，飘逸的发丝，闪亮的眼睛，还有面庞柔和的侧影，在我的眼里显得明媚而感人至深。而这次见面，并没有引起什么争执，也不是为了探索，也不是怀别的目的。这次我看见她有颗纯洁的心。

　　在双方坦诚相谈中，她会心的微笑，使我们彼此防备心松驰下来。但我的心底深处浮起阴影，这样下去，会不会生出一些枝叶呢？

　　情儿深深，意儿浓浓，风儿飘飘，云儿融融。在这浪漫的约会氛围里，感受的不仅仅是心灵，而且是至高无上的精神洗礼。浪漫不仅仅是一种超然，它更多的是在饥饿中酝酿甘露，在匮乏中制造玩味，在黑暗中设计星空，在暴雨中描绘彩虹。

　　相聚，畅谈，合作……象人们常说的那样：我们相爱了。我们挺幸福的，没有越轨行为。生活给了我们展示了无穷无尽的璞玉浑金，需要我们去认识去琢磨。

　　“是呀，浪漫是一种积极的生活态度，只要彼此心中一份清凉，我们一定能抵达梦想的天堂。”她喃喃地说。

　　“如果就像你说的我这人矜持，你比较理性，那我们就没了浪漫的爱情。”我低下头说着。

　　“浪漫的是片片真情，走过的是成熟的足迹，爱的路上你和我，相亲相依常相随。”她仰起头来，亲切地看着我。

　　“哦！心思百念好难受，熬尽相思白了头。”我停了停，说。

　　“爱到此处还觉少，情至彼岸才是高。”此时她的面庞更加美丽动人。

　　风扉云彩霞光芒，远行万里形相随。我们的浪漫流露在手指间，在球场、操场、乡间小路上，有浪漫的影子，在两人世界里，留下的是浪漫诗篇。

　　我们的情就像一棵树，离不开文化的根源，离不开语言的土壤，离不开环境的风霜，离不开自然的雨露。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心中就有股莫名其妙的期待，心慰的露出甜美地微笑，一种油然而生的淡定，一种发自肺腑的喜悦。手机发出的是一种欣慰，等待的是一种快感。每当想起她对我的微笑，就能想象到她看手机信息的模样——含情脉脉微笑，令我迷痴。

　　“见面易，分别好难。我只想把心爱的小船划向你，请你好好珍惜，不敢奢望与你朝夕，只愿把你藏心间。”她发来第一条信息。

　　我急不可待地回了信息：“知己举起杯中酒，一生一世永相随。情儿深深醉心田，意儿浓浓心相依。风儿萧萧爱着你，云儿飘飘相伴我，放飞心情，点燃梦想。”

　　“盼星星盼月亮，只盼望爱人在身边。日日夜夜时时刻刻分分秒秒，思念的心儿随着我的爱在摇曳。”

　　“爱的天灵灵，爱的地灵灵，风儿侃侃谈，云儿静静听，想到云儿开心又欣喜，亲亲吻吻甜滋滋。”

　　“有一种爱叫加速度。老观点，新理念，真不亏是新闻工作者，与时俱进渗透淋漓尽致。”……

　　秋天的苍茫，时光悄无声息的漂流，同样增添我们满脸的微笑。立秋夜晚，街道一片喧闹，我在街头寻找到了她那可爱的身影。有时，一个陌生背影遮没了她，有时，汽车的灯光把她淹没在黑暗中。但她的身影很快在灰暗中显现出来，引导我前行。我们走出街道，走进夜色里，让我们置身灯火辉煌的江边，用彼此的灵魂滋润我们的一生。

　　也许是走累了，她把头轻轻地靠在我的肩上。我低着头，打量着那张动人的、让睫毛遮住了眼睛的面庞，那在阴影里的鼻梁、口唇，感触着人世赐给人们的柔情。在这一个月上眉树梢的夜晚，我们相拥着……

　　这是怎么的日子？白天我假装无爱的面孔，晚上我一次次体味她挚爱的心。

　　今夜，我满心疑惑地翻开一点东西来阅读，让她的踪迹在脑海自来自去，留下黯淡的记忆……

　　你还欠我的，记得要幸福哦

　　在呜呜呀呀的蝉鸣声中，来到新的班级，我的初三就在如此燥热的夏天开始铸造N年后的那一瞬间的凄凉。

　　我满头大汗的来到新的班级，本来自己就想早早的来到班里，不想那么高调的出现在新同学面前，结果还是迟到了，众目睽睽之下感觉自己像裸奔一样吸引眼球。随着老师一句“刚开学就迟到？”我的脸在太阳的晕染之后显得更加燥热。盯着地板走到一个空闲的座位坐下来。“迟到了啊。”我转过头看见了一张阳光般的笑脸，黝黑的皮肤却黑的那么讨人喜欢。我不好意思的淡淡的笑了一下，在回头的那一百八十度里，我看到了那个我说的纯白的少年。微长的刘海遮住了半个眼睛，在我看他的时候他正好抬起头，深邃的眼神好像再多看一眼就会深陷其中。他还是注意到我在看他，歪了一下头示意问号。我迅速转回头，心突然就加速了那么一拍。

　　一贯的关于开学的陈词滥调。班主任说完之后就开始排座位。我的同桌是一个很活泼的女孩子，有点儿婴儿肥，不过依然影响不到她的可爱。当我们正在兴奋的自我介绍的时候“哦？迟到的那个女生。”我抬头望向前面，是刚才的那两个男生。“你好啊，小孩儿。我叫陈智，你叫我小智就好了。“黝黑的那个男孩子冲我微笑的说。”你才是小孩儿呢。“我嘟着嘴巴觉得这个男生有点儿讨厌。“呵呵，你叫什么啊？”依然笑着。但是我不得不承认那样的笑脸却在着燥热的天气显得很清凉。“不知道。”不想多说一句，也许是因为天气的原因心情很烦躁。他没有说话问了我同桌。“李雉？记住了。”冲我说完就回过头。那个说自己叫陈智的男孩子在那个纯白的少年的耳边轻语了几句。然后就没有了下文。

　　没过几日同桌小凡已经跟前面的陈智聊的热火朝天。在其中得知了那个纯白少年的名字叫做安子尘。安子尘？名字就像人一样干净悦目。从此那个干净的纯白少年在我心里有意无意的出现。即使他就在我前面还是在无意的时候突然想起，然后会看着前面的他一会托腮一会趴在桌子上睡觉。有一次我看着前面的他突然的发起呆来，以至于他站起来朝我摆手的时候我都没有发现，最后还是被同桌拍醒。“李雉你看什么呢？”这时候才意识到安子尘就站在我面前，冲我笑了，他是在笑我。我的脸一下子感到从未有过的燥热。我低下头用手捂着脸颊说“我没有看什么。”我觉得自己真是太丢脸了。那个纯白少年安子尘还是那样安静，跟活泼的陈智走在一起显得更加冷清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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