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楼上游衍的易感期，比邻居吴承宇的发情期还要难熬。
大多omega在发情期都需服用药物，药效还会因人而异。陷入欲望之海后，omega身上仿佛成了蚂蚁的家，浑身上下有上万只蚂蚁在爬行甚至啃咬，难以忍受，却为了清白之身，不得不忍。
一般来说，alpha对易感期并不放在心上，连药物辅助也很少需要。
有伴侣的alpha自不必说，没伴侣或者没到年纪的alpha，也看人品，这人是否规矩。
不规矩的占大多数，甚至违规ons的也不少，最规矩的也能回家蹭个床单，两手并用纾解。
游衍果然如他自称，和一般alpha大不相同。简简单单的易感期，愣是像经历了一场严刑拷打，而他是那个嘴巴上了锁，宁死不屈的战士。
从墙上下来已是第二天傍晚。在小黑屋里关了一天一夜，游衍推开门，看着一室的昏黄，有种今夕何夕的错觉。
他边走边揉着屁股，束缚环放开也不打声招呼，害得游衍径直跌坐在地上，屁股好悬没摔成四瓣。
游衍看了眼时间，来得及，半个小时之后跟哥哥通电话就行。
外卖是来不及叫了，游衍从柜子角落翻出一袋方便面，煮的时候再加颗蛋，好歹补充点营养。
面条煮好，游衍并没急着去吃，正对着镜子化妆。
没错，化妆。
他现在的脸色比鬼还难看，游志看了肯定着急。
这化妆技术还是去年跟邻居omega姐姐偷的师，技术不怎么样，隔着屏幕唬人是够用的。
游衍早有准备，干脆复制了一套邻居姐姐的化妆品，跟刷墙一样，一层又一层往脸上糊。
抬手将脸上的粉压实，镜子里的手腕处红紫瘢痕明目张胆外漏着，是被束缚环压出来的淤青。游衍又去换了一套袖子能遮住半个手掌的棉睡衣，这才算准备完毕。
游衍边吃温度刚好的面条，边拨通游志的视频电话。
饿了许久，游衍反倒没什么食欲，伴着“嘟嘟”的等待接听音，游衍挑起根面条送入口中。
响了好一会儿，电话总算被接通，镜头里的脸却不属于游志。
电话另一头的人是游惟君，笑着冲游衍打招呼。
游惟君还保留着在商界行走的习惯，刘海倒梳向后脑，用发胶严丝合缝地固定在头顶，八级大风都吹不动他的头发。
光洁的额头下面，是一张端正英俊的面孔，50的双眼被一副金丝边眼镜遮在后面，仿佛戴上和游志相似的眼镜，就能拥有和游志相似的医学知识。
游惟君脸上温和的笑，都跟游志学了个九成。
游衍怀疑这人过几天就能学个十成——把脸整成游志的模样。
游衍发现，对着镜头表演有个好处，能够及时调整修正表情，并且在最恰当的时候添加肢体语言。
沐浴在游志弟弟胆怯又崇拜的眼神下，游惟君终于笑出了自己的特色，自己的风采，以及自己的鱼尾纹。
“弟弟你好，游老师正在开会，手机忘记带进去了，”游惟君和游志手法一致推了一下眼镜，“我担心弟弟你有急事找哥哥，才冒然接听电话。”
不给游衍开口的机会，游惟君又继续说，“你别害怕，我这人很和善的，家主又不是吃人的妖怪，哈哈哈哈哈……”
游衍：“……”
碍于形势，游衍也跟着笑了两声，那笑声比现在让脸爆皮的天气还要干燥许多。
听游惟君自认爽朗的笑声终于有告一段落的意思，游衍装作心惊胆战地开口。
“家主，您好。我……就是想问一下，哥哥他……最近是不是很忙啊？”
游惟君身体后仰，背靠椅子，拉开和镜头的距离，方便发挥他变化多端的肢体语言。
他随手一挥，“就今天忙一点，平时还好，我可是讲究人权的领导，怎么可能压榨你哥哥呢？放心好了。”
屏幕里的游衍却愣住了，定定地看着屏幕下方，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游衍表情变化的很快，怔了一瞬就反应过来，忙摇头，低着脑袋，不太好意思。
“家主，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没怪您。”
游惟君爽朗的笑声又起，这次游衍却只是低着头，并未跟着笑。
游惟君深色衬衫袖子向上折了几折，刚才露出的手臂皮肉在镜头里一晃而过，上面却有一个可疑的青色纹身，看起来就像是……
游惟君眼看游衍几次要说话，嘴巴张了又合，最后都把话咽了回去。
“弟弟跟我还生分什么？畅所欲言，想说什么都可以，我这个家主可是最前卫的，什么热搜话题都了解。”
游衍这才迟疑着开口，“家主，您胳膊好像蹭脏了。”
镜头里，游惟君抬起另一侧手臂，游衍忙说，“是另一条胳膊。”
游惟君手臂上的纹身只露出三分之一的面积，但游衍还是认出来了，那是大长老的标记。
上一世，游衍身上也有一块一模一样的纹身，只不过不在手臂这么明显的位置上。
游惟君爽朗的笑声再起，笑了一半还自认失礼地对游衍道了个歉，然后继续笑得停不下来。
过了好一会儿，游惟君用手擦了一下眼角，忘了鼻梁上还架着眼睛，手指怼上镜片，眼前一处模糊。
放下手，游惟君瞟了眼屏幕里的游衍，那孩子半低着头，应该没有看出他刚才的小失误，这才继续表现。
游惟君手肘撑着桌面，让手臂上的小片纹身呈现在镜头里。
“这是大长老的作品，注入精神力后，能力会成倍提升。”
他边说边转动手臂，以保证纹身的每一笔每一划都能呈现给游衍，给这个没见识的小弟弟开开眼。
游衍没想到，大长老这时候就已走火入魔！
提升精神力不过是个幌子，纹身的主要作用是为了培养属于大长老的身体。
游惟君这傻大个还在那炫耀，殊不知，一旦培养成功，他这副身躯就要换个主人住了。
游惟君骄傲地介绍完，如往常一般，等待着对方崇拜和赞叹。毕竟整个游家，也不见谁受大长老如此青睐，获得大长老赏赐的纹身。
游衍实在没办法拗着良心称赞那透着邪性的纹身，只是轻轻点头，再没说话。
游惟君有些扫兴，觉得游志的弟弟太没眼力价，兴致缺缺地随便聊了几句，见游志开完会，敢接近把手机交还给它的主人。
从游志蹙起的眉头，就能看出会议探讨的内容进展很不顺利。
看到镜头里弟弟的那一刻，游志的眉头迅速舒展开来，温和的笑重新爬上脸。视线扫到镜头里露出的碗边，游志皱了皱鼻子，不很赞同的表情，脸上的笑意并没消失。
“怎么才吃晚饭？”
游衍这才想起来面前的这碗面，他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面条，身体前倾，小声跟哥哥解释——
“家主跟我说了好一会儿话，我就没顾上吃，本来还想给哥哥搞个吃播呢，”游衍继续压低声音，“家主他可真啰嗦。”
游志装出生气的表情，“不能没有礼貌，”接着又说，“家主是为了和你拉近距离，比板着脸吓到你不是好多了？”
“行吧，”游衍挑了一筷子冷掉的面条送到嘴里，好像想到什么一样，面条嚼了一半就强咽下去，开口道，“对了哥，刚才家主给我看他手臂上的纹身了。”
游志眼里的笑意变淡，嘴里却是随意地问着，“他怎么还给你看了？”
“是我看到的，以为是蹭到脏污，提醒他，他才告诉我是大长老给他纹上去的，”游衍纳闷，“大长老这么大年纪，竟然还端得稳纹身笔？”
跟弟弟视频通话，尤其是在公共场所，游志向来会戴上耳机，以防弟弟口无遮拦，比如现在。
游志只能端起长辈的架子，“别胡说，他老人家身体康健着呢。”
游志并不提“大长老”三个字，只用“他”囫囵代替。
游衍却并不怕哥哥，皱着鼻子嫌弃那纹身，“那纹身丑死了，家主还拿它当宝贝！”又说，“哥哥可别让大长老在身上画，像鬼画符，我看着都害怕。”
游志唬不住弟弟，还被弟弟的形容逗得想笑，往下按着嘴角，好半天才开口。
“我是beta，没那个资格获得‘鬼画符’，”游志扬了扬下巴，“吃面吧，待会儿都冷了。”
镜头里的游衍松了一口气，“那就好，多亏大长老性别歧视。”
游衍脸上的妆容到底是被哥哥瞧了出来，还好游志没怎么在意，只是随口问了一句，甚至还嘱咐游衍买好一点的化妆品，不然会堵塞毛孔，破坏皮肤。
最近流行趋势有所回头，浓妆又开始在omega之间时兴起来。不像前几年，随便哪一个omega都说自己没化妆，实际出门前在脸上下的功夫不比浓妆艳抹少。
游衍刮大白一样的妆造，浑水摸鱼，躲过了哥哥的盘问。
胃空了一整天，游衍吞进一包冷掉的泡面后开始表达不满，丝丝拉拉疼个没完，翻出胃药就着温水吃下去才好受一些。
躺在松软的大床上，游衍感慨了一遍大床果然比隔壁的墙舒服多了，就困倦的闭上了眼睛。
身体仿佛陷在床里，舒服得游衍哼了一声，他刚刚入睡，放在耳边的手机突然震了一下，接着就是一通鬼哭狼嚎。
游衍吓得一激灵，拿起手机，是一个没有记录过的号码。
他叹了口气，重新倒回床上，手捏鼻梁骨揉着，让莫妮卡接通电话，打开扬声器。
女人的声音在房间内响起，“你好，是游衍吗？”
游衍答“是”。对方自我介绍后，游衍才想起来，这声音是教导主任。
“于老师说你的手机打不通，才委托我来联系你。”
“你今天没来学校，也没请假，是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无论怎么样，缺勤是不对的。”
“于老师联系不上你，特别着急。”
“有时间给于老师回个电话。”
挂断电话，游衍拿起手机，来电记录里并没有于悦的名字。
游衍估计于悦是不满他带坏好学生吴承宇，找茬告状呢。
不过他也的确是忘了请假，学校都被他扔到脑后了，哪还想得起来请假。
看来原计划明天在家休息是不成了，游衍还是要去学校报道。
瞌睡虫都被那通电话惊跑了，游衍在床上烙饼到后半夜，才终于睡着。
第二天早上起来，游衍费力地睁开眼睛，拖着脚步走进洗手间，只见镜子里的人耷拉着两记大黑眼圈望着自己，脸色惨兮兮的白，演恐怖片都不用上妆。
家里的牛奶喝光了，游衍就着黑咖啡咽吐司。那吐司面包也不知道过没过期，在口腔里还算老实的柔软着，划到嗓子眼就异变钢丝球，剌得嗓子眼的嫩肉生疼。
放下吐司片，游衍举起那杯黑咖啡一饮而尽，颇具即将上战场的壮士风采。
校服衬衫被金属烧出来个大洞不能穿，还好游衍机智，家里还有备用校服。自从刚开学那会儿，校服衬衫被王鑫徒手撕碎，他在家备了十套校服，学校还有一套。
穿上校服，游衍空着手往学校去，书包还在学校没带回来。
游衍进教室的时候，早自习马上就要开始了，教室坐满了人。原本属于游衍的位子上，现在却坐着个脸熟没说过话的女生。
游衍停在教室前面，怀疑易感期又添了威力，让他失忆，想不起来自己的座位？
教室后面的几名alpha好像就在等这一刻，突然欢呼雀跃起来。
有敲桌子的，有拍手的，还有负责吹哨的，乱七八糟，也不知道演奏的是个什么曲目。
坐在第一排最靠近游衍的一名戴着黑框眼镜的beta，小声提醒游衍。
“昨天换座位了，你的位置在教室最后一排。”
游衍在心里庆幸易感期威力没有增长，同时视线落在最后一排，果然看到一个空位。
大部分学校都会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就是尽量避免让alpha和omega做同桌，有的老师甚至连前后桌都会避开。
这是条数十年如一日潜规则。
持续几十年的平权运动热度至今不减，没有谁胆敢把ao不能同桌写在纸面上。
这就给了于悦很好的机会——让游衍被alpha包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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