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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猜测&明了


十四岁的殷禹执已经明白了当初云卿尧的话,也清楚记得当年提及太子龌龊心思时脸上的不齿,他如今也是个翩翩少年,于情爱一事也理解的更多了,但是现在如若让他再说他可以清楚的讲出自己对于云卿尧的感情,是崇拜。

        是一个小男孩从懵懂无知时就自然而然产生的对身边比自己大的男孩子的崇拜,他虽活的像个世家公子的范本那般品行端正毫不出格,可他的内心里却是对云卿尧的恣意那样的羡慕与崇拜,所以他喜欢跟着他,看着他做那些自己不敢或无法去做的事,他的性格注定了他就这样端端正正的走在那个框框里,可这不耽误他看着自己羡慕的那个人如此潇洒。

        傅宛眉听了说罢有些不知如何开口,支支吾吾的犹豫着,却见殷禹执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瞅着自己,那里面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杂质。

        傅宛眉握了握拳下定决心,终究是开口道,“禹执,其实我早就有这样的感觉但是不知道如何开口问你,你连这样的秘密都告诉我了,我也不好再瞒着……”

        殷禹执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小孩,傅宛眉的谨慎和隐忍他最清楚不过,他既如此说了便是有很大的把握,只是温温和和的开口问,“是什么事?”

        傅宛眉道,“我估摸着云小公爷自己可能还不是很清楚,但是我总觉得吧,他大约也是喜欢上你了,就是……怎么说呢,太子殿下那样的喜欢吧。你先前同我说的那些,我觉得太子殿下更大程度的是喜欢你外在的一些东西,当然不是指家世,因为他是从十八岁那事之后才问了你那些话,所以我想大约是那种事让他意识到了自己对你有欲望……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殷禹执听了这话一向温和的面容也仿佛吞了只苍蝇一般的样子,傅宛眉鲜少见他如此心下明白这大约是想到了太子那些龌龊的心思恶心着了,随即又认真道,“但是云小公爷这个不太一样,他与你从小玩在一起,可以说你到现在为止除了家人之外相处最多的就是他了,他那人的性格吧,又是没心没肺肆意妄为的,我感觉他大约一直把对你的在意错当成是亲人之间的感情,但是很明显无论是什么亲人,他即便是在意也不会毫无自知的如此迁就顺从,这说明他自己心里是愿意顺着你的,你高兴他比你更高兴……比起太子殿下那种占有欲的喜欢,云小公爷这是真的喜欢,就好比你的躯壳如果换一个灵魂,太子殿下照样喜欢,可云小公爷不是,即便你没了这个美丽的躯壳,他一样喜欢你。大概就是这么个意思吧。”

        殷禹执听罢久久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同傅宛眉一同饮茶,傅宛眉也知道他需要时间来思考消化这些事,也不出声继续说,沉默的陪伴便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云卿尧离开青山学院的第一年,殷禹执与傅宛眉交心说了自己过去事,傅宛眉作为回报也将自己的猜测告诉了他,可他毕竟也只是猜测,是与不是需要殷禹执自己思量或者云卿尧给出一个答案。

        这一年傅郎中家的嫡子傅宇良又没考上青山学院,傅郎中已经对他没了指望,傅宇良已经二十三岁了,傅郎中只得让李大夫人替他找了家商贾之女娶进门来一同打理傅家的田产铺子,李大夫人日日哭天抹泪的埋怨傅宇良,至此他是彻底断了入仕一途。

        傅宝庭倒是想替夏姨娘争口气无奈三年一次的科举虽下了场却未上榜。

        傅郎中原想着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傅宛眉身上却架不住夏氏的温香暖玉攻势,咬咬牙允了傅宝庭再读三年,毕竟他才十八,三年后的科举也不过二十一,若是再不中娶妻也不迟。

        这一年殷禹执十四傅宛眉十三,十八岁的云卿尧已经在边关军队中凭着自己的努力坐到了正六品的昭武校尉一职,丝毫没有因为自己是大将军云琛之子受到一点照顾,全凭着一刀一枪的努力得来,云琛对此也深表赞同,只是家书中被长公主埋怨的不轻。

        云卿尧也写过两封信给殷禹执和傅宛眉,心中只道边关风土人情和日常琐事,丝毫不提战场上的刀剑拼杀。

        殷禹执倒是常常写信,休沐回家时还托宁王着人送些舒适耐用的衣物送去给他。

        可即便是云卿尧不提,单凭着边关送回朝中的军报殷禹执也能从宁王和已经入朝为官的庶兄口中听闻不少,越发的担心起来。

        傅宛眉倒是瞧的清楚,知道二人在学院中读书也帮不上云卿尧什么,只是尽职尽责的陪伴在殷禹执身边尽量宽慰,甚至找来一些自己喜欢的书推荐给他转移一些注意力。

        又是一年过去了,傅宛眉已经将书阁中全部的藏书读了一遍,也的确如云卿尧所言,入了高级学堂有了太傅的指点读书的进度愈发顺畅起来。

        殷禹执这一年不知为何对傅宛眉的依赖更甚,仿佛除去作为一个合格的宁小王爷的循规蹈矩之外所有的能够卸下防备的柔软都给了傅宛眉,一年过去了殷禹执没有再提过当初他们说的那件事,他依旧将远在边关的那位当成明亮的太阳一般崇拜,可太阳太亮了,捧在手中会被灼伤。十五岁,殷禹执对于情爱有了更多的思考,也尝试着在参加的宫宴或高门宴请中偷偷观察了一些京中名声颇佳的闺阁女子,可不知为什么总觉得意兴阑珊,论美貌这些女子甚至不及自己,论才学如何却也比不过每天在自己身边朝夕陪伴的傅宛眉,除此之外呢?还有什么是值得自己动心的?殷禹执开始尝试着有点能够理解太子殿下对自己奇怪的喜欢。

        殷禹执用了很多很多的时间来思考自己如若喜欢一个人会是因为什么,突然当他有一天不想吃肥腻的东坡肉却想着傅宛眉爱吃就高高兴兴的点了这道菜的时候如同雷击一般愣在了当场。他想起那时傅宛眉说过的那句话,“即便是在意也不会毫无自知的如此迁就顺从,这说明他自己心里是愿意顺着你的,你高兴他比你更高兴……”。殷禹执尝试着反推回去,如果是父母,如果是云卿尧,他会不会毫不自知的点了这道东坡肉。

        答案让他更加惶恐了。

        不会。

        因为父母和云卿尧都是那么自然而然的按照他的喜好顺从着,而他有恃无恐的接受了这样的顺从,不自知,不会刻意去想,只是心安理得的接受……

        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殷禹执又重新开始思考自己如果真的喜欢上了傅宛眉又是喜欢他什么。

        想了很久很久,将两人从相识到后来三人总是厮混在一起,再到后来云卿尧的出征,剩下他心里空落落的下意识的主动黏着傅宛眉,如果云卿尧没走呢?没有这样的如果。

        殷禹执知道,如果换过来是傅宛眉离开了青山书院,云卿尧留下陪他,他最多也只会像从前那样做云卿尧的小跟班,继续看着他闪闪发光,却只是那个距离,不会为他放弃自己循规蹈矩的习惯,也不会毫无察觉的顺从他的心意。

        傅宛眉的慵懒和无悲无喜让他觉得安心,在他身边待着永远不用怀揣着羡慕和向往却只纠结一秒就放弃,放弃之后又有些觉得可悲,这样润物细无声的陪伴将他一切的负面情绪都平复了,在不知不觉之间,没有丝毫的突兀就觉得跟他在一起相处很舒服,或一起读书讨论,或安静的各自手捧一杯香茶任由那盈盈袅袅的白雾自杯中荡出将茶的幽香萦绕在鼻尖,亦或是傅宛眉垮着身子坐在池边钓鱼他在树下轻轻的奏一曲小调。

        那样的画面任谁看了都觉得傅宛眉松散的仿佛一个老头子一般,而弹琴之人挺拔的腰身,架起的双臂舞动的细指美的如同一幅画卷。可是谁也不知道这样完美姿态的殷禹执看着池边那家伙的懒散心情有多放松,再完美的姿势都是千万遍的练习后已经长在他身上的枷锁,他不介意用这样沉重的枷锁去弹琴,因为看着的那个人是舒展而放松的,所以他的心境未有着这样的桎梏。

        他像月亮。

        殷禹执突然就明白了过来,傅宛眉像夜空中的月亮,有时晴有时缺,圆时有圆的通明,弯时有弯的清冽,悲欢离合可不正应了这月的阴晴圆缺,任由你再权势滔天,亦或是清贫度日,却也总有这些酸甜苦辣要尝,或多或少罢了。这个人生在那样的家庭,单是偶尔他略有提及的只字片语殷禹执都可以想象到那个家里是怎样的乌烟瘴气,可就是那样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姨娘,一个京城中遍地都是的五品小官家中养出了这样一个当初就能让殷禹执感觉到他仿佛是庙中菩萨那样无悲无喜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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