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幻境
“叩叩叩——”
一阵敲门声响起，袁意从梦中惊醒。
“进。”破旧的木板门推开，刺眼的阳光落在脸上，她伸手挡了挡。
“何事？”她下了床拿起剑向外走去，看见对面的人担忧的目光，“刚刚不小心睡着了，做了个梦，没事。”
“那就好，胡人已经退兵，陛下召您回京。”
袁意抚摸着手里的剑，缓缓道：“收拾一下，三日后出发。”
她走出屋子看着阳光，不知为什么，忽然有一种久别重逢的感觉。阳光落在脸上，很温暖。
“啊意！”她睁开眼看去，是严程。
“严将军。”袁意朝他颔首示意。
“听说你就要回去了？”她望着他的脸庞，心里忽然泛起一阵酸楚。
“是，三日后启程。你有事吗？”袁意后退一步，和他拉开了距离，严程伸出的手悬在半空，停了一会才缓缓收回。
“无事，就是来看看你，我……”
“既然无事，那便离开了，我去镇里看看。”严程话还未说完，袁意便抢先一步道。
严程看她没有要和自己聊下去的意愿，侧身让她离开。谁也没有注意到，袁意转身离去后，严程眸中闪过一丝杀意。
溟龙镇
“将军，上街啊！”
“将军！买香包吗？艾草包的，助眠！”
镇民们一见袁意上街，热情的像见了国主。袁意笑着一一婉拒，走进了旁边的万宝阁，万宝阁顾名思义就是卖首饰发簪以及一些小玩意的。
“老板，有什么稀奇一点的，这里特有的小玩意儿吗？”袁意在一楼首饰区逛了一圈没找到合适的玩意，就想着问问老板。
“有的，将军随我上二楼。”
袁意随着老板上了二楼，她刚撩开门帘，便闻到一阵若有若无的香气：“老板，这味道是什么花啊？”
老板凑着鼻子闻了闻：“将军，那是君影草，味道很好闻，并且还有强心的作用，我就把它碾碎制成了香包。”
“那给我拿一个吧。”
袁意买了香包，又逛了一圈挑了几个小玩意儿回了军营。
她坐在椅子上，一手放桌上撑着额头，一只手拿着香包看。
“将军！出来和我们一起啊！”
这日是溟龙镇的篝火节，所有将士都在外面举办篝火晚会，她不喜欢吵闹，便以身体不舒服为由留在房间里。但她即使留在房间里也还是被军士们打扰个不停，索性应了他们。
军士们正和一些百姓围着篝火跳舞，一些跳累了的就坐在一旁休息。
“兄弟们，胡人退兵了，三日后我们也回京了，不如今晚咱喝个痛快如何？”不知道哪一个士兵起哄，大家哄闹起来，一个士兵来到袁意身边：“将军，今日大家伙可以喝酒吧？”大家笑起来，纷纷附和。
袁意也笑起来：“好，今天晚上就暂解禁酒令，大家管够！”说着，起身拿了一坛酒自己先干了一碗。
“将军豪爽！”大家也纷纷起身互相敬酒。
“这么热闹，不如我们来玩飞花令如何？”一道男声在袁意耳边响起，她抬头一看，对上了那一双好看的凤眸。
男人笑着，凤眸微眯，眸子里倒映着袁意微醉的脸庞。
“好啊，不如就从严将军和殿下处开始吧？”那人也有些醉了，站在那里摇摇晃晃的，丝毫没注意到自己说错了话。后面的人拉了拉他，他才坐下来。军营里的所有人都知道，袁意是大岳国长公主，自请来带兵抵御胡人，她一直都认为入了军营就是保家卫国的将士，没有身份之一说，所以一直很忌讳别人在军营叫她殿下。更何况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大岳国长公主袁意少时曾被人贩子拐走流落在外两年，拜了一个师父，受到那师父的影响，她琴棋画样样精通，会领兵会打仗，却唯独不会那文绉绉的诗词和女红。飞花令不是摆在面前的为难嘛。
众人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却不想袁意笑了出来。
“好！今天我心情好，陪你们玩一玩！”袁意放下酒碗拍了一下桌子，手大气一挥，“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接！”
……
四五轮下来，袁意知识储备已经见底，笑着摇了摇头给自己倒了一碗酒，正要喝，一旁的严程大手一挥拿走那碗酒自己喝了下去。
袁意愣了一下，苦笑道：“你喝错了，那是我的酒。”
“你醉了，我喝。”几个字缓缓从严程口中说出来，军士们都不淡定了。
袁意没有管他，游戏继续，然而几轮下来依旧如此，她长长的眼帘低垂着，看不清神情如何。
“各位，酒喝多了，身体有恙，我就先回去了。”袁意起身朝军士们点了点头，向外走去。忽然，她回头对严程道：“你也一样，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少喝点。”
袁意走啊走。
她走在冷风中，踏在黄沙上。
“出来吧！”
后面离她百步的地方，忽然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你……”袁意看着他，试探道“是啊程吗？”
“是，我是。”严程微笑着，张开双臂，温柔的出声。
袁意眼眶刷的便红了，她跑过去，紧紧抱住他。
“你知道吗？每一天，每一个晚上，我都会梦到你。梦见你在京都的街头，梦见你在永安的皇宫，梦见你在溟龙镇的小店，梦见……你和我成亲。”
“我一直都想再见你一面，我一直，都想完成我们没有完成的那婚礼，我一直…”
“我一直……”
都想再听你再叫我一声公主殿下……
袁意哽咽着，后面半句话卡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来。
她使劲搂着严程的脖子，仿佛一撒手就会消失。
“我知道，我都知道。”严程缓缓拍着袁意的背，安抚着她。
袁意蹭了蹭他的脖颈，哭着，也不说话。
“啊意，没事了，我在。”
突然，袁意怔了一下。
啊……意……
她摊开自己的手掌，怔怔的看着。忽然，掌中浮现出一把血刃，正要朝严程刺去，严程却道：“不怕，我回来了，我的公主殿下！”
就要刺入身体的血刃停住了。
“你叫我什么？你……可以再叫一遍吗？”
袁意带着哭腔，放开严程：“你叫我什么？求你，再叫我一遍。”
严程看着面前的袁意，没有说话，就像是在看一个笑话，她乞求着他，严程嫌弃的推开她，眼中的讥笑不言而喻。
他取开她抓在袖子上的手，后退一步。
剑，出鞘。
血，顺着刀刃滴落到了地上，艾绿色的长衫也被鲜血染红，晕开了一片红云……
果然啊，人就是不能太贪心，明知他在骗你，却还留恋着他的温度和拥抱。
当真是——
烈酒灼喉，深情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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