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聚集
擎拲城的街上横七竖八的躺下了许多人，其余的人驻足在街上恐慌的看着那些半昏迷的进化人。
有人焦急的蹲跪在地上试图唤醒那些人，有些人紧张的躲进了室内，隔着橱窗看着外面的景象。
起初他们以为是正在下着的雪有问题，而后发现室内也有许多人昏迷在地板上。
基地里是沉默着的博士们，他们穿着白大褂，透过荧屏看着外面的景象，站在前面拿着遥控器的博士，机械的一下一下按着按键切换画面。
每一处画面都基本相同，昏迷在地的进化人，和一旁手足无措的普通人。
博士们从各个实验室工作间走出来，汇聚在大厅里，沉默的看着荧屏上的一切。
他们有人捂住了嘴巴，有人眼神呆滞，偶尔会有几声戳气。
黎松竹整理着自己的办公室，他把整个空间打扫得一尘不染，又把里间的操作间整理的井井有条。
出来后锁好了门，回到工作台上，电脑上显示着一个个不断拉满的进度条。
黎松竹等待着最后一个进度条拉满，屏幕变成三个正在等待的点，最后屏幕归于电脑的最初画面。
黎松竹关掉电源，他把对面那把椅子摆好，那是从前黎松楠的椅子，这把椅子好像才空了没多久，又好像已经空了很久。
黎松竹走出这里，关上门后和经过的同事点头问好，随口聊着天一起下楼梯朝大会议室走。
白教授还在顶层的办公室里，没有发布任何关于会议的通知。
“黎松楠博士现在在做什么？”同事随口问起来。
黎松竹面色平常：“我不知道，不过要不了多久我们大概可以在新闻上看到他，隔着屏幕和铁栏杆。”
他好像不是在谈论身处险境的亲弟弟，而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
同事有点难堪，没在说什么。
路过电梯口时正好遇上开门，白教授从里面走出来。
“松竹。”白教授叫他，“还顺利吗？”
黎松竹一如往常的简单描述了一下自己的工作进度。
“好。”白教授眼神复杂的看着黎松竹。
他想不到即使在黎松楠跟他对抗到这个份上时，黎松竹还能事不关己的过来工作，并且对黎松楠的事只字不提。
白教授以前以为黎松竹是一个跟自己异样的人，心里只有学术，不在意自己弟弟在做什么，万事以科学逻辑为准。
毕竟他对黎松楠的事漠不关心到如此地步，弟弟被赶出去了他连问也不问，弟弟被限制在基地时他也从不求情。
就连黎松楠把自己改造成了机械人，他也没什么表示。
也正因为黎松楠把自己改造成进化人黎松竹还没有什么表示，才让白教授对他戒备了起来。
怎么会有人不在意自己唯一的亲人，白教授在心里发出疑惑。
白教授跟着他一同走，“你喜欢基地的工作吗？”
“当然。”黎松竹说：“我喜欢科学，科学是我活着最大的乐趣。”
白教授想不通黎松竹对黎松楠到底是什么态度，但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问。
“不过黎松楠跟我不一样。”黎松竹主动提起了白教授问不出口的话题：“他爱科学，不过也关心人文。”
前方就是会议室，白教授已经收到了ai的提醒，许多博士自发的聚集在了会议室，他很怕黎松竹也进去。
黎松竹停在了原地，他看着白教授，手珍爱的摩挲胸前白大褂上绣着的孔雀羽毛标志。
“他第一次跟我提起人道主义四个字可以追溯到十二岁，他在擎拲城轴钧区最高的建筑顶楼边打移动靶边聊保护弱势。”
黎松竹低头笑了一下，回忆着那个稚嫩却坚毅的脸庞。
“我比他年纪大些，在科学领域总是领先他一步。”黎松竹把眼睛摘掉挂在了自己白大褂的口袋上。
白教授眼睛冷漠，嘴角笑着：“在我眼里，你们是一样的优秀，基地需要你们这样的天才，尤其是你这样的，专业理智的天才。”
黎松竹摸了一下鼻子，似乎笑了一下，“某种意义上，也许吧。”
白教授：“你们很不一样，他年纪轻些，还不够成熟。你不仅学术成就比他强，觉悟也比他…”
黎松竹摇了摇头，几乎微不可见，“某种意义上来看，他要强于我。我们致力于拓展边界，而他觉得应该有个不能触碰的边界。”
“你也？”白教授皱眉看着黎松竹。
没想到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他投入心血最多的两个学生，陆续忤逆自己。
黎松竹不说话。
黎松竹的态度基本已经明显，白教授反倒松了口气，在一个人离自己远去时会痛心，但在所有人陆续离开后会麻木。
弹道没有了每天的担心，破罐子破摔般的尘埃落定。
“如果你要走进那扇门，跟里面那些人一起讨论我有多疯，我也不会怪你的。”白教授朝他伸出一只手：“黎松竹博士，我仍然承认你是最令我骄傲的学生。”
黎松竹没有握住他的手，也没有走进那扇门，在白教授惊讶的目光中转身朝反方向走去，最终进了电梯。
白教授不敢相信，黎松竹居然没有走进这间批判自己的会议室。
白教授脚步沉重的向前挪动了一步，他发誓就算黎松楠打倒了自己，自己要面临起诉，他也绝对会把黎松竹摘干净。
他觉得自己脸庞有些湿润，摸了一下发现自己居然淌了一行泪。
白教授推开会议室的门，嘈杂的房间里顿时鸦雀无声，白教授手还搭在门把手上，一个人面对着满座博士。
那些穿着白大褂的齐齐看向他，每个人神色各异，唯一相同的就是没有人的神色是开心的。
恍然间白教授有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按照ai推算的结果，选择了最利于人类生命安全的方案，此时却被这些人敌视。
白教授的偏心体现在他此时的表情淡漠，他对待会议室里这些穿着相同白大褂的博士，完全没有对待黎松竹时温和耐心。
他说：“让我们来猜猜看，你们聚集在这里的目的。”
没有人敢接话，白教授的压迫感来自于长久以来相处经验，白教授是个擅长掌控，且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的人。
或许这一切都在白教授可以掌控的范围之内，会议室的诸位摸不准。
“再让我们来猜猜，你们会不会后悔自己的愚蠢，以及，你们能否为错误的后果负责。”
大家开始面面相觑，白教授没说太多话，就让他们燃起的质疑意志发生了动摇，长久以来，白教授就是绝对正确。
白教授后退一步，让出了门的位置，淡漠的看着他们。
室内就有人羞愧的走出了会议室回到了自己的工位，紧接着大多数人都走出了会议室。
剩下几个立场坚定的，被白教授当场宣布被基地解雇。
白教授一个人坐在空无一人的会议室，看着荧屏上的景象，街上的人正在把昏迷的进化人小心的抬回室内。
完全没有白教授预料的那样，普通人惧怕进化人，进化人恃强凌弱伤害普通人。
外面的雪下了厚厚一层，如果不及时把这些昏迷的进化人救走，他们也会受不了长时间的低温。
“提示，黎松竹办公室有未关闭设备，无人状态下易出现安全隐患。”
白教授从ai的提示中回过神来，记忆里黎松竹似乎从来不会犯这种错误。
白教授本想叫ai自动关闭，鬼使神差的决定亲自去关，正好他想看看黎松竹，即使什么都不说。
他很想跟黎松竹说，他不会辜负黎松竹的信任，另外很感谢黎松竹时至今日还站在自己这边。
白教授居然有些忐忑，他出了电梯敲响了门，半天没有回应时他才反应过来，刚才ai提示时说的是“无人”。
白教授推门进去，门居然都没锁。
办公室内整洁到像是从来没有人在这里工作过，好像这就是一间空闲的办公室。
很快白教授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水，他终于反应过来黎松竹没有选择站在他这边。
他没有走进那间质疑自己的会议室，也没有再回到他提供的工作岗位上，而是彻底离开了，毫不犹豫的。
白教授捂着太阳穴，看着空白的办公室发呆。
那对本该有对兄弟的桌椅上此时空无一人，在他的放空中多功能办公桌开始自动工作，出口源源不断的掉下来许多张纸条。
白教授走过去把纸条捡起来，上面是一堆他看不懂的代码。
紧接着整个房间的所有设备都发出故障的刺耳响声。
白教授迅速离开了房间，关上门后站在走廊里沉重的喘息着。
那种声音听着就让人头痛。
ai提醒他：“收到来自白特先生的语音消息，他现在正在的电脑有被入侵的迹象，很高超的水平，不像是灰咕咕或者葛雷。”
白教授还没说什么，白特打来了电话。
“白教授，我的电脑故障了，打印机正在往外掉纸条，有东西在推演什么，技术不比以前的顾姬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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