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崖边稻草
祝郁锡在车上补眠，黎松楠把车子留给他让他休息，给他定了提醒，四点钟出门去搭地铁。
外面已经刮起了大风，广播播放着实时天气，ai机械冷音说擎拲城每年几乎都会有一场台风。
祝郁锡睡不着，刚才那位女士是不是ningchen对他来说意义不大，但她太会把控人心态，一句话搅的自己心神不宁。
台风天怎么了，台风天跟自己有什么关系。
祝郁锡在车载屏幕前随手拨了几下，把2d屏幕调成3d，黎松楠的车子很高级，他的使用权只到四点钟，四点钟后所有功能都要再次得到黎松楠的授权。
黎松楠说他要去接一批运往基地的食物，让他凌晨四点自己搭地铁回家。
离大谱了，三点不行只能四点，巴士不行只能地铁。
祝郁锡很怕这是黎松楠的“献祭流”计划，但又没有其他选择。
“现在时间凌晨一点钟整，距离闹钟提示时间仅剩三小时，为防止今天被疲劳笼罩，车载ai建议您进入休息，可开启故事助眠功能。”
“故事助眠。”
“故事助眠功能开启，是否选择全息形态。”
“全息形态。”祝郁锡坐在副驾，一旁的主驾驶位随着细微电流声显现出一个立体人像。
人像视觉上接近真人，只在某些角度微微透明，全息影像转过头看着祝郁锡，是位穿着白t的少年，带着一副眼镜。
“你近视？”祝郁锡靠在座椅里，因通宵熬夜而嗓音微哑。
少年声音跟自己很相像，只比他多了点健康的清澈，“这是夜视镜。”
“可是天都快亮了。”祝郁锡凌晨一点钟坐在停泊地下停车场的车子上，孤独的跟ai投射出的全息影像聊天。
少年的性格设定偏清冷，“面部装饰不可修改。”
“好吧。”不过是个ai，五感都来自车内各个感应装置，这个少年不过是个触碰不到的影像。
祝郁锡看着少年：“给我讲个睡前故事。”
“没有相关设定。”
祝郁锡心情不好：“那你有什么用？”
“自定义全息影像编号一，除视觉效果完成度已满外，其余各项功能均未完善。”少年表情冷淡：“我就是用来看的。”
祝郁锡翻了个白眼，本来就够烦了还要被一个破ai怠慢，“还有别的人物吗？给我换个。”
“好的。”影像从少年变为了一个温润儒雅的绅士形象。
祝郁锡：“…帮我换位女士，谢谢。”
“车主并未添加女性设定的人物形态。”绅士微笑着看向祝郁锡。
祝郁锡放弃挣扎：“好吧，给我讲个故事。”
“您有什么口味偏好吗？”绅士贴心的问他。
“暴-力。”
绅士面露诧异：“我不喜欢讲这个类型的故事。”
祝郁锡又随口说了个：“那讲个人心险恶的。”
绅士表情丰富，此时已经严肃起来，“为什么不听一个温馨的故事呢？现在是安静的凌晨，我希望您…”
“你先问我，我说了你又不讲，那你干脆别问我好了。”祝郁锡用力拍打了一下主机，“你希望我什么？我做错了什么要被一个智能ai教训？”
“好的，不要生气。”绅士表情仍旧温和：“我给您讲本周人气第一的故事吧。”
“相传在很多年以前，一切都是大自然的原始模样，万物所造皆源于自然。
随着人们的进步，诞生了许多大自然无法锻造的东西，当人们可以钻木取火时，火神就消失了。当电流被运用时，雷公电母便消失了。当文字诞生时，永生之神就死去了。”
“永生之神是存储世界记忆的吗？”祝郁锡问ai。
“或许是吧。”
祝郁锡觉得这个故事设定很奇怪，又问：“那如果人类经过改造得到了永生呢？什么会消失？”
绅士想了想：“故事里没写，但我觉得送子之神就会消失。”
祝郁锡挑了下眉：“有道理，你这个逻辑我觉得蛮合理的。”
绅士笑起来：“看来我们很合得来。”
“那你诞生了，会有什么消失？”
绅士沉思片刻：“我的诞生能让什么消失呢，我也不知道，我太复杂了。但我的存在肯定弱化了某些情感，可能亲密关系不再那么亲密了。”
“我赞同你的逻辑。”祝郁锡点点头：“所以你走吧，我不想听你给我讲故事了，我打算孤独的发一会儿呆就睡过去。”
“好的，愿您孤独但不寂寞。”绅士朝他挥挥手：“我很喜欢您，期待您的下一次召唤，但我猜您再也不会召唤我了。”
“别说的这么伤感。”祝郁锡对着ai笑笑：“如果你笨一点，那我愿意时常召唤你。”
绅士微笑着还想再说什么，祝郁锡手动关机了ai。
手臂已经痛到麻木，早就没了知觉。祝郁锡趁着麻木努力控制自己的手指，多次尝试食指终于可以艰难的屈伸。
但这么活动的结果就是麻木感消失了，痛感又席卷了手臂。
快要四点钟了，祝郁锡刷脸过了闸机，凌晨四点钟的地铁车厢很安静。
祝郁锡看着黎松楠写在自己手臂上的地址，收了胳膊看着外面发呆。
车厢内的3d屏幕上正在播放外面的实时画面，台风天，天空灰蒙，在加上时间原因，车辆很少。
风很大，许多彻夜亮着还没来得及熄灭的霓虹灯管都被吹上了天，在断电的那一刻变回了透明色。
前几站停车也没有几个人上下，一个小时后某一站，车厢内涌入了十几个青年男人。
他们都穿着各色便服，看看时间现在有上班的也不奇怪，这几个人身形挺拔，眼神明亮，走起路来说不出的利落。
祝郁锡总是对周遭的一切很敏感，这些人未免太板正了一些，又坐了一会儿祝郁锡站起来活动腿脚，那些人似乎被这微小的动作吸引了。
他们都很安静的在五点钟的地铁上各自玩手机，祝郁锡这一动确实很明显。
祝郁锡向其他车厢移动，过连接口的时候回头看了一眼，那些人已经低下头继续玩手机了。
这个车厢也有十来个人，同样都是昂首挺胸的青年人，跟他对视后像逃避尴尬一样低头玩起了手机。
祝郁锡继续向下一个车厢移动，没几个人，早起的老大爷正在听着音乐哼小曲儿，祝郁锡在他旁边坐下了。
又过了两站，车上又上来了一群人，这次的乘客就正常多了，有男有女，目光困顿疲惫，或者在敲电脑。
但其中也不乏那么十来个挺拔的“松树精”，清一色的低头玩手机。
这不对劲。
祝郁锡立刻就想下车跑路，但黎松楠让他搭地铁必然有目的，凌晨四点搭地铁，时间和方式具细。
硬着头皮坐了两站地，屏幕上开始播放实时新闻，一批运往擎拲城高级研究基地的后勤车队被截，因城护都被临时派往另一区域抓捕逃犯，支援不及所以损失了两辆后勤车。
祝郁锡一拍脑门儿，城护们抓捕的逃犯，就是自己吧。
果然是黎松楠的“献祭流”计划，把自己放出来当诱饵调虎离山。还煞有介事的说帮基地“接车”，分明就是背着基地截车。
怪不得昨天跟他谈起采买食物容易引起怀疑，还能比直接劫车更危险么。
祝郁锡瞬间觉得自己周身都是寒意，车厢里哪些是城护他感觉的出来，他们只是碍着地铁安全没有打草惊蛇。
等他下了地铁，丝毫不怀疑会被这些人一个背摔铐在地上。
黎松楠是个什么样的人，能冒着危险救半机械人，看得出来也有救进化人的意思。
先救自己再把自己置于险地，把要三更死的留到五更会有挑衅阎王的快感么，祝郁锡装作毫无察觉的往下一节车厢里走。
心里有种感情付出和收获不合理的不平衡感，谁知道自己在安慰黎松楠的时候人家有没有在笑话自己被卖了还在数钱。
3d屏上是一些城护善后工作，机械冷音还在播报，黎松楠好本事，没有留下任何可查询的线索。
地铁慢慢停下，祝郁锡脚步不停混进人流下车，这种把戏骗不过城护，很快就从四面八方涌来身穿制服的城护。
祝郁锡快走几步跟着人流爬电梯，上面也有等候的城护，一个半机械人也用他们如此大费干戈。
祝郁锡是跑不掉的，上方等候的城护正在人群里搜寻他的身影，祝郁锡果断转身往回走，和下边上来的城护擦肩而过时被喝了一声不许动。
楼梯陷入混乱，不明所以的乘客顿时拥挤起来，城护也意识到了这不是一个抓捕的好时候，眼看已经要引起踩踏事件。
祝郁锡加速逆流下跑，沿着站台往暂不开放的出口去，警报四下响起，亡命之徒怎么跑祝郁锡就怎么跑。
城护速度很快，祝郁锡体能也不平常，城护一点不敢松懈，也只是在和他保持着一个不变的距离。
祝郁锡半条手臂很影响速度，麻木的小臂就像固了层石膏，禁锢的不适感。
翻越闸机后眼前是封着一片紧密的金属路障，尖锐的朝着上方，谁上去谁死。
祝郁锡放慢速度又不甘心，又奔着那片两米宽的路障，试试能不能逝世，过去了就过去，过不去就下去。
跳起的那一刻祝郁锡能清晰的听见自己如擂鼓的心跳，求生的爆发力惊人，祝郁锡掉进空隙崴了一下，忍着剧痛一步跨出来，一瘸一拐的往外跑。
城护被路障拦住不敢走，正在联系申请解除路障，祝郁锡拐弯被一只手捞住肩膀，还没喊出来就被拽到了天花板上。
四目相对祝郁锡一言不发，黎松楠毫无愧意，半跪在狭小的空间里捏了下他脚踝：“还能走吗？”
祝郁锡表情冷漠，没有一丝多余的情感，不怨恨也不理解，淡淡问他：“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黎松楠皱眉：“我不觉得这是一个好时候。”
这种公共场合一般都有高级搜寻装置，哪里躲了不该有的人，热感应都能发出警报提示。
黎松楠带着金丝框眼睛，中心位置六个切面像钻石的东西是视角宽阔的摄像头，左侧镜架上几个凸起也各有作用。
另一头的灰咕咕正在设备室里监控着他们这里的一切。
黎松楠把自己耳朵里的耳机戴在祝郁锡耳朵上，里面传来灰咕咕有点焦急却故作平静的声音：“快点离开，南边出口上来人了，我破坏了路障操控路径，你们现在走北边。快点！”
祝郁锡神色微动，黎松楠目的达到了收回耳机自己戴，自以为拿捏的恰到好处：“可以走了吧。”
祝郁锡眼睛一闭，忽的向后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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