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平波

　　第二日上朝。

　　墨白以风师弟子之名，进青龙城前已被几位名士举荐，如今正是任命为苍龙学宫监察。此次入朝堂听封，更是显示下王宠。

　　当然，这也是墨白第一次与东国众臣相见。

　　历氏党朋中一些平时就不太重要的大夫和卿士，怎么也不明白党魁为啥就这么走了。甚至觉得做梦似的，可能一觉醒来，发现历相又回来了。不过，此时站在朝堂上，看最前面的位置空荡荡，望着王座上意气风发的伊冉，不得不放弃这样的幻想。

　　而且也终于见到这两日弄出满城风雨的正主儿，实话说，真没什么特别的。

　　东王对墨白的才学和名声表示嘉许，并嘱咐好好协助管理苍龙学宫，为国培养人才。

　　学宫监察虽不是要职，但常常是年高德劭又或世家大族才能染指的职务，墨白年庚尚浅，得此位也算是荣宠了。已有人在心中算着这些，看下一步该往哪里转。

　　而墨白并无多大感觉，只恭敬行礼向王上拜谢：“微臣才疏学浅承蒙我王厚爱，委以重任，定当尽心处理好苍龙学宫的事务，不负我王隆恩。”

　　东王笑道：“墨卿如此年少即能为孤分忧，又如此谦诚，当真是难得。”

　　墨白又奏：“听闻东国苍龙学宫为天下学子而建，然近年学问颇有不济，墨白虽有不才，但领家师之命，下山路上寻民间几位学问大家请教，收益匪浅。只是坊间传言我们东国曾以为傲的青龙学宫学风日下，人才不济。墨白奏请对学宫师生进行考评，以清流言以正视听。”

　　东王道：“兴学重贤也是孤之所愿，其中事由你可和齐老共议，扶助真正有学之士，清滥竽充数之徒。”

　　“微臣斗胆。闻墨先生国之栋梁如今寄居质子府恐有不便，未免天下人认为我东国怠慢国士，望吾王赐以大宅良田。”孙河伏地拜奏。

　　东王笑看孙河，赞许道：“孙卿所奏甚是，准。”

　　墨白一听，又要拜谢，看一旁姜显闲着，把他拉进来：“臣虽然与公子显一见如故，高山流水遇知音。还是孙大人考虑得周到。显公子府中女眷甚多，风流俊雅如臣，久居是有不便。”

　　姜显本无官职，无需上朝，此次东王特诏觐见，只是颇为低调地站在角落，暗暗对东王墨白两人的对话表示啧啧而已。此时听到提及自己，立马掩饰自己对墨白所言的不以为然，面色恭敬，态度谦谨，慢吞吞回道：“墨公子放旷自由，住在舍下确实诸多不便。”

　　墨白在旁边听着，姜显平时已经是隐藏很深的样子了，瞧他此时在朝堂上全力夹着尾巴的样子，真是更可爱了。

　　东王着姜显回话，也不禁莞尔一笑。

　　一旁战战兢兢的几位老臣，看他们都来了，还以为今天会有一场清洗，各家的府兵都已联络集结随时可以出动。朝堂之上只谈了这些不相干的小事，如此轻松又无聊。连杀鸡敬候都没有，事情就这么过去了？一点都不刺激。

　　说好的波云诡谲机关算尽成王败寇呢？

　　那墨白只盯着学宫那么一小片地方，行止又如此随兴，完全没有筹策帷幄的精明城府，更没有经天纬地的国士气度，真是有些庆幸又有些失落。

　　墨白自然无法去安慰历氏老臣碎了一地的玻璃心，要的就是大家如坠云雾的效果。此时人心未定，只要善加引导，不消几日此党朋派系便如烟消云散，了无痕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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