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 奋不顾身

　　开学的前一天，我去理发店将一头长发剪成了标准的学生头，还赶潮流留起了齐刘海。那时我的头发已经及腰长，每天起早贪黑出入在学校，实在没时间打理。

　　当我顶着新发型来到学校时，同学们见到我都如我预料般十分惊讶，我坐到座位上，苗凡一直目不转睛的盯着我看。

　　我斜着脑袋问他，“怎么了，不好看？”

　　苗凡连忙摇摇头说，“太好看了，惊艳到我了。”

　　我“噗嗤”一下乐出了声。

　　高一升高二，我们的班级由二楼搬到了四楼。

　　刚开学不久，天气还有些燥热，下午第一节课刚下课，同学们都趴在桌子上小憩，教室里安静极了，突然，外面传来一声大喊，“有人要跳楼了！”

　　听见喊声，我最初还以为是有人在开玩笑。直到外面的骚动越来越大，我也被王珝琋从座位上拉起来跑了出去。

　　我们刚走出教室门，就看到好多人都围在女厕所那里。

　　王珝琋拉着我跑过去，透过重重人影，我隐隐约约看到了女厕所边的墙上地上全是喷溅状的血迹，一个女生坐在厕所门口对面的窗台上，双脚搭在敞开的窗口外面，她身旁的一扇窗户已经碎裂，周围散落满玻璃碎片。她的身上也溅满了血，还有鲜血不断从她的手腕处淌下来。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我头晕目眩，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恐怖啊！”

　　“真吓人！”

　　好多女同学都吓的捂上嘴巴，两名女老师站在离窗口一步开外的地方，轻声细语的劝阻那个女生，不敢轻举妄动，还有一名女老师急匆匆跑到办公室打电话报警叫救护车。

　　我的腿有些发软，王珝琋并没有发觉，还拉着我不断往前挤，很快我们就挤到了最前排，站在那两名女老师身后。我屏息凝神，仔细的看了看，发现这个女生是高三的一位学姐，平时很张扬，经常和一个又高又壮的学长出双入对。此时，她面目惨白，双眼呆滞，脸上都是泪痕。

　　苗凡也从人群挤了进来，挤到我身边。

　　“阵仗这么大，狠人啊。”苗凡咂咂舌头摇了摇头。

　　“什么时候了，你还说风凉话？”我不满的数落他。

　　我们正说着话，不知为何，那个学姐的情绪突然激动起来，她颤抖着肩膀大喊大叫，声音嘶哑不堪。

　　“不好！”

　　苗凡叨咕了一句，一个健步就冲了过去。

　　他刚冲到窗台边学姐就往前一扑跳了出去，千钧一发之际，苗凡一飞身灵活的蹦上窗台拉住她的一只手臂，却被她带着一同折出了窗口，周围响起一片哗然和尖叫。

　　王珝琋也用手捂住眼睛，在我耳边大声尖叫起来。

　　“苗凡！”

　　我大叫一声跑到窗边往下一看，苗凡一只手扒着外檐的窗台边缘，另一只手死死的抓着学姐的手臂。

　　我像是在黑暗深渊里看到了曙光般，激动的大喊，“他们没有掉下去，快点救人啊！”

　　几名男同学相继跑了过来，我让开身子，紧张的都不敢呼吸，腿失控的颤抖起来，眼睛直勾勾的盯着窗口一下都不敢眨，教导主任和德育处长也赶了过来，经过一番艰难周折，他们终于被平安的拉了上来，我提在嗓子眼的心也终于放下。

　　苗凡脸色苍白靠在墙边不断喘着粗气，他闭着眼睛紧咬牙关扶着自己的手臂，额头上都是汗水，他的手臂脱臼了。

　　救护车来了，情绪异常狂躁的学姐和平稳淡然的苗凡都被老师搀扶着走下去楼，临走之前他回头看了我一眼，露出微笑。

　　我一眨眼，下巴痒痒的，用手一摸才发现自己流了眼泪。

　　我们被老师驱散，回到班级里，我无心听讲，整个下午都心神不宁。

　　那天直到放学苗凡也没有回来。

　　晚上放学后我给他打去了电话担忧的询问他的情况，他语气轻松的回答我说没什么事，明天就能来上学了。

　　男生就是和女生不一样，遇到什么事都能泰然自若，也不知道是真的淡定还是装的淡定。就像当初的喻梦白，面对死神的迎接，依旧那样从容镇静。苗凡说的那么轻描淡写，可曾想过，他是与死神擦肩而过，却好像面对的只是一件很平常的小事。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后来我们才听说，原来那个跳楼的学姐是因为失恋了心情不好才一时想不开。虽然是四楼，但依然很高，如果她真的掉了下去，不死也残疾。如果没有苗凡，后果不堪设想，如果当时苗凡和她一起摔下去……我实在不敢往下想。

　　窗户上的玻璃也是学姐用手打碎的，玻璃碎片割断了她的神经线，肌腱修复手术失败，她的右手永远残废了。

　　学校给予了学姐开除学籍的严重处分，面对危险奋不顾身的苗凡则因为他的勇敢受到表彰。他的手臂伤的不轻，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不过好在是左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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