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解释
三天前的夜晚，一只受了重伤的人头蛇妖在兽王暗夜的王座前哭诉。这是九幽城城堡的中央建筑，墙壁由黑色巨石累成，长方形的建筑中央是长长的走廊，尽头是一个三米高的圆形高台，高台中央摆着一张黄金座椅，就是暗夜的王座。王座后的墙壁上有一扇上圆下方的窗户，上面画着如同火焰的图案，那是兽族的图腾。站在大厅里向上看去，房顶绘着世间的九大神兽，以及它们与人族或神族战斗的场景。年代久远，褐色的城堡从外面看去，被灰色的藤蔓缠肉，爬满青苔，似乎暮年的老者，但内部的墙壁却镶嵌满了彩色琉璃，被长廊两边两步一个的火把照得灯火通明，流光溢彩。
那蛇妖的身体有小孩的腰那么粗，足足有十多米长，盘成数圈，身上有一道道白环，原本闪闪发光的鳞片也有许多脱落，血迹斑驳。哭诉的同时，还不时一吐血红的蛇信。
“大王！不好了大王！你可要为我做主啊，大王！”
“好好说，何事惊慌。”暗夜躺在整张虎皮铺就的黄金宝座上，头也不抬，慵懒地说。他穿着睡衣，腰带随意地系在腰间，斜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撑着下巴，蓬松华丽的黑发披在肩头。
“是啊，银环，天下塌下来有大王在，怕什么。”坐在一旁羊绒毯上的胡九儿谄媚地说，又喝了一杯水晶杯里的葡萄酒。
叫银环的蛇妖眨了眨眼睛，喘了几口气接着说，“大王，我今天夜里本来在天清派的玉京峰山脚下的水边捉田鼠，结果看到一个仙童从远处鬼鬼祟祟地去往玄音阁，一时好奇，就跟着他，从地上打洞，钻到了玄音阁一处墙基附近偷听。”
“欧？是吗，你听到了什么。”胡九儿问。
“我听见仙童说，绯雪，你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天后不悦，看在你马上渡劫的份上，就不惩罚你，然后要把什么神仙丹还给他们。”银环歪着椭圆形的脑袋，回忆说。
“是升仙丹，不是神仙丹。”站在房梁上的白理昂纠正说，“原来连天清派的长老都收了贿赂。你可听清是什么事。”
“好像是要杀一个叫遗爱的新入门弟子，没有得手。”银环自信地说，“不错，是要绯雪去杀人。”
“什么！”白理昂差点从房梁上掉了下来，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那么没用的弟子竟然要劳驾玄音阁长老亲自动手，“那个弟子现在岂不是死定了么。”
“没有，那个什么叫遗爱的没事，绯雪，她反而被我弄死了。”银环低下了头，几乎要流下眼泪。
“噗！”胡九儿一口酒喷了出来，他擦了擦嘴，“你是说你杀了玄音阁长老绯雪？开什么玩笑。你区区一只小蛇妖，再修炼两百年也不是绯雪的对手。”
“我怎么敢呢，只是当时情况紧急，我为了自保才杀了她。”
据银环回忆，他听到仙童和绯雪两个人讨价还价了很久，绯雪提出很多拖延的建议，什么再过一月就一定办好了，什么再过一个礼拜了，最后还是不行，仙童一定要绯雪当场交出升仙丸。绯雪就急了，说恕难从命。仙童当时也无法可想，说他会请示上级再回来找绯雪。
“我当时一时兴起，在仙童转身离开的时候向他的圆圆脑袋上扔了一只藏在我胃里的死老鼠，正好就挂在了他的羊角髻上。”众人皆惊。
“然后呢。”胡九儿睁大眼睛愣愣地问。
“我准备一个土遁就溜了。结果就被绯雪弹奏的琴声给震荡得差点昏过去，卡在地下动不了，被仙童揪了出来。”
胡九儿扶额，真是不作就不会死。暗夜依然面无表情，仿佛陷入无尽的沉思。
“我当时灵机一动，对着绯雪说，长老救我！后来场面就失去控制了。”
“怎么，他们互咬了么。”暗夜弯起嘴角，淡淡地说，一脸邪魅。
“是啊，仙童对着绯雪说，你好大的胆子，竟然勾结蛇妖想要谋害仙使，独吞仙丹。”
“然后就打起来了？”胡九儿问。
银环一股脑把接下来的事都说了一遍。
绯雪为了证明自己与妖类无关，想要杀了银环，结果被仙童拦下，认为她是要消灭通兽类勾结的证据。
“还说了句你这样水性杨花，道心不坚的□□，吞了仙丹也不会成仙。”银环说道兴奋处，绘声绘色地模仿起来。
“好了，说重点，最后绯雪怎么死的。”胡九儿打断他的自我沉醉。
“绯雪开始是忍了，她把升仙丸送给了仙童，希望他回到天后面前替她说几句好话。结果…”，“仙童没收？”胡九儿好奇地问。
“不是，他收了，但他说要看看是不是真的。结果打开装葫芦盖，一股紫气冲出了葫芦口，仙童差点被一只狐妖夺舍，幸亏他修为高，没能得逞。但收伏狐妖耗费了仙童很多灵力。
“哼，我兽族岂是这么好欺负的。”胡九儿不屑地说。
“仙童认为绯雪图谋不轨，想要谋害他，独吞仙丹，于是要带绯雪一起上天界讨个说法。”
“我乘乱想要逃走，绯雪想要把我抓回去。仙童以为绯雪要逃走，抢先抓住了我，把我塞进了装升仙丹的葫芦，还出手伤了绯雪，于是他们就打起来了。”
“照这么说，应该是仙童杀了绯雪，你怎么说是你呢。”
“我一开始也是这么以为，在葫芦里自己等下死定了，没想到里面真的还有一粒升仙丸。我吞下它后内里大增，身上的伤基本恢复，内丹都长大了一倍。很快绯雪一招把仙童打倒，扫到了地上，葫芦掉在了地上，盖子弹开，我也就从葫芦里爬了出来，想要再次溜走，那只狐妖也被放了出来。”
“继续。”白理昂催促。
“狐妖一出来，就奔着他身边的仙童猛冲过去，仙童回护后背，被绯雪击中了右侧颈部。我当时喊狐妖一起跑，但是它不听我的，我只好自己跑路。不幸又被绯雪抓住，我想着这下是真的死翘翘了。”
银环吐了吐信子，“大王，我今晚可是历经九死一生，才能逃出来，再见到您啊。”说完扭了扭身躯。
“好了，知道你幸苦，最后呢，怎么死的。”胡九儿也催起来。
“最后，仙童威胁绯雪，让她不要杀了我，不然，就立马传音给天界的仙使。绯雪一松手，我咬了她一口，快速跑了。”
“绯雪中了我的银环毒，本来死不了，但仙童又向她攻来，疯了一样。绯雪强行运功，最后毒法身亡。”
“绯雪死前使出毕生功力，弹奏了春雷琴，使得仙使也受重伤，不知他后来有没有活下来。我本来也虚弱地要死，但还是逃走前在绯雪的尸体上喷了一层化尸粉，这都是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身份，都是出于对大王您的忠心啊。”蛇咬娇滴滴地说。
“这下坏了，仙界和兽界都被你给得罪了，还好意思说是对大王的忠心，你个缺心眼的死蛇妖。”胡九儿气急败坏地说。
“其实这也是一桩好事，只要他们查不出绯雪的死因，我们还可以挑起仙界和人界的矛盾，为我们所用。”白理昂扭了扭脖子，深谋远虑地说，“不过当下，我要去看看我的徒儿。请大王恩准。”
“去吧。”暗夜一挥手，白理昂飞向了天清派。
同日，仙童身负重伤，回到了天届，只说了句“在下无能，未能拿回绯雪手中的仙丹，有负重拖。”就一命呜呼了。
天后大怒，“这个绯雪，吃了熊心豹子胆了，以为天界的人如此好打发么。”一头的凤钗都抖动起来。天后今天一身的玲琅玉佩，梳着堕马髻，穿着绣有大红牡丹的拖地长裙，领口开的很低，露出丰满的胸部，
随后，她用水月镜观看人界的状况，却发现绯雪已经死了，“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么，我要天清派所有人给仙童陪葬。”
她身边的一位女官谏言，“天后，此事本就机密，如果大肆报复，可能会引人口舌。不如先…”,附在如月天后耳边小声说了几句，“此二人是天清派最重视的两个后辈，其中一人和绯雪也有莫大的关系，不如就办了此二人，神不知鬼不觉，天后以为如何。”
如月走到妆台边，理了理手臂上的轻纱，望见镜中人脸上隐隐的皱纹，又恢复了平静，“是啊，不值得为这种小人生气。就按你的意思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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