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再相见

　　非公子的两位随从柳华和海波，见到公子跪在地上，半截木头般呆呆地戳在地上，抱着一名已经没了气息的女子，大为吃惊，也来不及询问，赶紧要把公子带回去。柳华见旁边的树上系着一匹枣红色的马，就扶起来公子，把他怀中的女子放到一边。海波跪在地上，柳华扶着公子踩着海波的背，骑上了马背。

　　非公子坐在马上，面色苍白，气若游丝地说，“就地把杨婵埋了吧，不要声张。”

　　“是，属下知道。”柳华说，“我先送公子回客栈歇息，你去把杨婵埋了吧。”

　　“是，公子慢行。”等他们稍微走得远了些，海波走到一处僻静的地方，先把杨婵的尸体拖到芦苇丛中，防止被人发现。然后用两把剑当作铲子，迅速挖了一个深坑。他动作很麻溜，不到一个时辰，一个长方形的坑就挖好。紧接着，他把杨婵拖入坑中，这时他发现杨婵的心被掏空了，他耳朵里哄了一声，如同被尖针刺了一下，全身都有些麻木了。但也顾不了这么多，连忙用剑把地面推平。他四处张望了一下，便慌慌张张地跑回了客栈。一切在太阳升起之前已经结束。

　　非小羽受到过度惊吓，回到客栈便发起高烧，昏迷不醒。柳华和海波忙着给他找郎中，几乎整个镇子上的郎中都被请来了，从三楼的房门口顺着楼梯一直排到了客栈门口，挨个给公子瞧病。最后由所有的朗中会诊，给非公子开了个一个最稳妥的方子去抓药。

　　柳华和海波的小心脏也快要崩溃了，要是非公子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可要被灭九族啊。在心里默默烧香祈祷苍天垂怜，好让非公子快点醒来。

　　在非公子这边忙得鸡飞狗跳的时候，天清派里也乱成一锅粥。先是杨婵留了一封信给大师兄赵一轩，信中说由于师傅遇难，难以在派中安心修炼。所以她要出门云游历练，另寻一处灵山秀水，好早日突破元婴境界。而且遗爱携带的霜华剑也飞回了冷傲君身边，很有可能遗爱也出事了，一时间天清派内谣言四起，人心不稳。

　　大师兄怀疑这不是杨婵的本意，因为之前杨婵还准备要接任玄音阁长老。另外还有几年就是派内弟子大比一决雌雄的时刻，杨婵为什么要急于在此时离开游历。所以赵一轩执意要去寻找杨婵。

　　掌门也觉得蹊跷，已经派出八名弟子和大师兄一起，带着掌门令出门寻找蝉儿的下落，若遇阻拦，就地诛杀，这九人同时负责找到遗爱带回来。

　　遗爱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一片绿油油的水草之上。一圈小鱼儿伸着头，都在望着他，见他醒来，都惊喜地游开去报告消息。鱼儿的话他听不懂，只听见类似苍蝇震动翅膀的嗡嗡声。

　　遗爱一开始被明亮的光线刺得睁不开眼睛，过了一会，他才适应。慢慢睁开了眼睛。这里五彩纷呈，既有无数美妙的小鱼儿漫游穿梭于各色珊瑚群之间，也有随波荡漾的水草和各色贝类和虾蟹，如同陆地上繁花似锦的花园一样。连水底的岩石都折射出五彩的光芒。

　　遗爱很惊奇自己可以呼吸。一摸头，才发现自己的头上套有一个大大的气泡，里面充满了空气。他想起自己昏迷前被鱼要用血迷住了眼睛，现在既然可以看见，那他的眼睛应该是没有问题。对了，还有师兄在岸边，不知他现在在哪里。他一起身，头上戴个大气泡，浮力很大，身体轻飘飘地向水面升去。他抬头看着水面，以为马上就可以回到岸上，却被一股力量拉回了水底。

　　“我们的大王救了你，一声不吭就这么着急走。”等遗爱回到水底，站稳之后，看到一条小丑鱼对他说。“头上的气泡还好用吧。”

　　真是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是，是这位大侠的王救了我，多谢救命之恩。”遗爱想给这条鱼儿行个单膝跪拜的大礼，但是头上气泡浮力太大，他跪不下去，反而向上方飘了过去。

　　鱼儿抢先游到他的头顶，用鱼尾重重拍打了他的头，遗爱终于又被打回到了河底。

　　他拽住一颗水草，以防自己随着水流飘走，“敢问那位恩人现在在哪里，我想当面叩谢他。”

　　“欧，这就不必了。大王吩咐过了，你醒了是走是留随便你。不过今晚有一场很难得的晚会，不如随我一同前去吧。”鱼儿欢快地在珊瑚间游了一圈，甩着尾巴说。

　　“好，多谢，我也想一开眼界。”

　　“嗯，抓着我的尾巴跟过来吧。”遗爱于是抓住小丑鱼的尾巴，和许多其他各色鱼儿们一起游向了今晚晚会的活动中心。这是一处海底火山遗址，熔岩喷发后留下的遗迹，比周围河床高了许多，类似一个小山丘，上面长满了各色珊瑚。

　　山丘的顶部漂浮一个乳白色扇形贝壳，有四五米宽，已经有上千条鱼儿从四面八方聚拢而来，围着小山丘四面，激动不安地来回穿梭着，仿佛是等待贝壳的打开。

　　终于，一条透明的血红色鲤鱼游了过来。他用尾巴敲击了上下两片贝壳之间的缝隙，贝壳终于缓缓打开。扇贝的内侧在打开时发出珍珠般蓝盈盈的光芒，如同刚打磨好的钻石一样夺目。遗爱望见贝壳里躺着一位姑娘，闭着眼睛，仿佛在沉睡，头上同他一样套着一个大气泡。遗爱想游近一点看，但是鱼儿太多了，他只能抓住小丑鱼的尾巴，不能乱跑。

　　“他在说什么。”遗爱看到那条大鲤鱼张了张嘴，问小丑鱼。

　　“他说这是一个驱魔人，今天终于被我们抓到。她可是臭名昭著，杀死了我们不少同类呢。”

　　“驱魔人，难道是丽莎！你们要把她怎么样。”

　　“当然是分而食之了，以解我们的心头之恨。”

　　想到丽莎马上要被数千条鱼啃得只剩骨头，遗爱把嘴张得像箱子口那么大，一下子就愣住了，接着他咽了两三口唾沫，好像是嗓子里发干。

　　“有什么办法可以救她么。好心的小鱼儿，你教教我吧，这位姑娘曾经救过我。”

　　“在吃她之前，主持会问有没有鱼儿愿意娶她为妻。如果有的话，她就可以免于一死。”小丑鱼晃着脑袋说。

　　“必须是妖兽才可以吗。”

　　“当然。”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么。”

　　小丑鱼摊开了一双鱼鳍，表示无能为力。

　　“他在问有没有人愿意娶她了。哈，果然没有鱼儿愿意。这个姑娘在我们鱼儿看来太丑陋了。”小丑鱼吐了一个气泡，鄙夷地说，“而且心肠如此狠毒”。

　　“帮我翻译下，我愿意加入妖兽一族，娶这位姑娘为妻。”遗爱望着贝壳中沉睡的小美人儿，毫不犹豫滴说。

　　小丑鱼睁大了眼睛，惊讶地像头顶炸了个响雷，“好吧。”它很快帮助遗爱翻译了。

　　所有的鱼儿在瞬间都调转了头，用圆溜溜的眼睛看向遗爱。遗爱还是第一次被上千条鱼儿注视，“大家好，嗨！”遗爱尴尬地不知道说什么，小丑鱼在一旁，边听边翻译。

　　“主持说了，你必须吃下一颗人心，才能加入妖兽。因为吃人心会上瘾，为了维持正常，必须每年都至少食用一颗人心才不会发狂而死。你要是有诚意要加入兽族，就必须当众吃下一颗人心。然后我们的王会教你焚心决，以后你自己就可以自行采摘人心服用了。”

　　“这样，太残忍了。不吃不行么，我发誓加入妖兽一族，用不背叛。如有违背，天打雷劈。”小丑鱼点点头，帮忙翻译了。

　　“主持说没有选择，吃了人心就可以救这位姑娘，不吃的话我们就要开始享用晚餐了。”小丑鱼同情地说。

　　“好，我吃。”遗爱想起以前白理昂和林剑平吞食妖兽内胆的样子，想来也不过如此。

　　一只鱼儿游了过来，头顶上顶着半片贝壳，里面放着一颗似乎还冒着热气的红色心脏，鲜血不时溢到贝壳上。送到遗爱面前，本以为会是难以忍受的血腥味，没想到这颗心脏居然散发出鸦片一样迷人的香气。遗爱咽了咽唾沫，学着师傅吞妖兽内丹的样子，用生火决在手掌生了一团火，真气凝成的火焰不惧怕普通河水，然后把心脏拿在手心烤得焦香美味，最后一口吞下。美妙的滋味在遗爱的喉咙里久久不曾散去。

　　“好，我们又有新成员了，欢迎遗爱加入兽族。”小丑鱼接着翻译。

　　“我可以带着这位姑娘离开了么。”遗爱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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