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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7为妻为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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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钏儿死咬着嘴唇害怕到极点,可就是不挪动屁股,非要和若玉较真儿。侯小姐看不过去了,羞涩的脸红了红,走到钏儿身前护着她,笑看着若玉道,“钏儿年幼不识体统,让你不开心了,我这就带她走!”

  “哼!”若玉诡异的一笑,把鸭脑袋往她面前一送,问道,“侯小姐也认识这个?”很像男人的那个东西。

  “兜兜!你在做什么!”若枫看不下去了,他早就知道这丫头不安好心,没想到连这种事情也敢拿来开玩笑!

  “哼!蒙小姐真是好见识,这东西我不认识!钏儿,我们走!”侯小姐怒了,拉着钏儿就走,大气的掏出一锭银子往厨子身上一扔,头也不回的红着耳根走了。

  若玉手中的鸭脑袋早就不冒热气了,目送她们气冲冲的离开,自言自语道,“果真不是一个养在深闺人不知的大家小姐啊,切。”

  “你呀你呀!”若枫无可奈何的戳她的额头,生气的坐下来,不再搭理她。

  若玉看着姐姐一脸茫然的望着他们,玩儿心一起,坐下来,天真的问道,“姐姐知道这是什么吗?”余光还不住的往哥哥身前瞟。

  若枫正要发作,却听若姊好奇的问道,“兜兜,这不就是鸭脑袋吗,你怎么把她们气走了?”

  “噗……”若玉忍不住笑了出来,怪可怜的眼神看着姐姐,闷笑着不说话。

  若枫‘啪’的一声放下筷子,怒道,“女孩子家家的,别让人家笑话,这不是你可以讨论的事情!”

  无视哥哥的怒目相对,她心中疑团还没有解开呢,就把人给气走了,看来侯小姐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什么都知道,还护短。手中的鸭脑袋温温热热的,若玉顺口道,“我是女孩子,不该说这些看这些,那就给哥哥吃了它吧!”

  哐当一声放在了若枫的盌里,若玉仰着下巴懒懒的看着他。

  若枫抬眼对视,不到三秒钟就被她的耍无赖打败,叹了一口气道,“你是心里不爽快,找我出气你才开心是吧。好,我吃!”只要你不再找人家的麻烦,故意挑事儿,永远不知道那件事情,我吃一只鸭脑袋算什么。

  可是鸭脑袋摆在面前,若姊茫然好奇的眼神,若玉冷冷淡淡的表情,都看着他,若枫突然一下没有了胃口。有时候,一句话还真能坏了人家的胃口,鸭脑袋真的很像很像男人的那个东西……

  若玉见哥哥犹豫,她心里不顺气,就把火苗惹到了他身上,逼视的眼神绝对不放过他,非要看着他吃下去!

  若枫咬了一口鸭脖子,把鸭脑袋用手扳开,满手油腻的撕开鸭大嘴,努力的想要让自己吃下去。

  “兜兜,你怎么啦,哥哥不喜欢吃鸭脖子鸭脑袋的。”若姊想起来了,看着妹妹不善的眼神望着哥哥,她赶紧打圆场。

  若玉定定的看着面前的哥哥,浑身散发着冷气场,就连厨子都感觉到身后突然地安静和异常了,不由得转头来多看了两眼若玉。

  嚯的一声,若玉站起身来,毫无预兆的生气甩脸子走人了。

  若姊不明所以的唤她,她头也不回的就往回走了。厨子看他们人还在,这个哥儿明显教导妹妹有方,却哪知道一山更比一山高,遇到这么一个脾气大的妹子,诶,可怜哟,幸好他们有人付钱。

  “我说小兄弟,你这妹子人多机灵乖巧的,就是这脾气秉性要不得,将来也不知道哪户人家要得起。”厨子实话实说的劝道。

  若枫起身付了钱,牵强的叹了一口气道,“没关系,都是我的妹妹,我不疼她谁疼她呢。”

  “你——这——”厨子收了钱,摇了摇头,继续埋头烧烤。

  这是人间不讲道理的人还真多,怪事儿年年有,今年特别多!

  若枫带着若姊往若玉相反的方向走,一点没有担心的样子。若姊不明白,有些担忧的不住往回看。

  “哥哥,兜兜走的是那边,我们怎么走这边呢?”前段时间哥哥把兜兜看得死紧,这时候怎么突然就赌气了呢。

  “放心吧,她找得到回家的路,我们先去店铺置办一些东西,说不定她早先一步就回家了。”若枫安慰道,带着若姊往前走。

  若姊性子软,自然一步三回头的跟着哥哥走了。

  若玉走了一段路,怒气冲冲的快步走,然后走一段往回看,到后来走到首饰铺面前,等了好久不见哥哥姐姐追上来。

  一脚踢翻面前的一个花盆,心中火气更大了!

  “喂!死丫头,你干嘛呢!踢翻了我们家的花盆,你赔得起吗?!”门口跑出来一个火机,狐假虎威的凶道。

  若玉转脸一看,冷声道,“多少钱,我赔给你就是了。”谁怪自己心情不好,拿了人家的花盆当球踢。

  “哟呵!你这丫头口气还不小嘛,你是哪家的?!”掌柜的听到动静,赶忙走了出来,拔高声音道,“这是我们习家的地盘,你也不撒泡尿照照,由得了你撒野吗!”

  若玉气笑了,这狗仗人势的家伙,还真是纠缠着自己不放了呢。

  门口的两个人在斗嘴,从屋内正好走出来一个人,若玉以为遇到了熟人,赶紧叫道,“谢叔叔,谢叔叔,是我呀,你不认得我了?”

  若玉踮着脚尖远远地招呼谢大人,她记得谢大人来过家里几次,好几次爹爹都说谢大人为人和气,是个不可多得的朋友。

  谢大人循声望去,一眼就看到了掌柜的拦着一个女孩子,正是若玉。

  款步走来,掌柜的见到他赶紧陪着笑的让开,若玉冷哼着推开掌柜的道,“谢叔叔,我爹爹还问起你呢,怎么不到我家来坐坐了。”

  谢大人扫视一眼地上的狼藉,泥土和碎花盆散落一地,掌柜的冷着脸不敢上前的样子,拱手一礼道,“掌柜的,我替侄女儿给你配个不是了,赔偿的银两都算在我的账上吧。”

  掌柜的赶紧躬身一礼道,“哪里哪里,谢大人赏脸,小店蓬荜生辉呢,习家是小门户,东家早就招呼过了,说只要是您来就请上座。”

  谢大人一个厉眼微不可查的斜剃过去,惹得掌柜的一下子不明就里,赶紧呵呵的笑着道,“既然是大人的侄女儿,本店就不追究了,不追究了。”他很害怕说错话,赶紧住了嘴。

  若玉看着掌柜的,笑盈盈的拉着谢大人的手道,“谢谢你,谢叔叔。”

  摸了摸若玉的头,谢大人和蔼的笑笑,“还不快些回家去,都快要嫁人的丫头了,还在四处乱跑。”急着让她离开,谢大人转身就走了。

  若玉正要说几句话,就只看到他转身的背影,往屋子里去了。

  店铺里面都是金银首饰,若玉看他独自一个人,拉着身边的掌柜的问道,“谢叔叔一个人来买金银首饰啊?”

  掌柜的用算你好命的眼神警惕的盯着她,带着伙计进了店铺,理都不理睬若玉了。

  若玉落了单,冷哼一声转身就走了。

  到了拐角的巷弄里,若玉回过头来贼头贼脑的探着脑袋看。人来人往的街道上男女老少多得很,进出珠宝首饰店的人却很少,不是锦衣玉食之家,就是达官显贵的人。

  若玉正觉得好奇想要多看一会儿,没看到谢大人出来,正要转身离开之际,却看到王成仁鬼鬼祟祟的从一侧的小门进去了。

  若玉正觉得好奇,肩膀上突然搭上了一只手掌。

  转过身来一看,居然是她。

  “是你?你找我什么事儿?”在这里遇到这个小冤家,还真是没话说了,若玉冷静的看着她,“你跟踪我?”

  “哼!我看到你好一会儿了,从先前就注意到你了。”何慧雅居然笑盈盈的像是知己一般看着自己,眼光也和善了无数倍。

  若玉觉得,这个人今儿吃错药了,向来自以为是的她居然对自己这么友善了。

  “你找我什么事儿?”若玉没心情跟她继续耗着了,不想继续纠缠下去,抬脚就要往家里走。

  何慧雅拦在身前,笑看着她,递给她一只烤鸡,友善的道,“你就是他的妹妹吧,刚才把那两只狐狸精撵走了,我看你挺有本事的呢,算我谢谢你的。”

  若玉期限听得云里雾里的,看着面前的烤山鸡,一下子想起来了。

  “你——你把她们当做狐狸精?”人家是主仆二人啊,活该她找了这么久才知道若枫是自己哥哥,若玉不由得看着何慧雅的眼神里就像是看一只头小胸大的烤山鸡。

  何慧雅俏脸微红,跺了跺脚道,“哼!我看你哥哥还给他们买烤山鸡吃,我老远就看到了。要不是你把她们撵走,都不知道她们又要缠着他多久了。”

  “你不是跟踪我,而是跟踪我哥哥很久了吧?”听她话里面的口气,她就知道这个何慧雅见过哥哥和侯小姐不止一两次。

  难怪最近哥哥都是鬼鬼祟祟的,而且自己找他的时候,总是撞见他和何慧雅在一起。要不是方才她有心试探气走了侯小姐,何慧雅也不会对自己这么友好的。

  何慧雅眉眼一抬,俏脸得意洋洋利索应答的道,“是又怎样?你不告诉我,我自己来找,我哥哥可是答应我了,看上了蒙家的男孩子,他就给我办婚礼!”

  一点不害臊,何慧雅不耐烦的把手中的烤山鸡塞给了若玉,笑着拍拍手道,“你哥哥就是蒙若枫对吧?我早就打听过了,是个不错的夫婿人选呢。”说完,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若玉看着手中的烤山鸡,哭笑不得。这算什么?算是谢礼,还是道歉?她怎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呢。

  闹腾了大半天,大街上还是落得自己一个人孤零零的,若玉拿着手中的烤山鸡,闷头闷闹的往前走,拐角的巷弄往里走一点,就路过了魁香楼的底端。

  一顶轿子插身而过,粗壮魁梧的轿夫手臂撞到了若玉一下,恰巧弄丢了她的烤山鸡。

  肥油油的烤山鸡几个滚落摔在了饺子底下,行进中的轿夫根本就不看一眼,若玉厌恶的皱眉,闪到一边去。可是轿子后面的轿夫根本就看不见,一脚才上了轿子底下钻出来的烤山鸡,来不及反应就一跤摔了下去。

  “哎哟!哪个杀仟刀的王八羔子!坑人呢这是!”接二连三的轿夫都歪歪倒倒的了,轿子也摇摇晃晃的停了下来。

  轿子里面传来了怒吼,“什么人!吃什么的呢!跟老子的晃来晃去,找死是不是?!”嚯的一声轿门打开,一棵年轻的脑袋探出头来,全场的人哗的一声后退一步,赶紧离开了。

  若玉纳闷了,这个看热闹的人都不在了,到底怎么回事?面前的少年浑身带着一股子霸气,像个土霸王似的。

  卢正奇只看到大家都四下散开了,唯独一个不怕死的丫头在面前傻愣愣的站着,模样还不错,不由得气也消了大半。

  走到若玉跟前,卢正奇问道,“是你拦了我的轿子吧!哼!小姑娘,你是哪家的,有什么冤屈尽管说来听听,我卢正奇保准给你一个公道。不过,你这样大不敬的对待我,小爷要是帮了你,你可要跟着我回家的,做我的小娘子如何呀?”

  这是裸的挑逗,光天化日之下,若玉总算是明白刚才大家为什么见到他就赶紧躲开了。

  原来,这里面住着一个人面兽心无法无天的小霸王,出了名的卢县令之子卢正奇!

  若玉本来心情就不好,遇到这个不识好歹的家伙,本想要为民除害,可是想到爹爹进来的麻烦多多,只怕是冤家宜解不宜结。

  若玉陪着笑道,“卢大公子体恤民情,深得民心,小生久仰大名。今日我有事正要去找家中兄长,无意冒犯,还请多多见谅。”

  卢正奇听她这么一个小黄毛丫头说话头头是道,这才正眼看了她一眼,仔细掂量着是谁家女儿。

  可是,不管是谁家女儿,在广汉县,没有他卢正奇招惹不起的人!

  “哟!这丫头不仅人长得美,还有一张伶牙利嘴,我喜欢!带回家做我家的小娘子,导师意见不错的事情。”话才说到一半,身旁的几个大汉就蠢蠢欲动起来了,卢正奇一挥手,道,“请少奶奶给我回家。”

  若玉瞳孔微缩,隐忍着一口气退后一步,满心防备的看着他,冷声道,“卢大公子可是忘记了卢县令是一县之长,掌管教化民情,是所有百姓心中的清官。你这样公然前抢民女扰民安生,你爹知道了,还不打断你的狗腿!”

  卢正奇一怔,脸色羞怒,盯着她道,“你倒是很会说话,你爹是谁?怎么知道我爹?”

  “哼!卢县令大名鼎鼎,谁不知道啊!尤其是你,卢大公子,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若玉拖长了尾音,惹得街坊邻居闷头低笑。

  卢正奇好面子,看情形不对,狠狠地盯着若玉道,“你在嘲笑我?!”

  “我有吗?我可不敢,是你名气太大了,都要把我带回家了,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大名鼎鼎呢!哼!你要是敢靠近我一步,这几个壮汉我打不过,可要是我告诉你爹,我家人找不到我别你掳走了,看你爹怎么收拾你!”若玉鼓起勇气,打蛇打七寸,攻其要害,看他脸色变幻就知道这话说准了。

  卢正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横行霸道惯了,出门一趟,看上哪家姑娘,穷人家的巴不得带走,给点银子就当是买了个丫鬟一样随便。久而久之就养成了目空一切的秉性,今儿遇到一个衣着整洁的丫头,口齿伶俐能说会道,他这胃口像是大开一样,反而舍不得放手走人了。

  若玉看他盯着自己打量的眼神很是不善意,心中警铃大作,防备的双手抱胸退后到一旁。

  卢正奇看她孤身一人,也想要趁人之危问个究竟,好奇的追问道,“报上名来,我这就去你们家找你爹要人去!我倒是要看看,这县城里头谁看不上我们卢家!”这次玩儿个大的,他就是不相信,她不跟自己走!

  “你强取豪夺吧!哼!好啊,你这就带我回去,我告诉我爹爹,我爹爹带着你和我回你们家去!”若玉反目一击,让在场避之唯恐不及的人大跌眼镜。

  卢正奇向来我行我素惯了,没遇到这么一个胆儿大的丫头,不由得怔了怔,面子上下不来台,却不让若玉靠近轿子。

  若玉上前一步,卢正奇就挡在她面前,脸色有些不自然的看着他,眼神躲闪的道,“你要干什么?!”

  “我要上轿子啊,不是要坐你的新娘子吗?”若玉扑闪扑闪着大眼睛,天真无邪的望着他,足足高了自己两个头的少年,好的不学,偏偏走一些邪门歪道,活该今儿遇到自己了。

  “哼!”卢正奇双手抱胸,看着面前的女子,腰间的一把青铜剑晃荡着麦穗一样的结,跟他的心情一样有些不安宁。

  若玉看着这个敢说不敢做的小男人,冷笑一声道,“怎么,不是想要带我回家吗?我带你去我们家,你见了我爹爹就可以了,你怕什么?”

  “谁在害怕了?!”卢正奇容不得别人说自己坏话,怒目而视。

  “那你让开啊,让我上去啊!”

  “那是我的轿子,只能我用的,你干嘛要上去,不要脸的女人!”卢正奇恼羞成怒的瞪着面前的若玉,偌大个身子板挡在了她的面前。

  若玉也不高兴了,举目四望,大家伙儿都好奇的看着呢。笑了笑,对着卢正奇说道,“我不要脸还是你不要脸,你强抢民女,现在又不要我了,说丢就丢,你把我的名声都败坏了,不道歉不赔礼,我愿意跟你走了,你还嫌弃我了?!”

  若玉像个十足的大街骂人的泼妇,而且义正言辞的以正室夫人的样子自居,指着轿子蹭鼻子上脸了的破口大骂,“你都坏了我的名声,让我今后怎么嫁人!那个轿子里头的女人,你打算藏到什么时候,该不会是见不得人的地方带出来的吧?!哼!”

  卢正奇脸上挂不住,所有人都顺着若玉所指的方向望过去,锦绣帷帐里面,轿子的流苏微微晃动,透着一股子神秘的想要让人打开来看里面是否真的有一个女子。

  “你这泼妇!小爷我好男不跟女斗,看不上你了,你给我滚开!”卢正奇心慌的一转身,暗骂今日晦气,挑逗一个女子居然这般不识抬举,还颐指气使的招惹他的好事儿。

  “哼!你坏我名声,我明儿就去县太爷那里,看看你爹怎么处置你!”若玉气得满脸通红,就怕大家不知道似的,指着卢正奇的背影大骂。

  以往遇到秀气的女孩子,尤其是眉清目秀的小家碧玉,卢正奇没有吃不通的,个个见到他就跟躲着鬼似的。哪知道今儿旧脾性发作,遇到一个傻头傻脑的呆瓜,居然是个通吃铁牙的丫头,真是晦气!

  掀开一道缝隙上了轿子,卢正奇喝令道,“走!”

  若玉得意的站在轿子面前,横挡着不让离开,对着轿子里面吼道,“你给我下来,给我赔礼道歉!”

  “……”轿子里一片沉默,大家伙儿都探头探脑的在看着呢,卢正奇当然不会这个时候冒出来。他最害怕就是他爹,更害怕今儿要是被这个死缠烂打不怕死的丫头掀开了轿子,那可就算是完了。

  若玉现在就是赤脚不怕穿鞋的,捏住了卢正奇的死穴,底气十足,硬是把他一贯的狂妄之气给逼回了轿子里。

  “看见了吗?这就是堂堂卢大公子哥儿呢,哼!打家劫舍强抢民女,什么事儿都干的出来,现在害怕了吧,哼!”若玉吐了一口浊气,清晰的听到轿子里咔嚓咔嚓的指骨节响动的声音。

  骂人也骂爽快了,若玉让开一步,冷冷的看着轿子往前走去,擦身而过的当口,轿帘子微微掀起一丝缝隙,隐隐传来卢正奇低声威胁,“臭丫头,你给我等着!”

  若玉仰着小脸不怕死的目送他离开,得罪了他就是得罪了县令大人,就算卢县令公私分明,再铁面无私的人身边有一个奸佞小人说坏话,蒙家恐怕也难以和卢县令和气了。

  若玉忍不住对着轿子翻了翻白眼,拍了拍双手。地上的烤山鸡早就已经凉透了,两条狗呼哧呼哧的吃的不亦乐乎。

  抬脚往回走,心情发泄之后似乎好了许多,反正卢正奇不认识自己,他根本就找不到蒙家来。所以,若玉回家的时候,特地在街上溜达了很久,确定没有人跟踪,这才回了家。

  ……

  若枫在家里等了好一会儿,焦急的来回踱步,正要去马厩牵马,却被若姊欢喜的声音打断了。

  “哥哥,哥哥,兜兜回来啦!”若姊小跑着进了屋,看着面前满脸焦急的哥哥,笑嘻嘻的道,“你看。”

  顺着若姊所指的方向,若枫看到若玉完好无损的大摇大摆的回家了,心里吊起来的石头才算是落了地。紧走几步,到了院子里就拉着若玉好易通训导,“你看看你,好端端的一个大姑娘,满大街乱串,像什么话。”

  “你丢弃我不说,才回家就被你骂,哥哥,你什么时候这么凶巴巴对我了?!”若玉不满的斗嘴,嗅了嗅他身上的味道,拈酸拿醋的道,“吃的舒服吧,你们哪里记得我啊。”

  若枫关心则乱,本来是关心她说话急了些,这下好了,被这丫头反将一军。摇头叹息道,“你呀,什么都要挣个赢,嘴巴上也不服输,早晚要吃亏!”

  若玉得瑟的蹭了蹭鼻子,眼珠子四处飘。她就知道,哥哥一定不会亏待自己的。

  若枫转身从桌案上把一大包油纸打开,笑盈盈的招呼她道,“快过来,趁热吃吧。”给她打包带回来的,还有烤内脏什么的,都是若玉点名说过喜欢吃的,还有烤鸭肝烤鹌鹑烤乳猪……

  若姊去厨房端来了一碗温开水,两兄妹围坐在一起陪着若玉吃。

  若枫宠溺的摸了摸她的头,眼神上下打量着她,循循诱惑的道,“出门这么久,你都买了些什么呀?”

  若枫知道,若玉身上有银子,上次他出门和萧望之出去,还是她给的银子呢。这一次这么久,身上没有买任何东西,还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和自己斗气离开的时候简直就不是一个模样。

  神恶魔都逃不开哥哥的眼睛,若玉咬着一只鸡腿,抬起脸来,对着姐姐道,“姐姐,我要喝米酒,大口吃肉大口喝酒,我们一起来干一杯!”

  若姊二话不说,起身就顺从的去厨房给她打米酒了。

  若枫见若姊走了,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看着若玉,等着她老实交代。

  “哥哥,你看着我干嘛啊!”若玉舌头在嘴巴里打转,满嘴都是肉,嘴角流油,吃的毫无形象。

  “若姊走了,你还不老实交代?”若枫就知道她这些小心思小把戏,细心地用手绢抹去她嘴角的油水,“你呀,斗气也要分时候,今天乡下传来消息,祖父让爹爹回乡下一趟,说是王家来提亲了。待会儿你少喝一点,跟爹爹一起回老宅子一趟吧。”

  “哼!这老狐狸。”若玉闷头继续吃,只有若枫听明白了她说的是谁。

  “没错,这人瞻前顾后,很会算计,若不是你精心安排,我们也等不到今天呢。菊姐儿那人是个狠角色,嫁给一个穷秀才只会委屈了她,你没有看错人。兜兜,你是怎么知道菊姐儿有这个心思的?”若枫不太明白,上次单独找若菊说话的时候,若菊和兜兜斗嘴,说王家才是她心仪的。

  在此之前,若枫还跟她打赌了,那人年纪大了些,还有嫡子,做一个填房,不太符合若菊的心高气傲的心性。为此,若玉又从他这里赚了一笔银子,还都是爹爹给若枫的零花钱……

  “哼!哥哥,你记得那次我让小德子替我跑腿的事情吗?”若菊没有回答,直接问道。

  若枫点头。

  “你知道小德子回来之后怎么跟我说的吗?”若玉再问。

  “那么,你想说什么?”若枫不傻,狭长的眼线微眯,微皱起眉头看着若玉。

  “小德子去买了几匹布,在那边坐了坐,还去看了绣工坊,根本就没有看到若菊的位置。”若玉冷笑,放下手中鸡腿,低声道,“我让他多去几次,把花婶乐得说漏了嘴,才知道……”

  “知道什么?”

  “若菊姐姐和花婶住在了一个院子里,认了干妈!”

  “……”若枫倒吸一口冷气,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的若玉,勉强笑道,“你该不会是小德子说错了消息吧?”花婶那种人,以前在吴家湾向吴长贵提亲的时候,就看出来不是个好相与的,不是一家人还能当干女儿,实在不太可能。

  若玉咀嚼着口中的烤肉,觉得不是滋味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可就是零零碎碎的凑不起来。

  “好了,别想了。你也说了,菊姐儿是个有出息的人,咱们蒙家将来要靠你们女子撑家呢!”若枫安抚的摸了摸若玉的头,才说完就后悔了,尴尬的笑笑,缩回手,嫁妆没这回事儿。

  “哼!”若玉犯了一个白眼,听出哥哥口中的讥讽,还算他识相,听了自己的豪言壮语,没胆子拿着这些嘲笑自己。

  “兜兜,你要的米酒来了。”若姊用抹布端着一壶酒过来,热气腾腾的空气中飘了一路热气。

  把陶瓷壶搁在桌上,若姊笑盈盈的道,“你尝尝,我给你加热了的,你喜欢的味道。”

  “谢谢姐姐。”若玉伸手就要去倒酒,若枫赶紧拦住道,“不小心,烫手呢!”一巴掌拍开了她的手,若枫亲自给她倒了一杯酒。

  在外面走了一圈,说也奇怪,今年冬天眼看着没有两个月了,居然没有下雪,可是房檐屋角都是冰冻三尺的冰箭,路水面上一米高度都是寒气,人走在外面的地上腿都冷得打哆嗦呢。

  若玉喝了一壶酒,去去寒,身体暖和多了。

  “我今天,还遇到一个歹人,被我给收拾了。”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若玉喝酒壮胆,想要讲一讲自己的侠肝义胆。

  “你是豹子胆喝出来了吧?!不知轻重,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就想着去和那些人逞凶斗狠?”若枫方才还担心她在外面闯祸了呢,他还没来得及细问,这丫头就坦白了,恨得他脸色刷的一下白了。

  若姊用一种近乎崇拜的眼神看着妹妹,担忧的道,“怎么什么好事儿,你都赶得上趟啊?!”

  若玉眨了眨眼睛,偏头故作醉醺醺的痞样子看着姐姐道,“姐姐是在嘲笑我呢?!”

  若姊闭了嘴,求救似的看着旁边的哥哥。若枫向来看不惯兜兜这幅女儿家痞子样,他不少时候对着若玉事儿妈一样唠唠叨叨,就是被若玉给逼出来的。

  “我看你是不知天高地厚,惹到了人还不知道。你今天由于到了谁?”若枫最关心的还是这个,连教训她的心思都省了,先把麻烦问清楚再说。

  若玉仰着下巴,食指凌空一点道,“小、霸、王、卢、正、奇!”

  刷的一下,若枫的脸色就惨白一片,吓得若姊话都不敢说一句了。

  若玉呵呵的笑个不停,越笑若枫的脸色越白,然后到了愤怒的地步!

  若姊在桌子底下提了提若玉的脚,给她使脸色。若玉耸了耸肩,伸了一个懒腰,继续埋头吃东西。

  “你就不觉得你该好好反省一下自己吗?!”若枫显然气得不轻,这些日子见过不少世面,也把蒙志福的那一套为人处世谨慎严谨学了七八分。

  卢正奇是个什么人,他再清楚不过了。

  “哼!他躲了,逃跑了呗。我还用得着反省?”若玉笑着塞了一块鸡腿到哥哥嘴巴里,若枫不领情的看着她,若玉继续道,“我回来的路上没有人跟踪,放心吧,他不知道我的。”

  若枫明显的舒了一口气,一把拿起鸡腿啃了个精光。他才用不着知道兜兜到底是怎么知道的,这天不怕地不怕脑子灵活的丫头,能够全身而退就是好的了。他暗暗提示自己,今后就算是斗气,也不能够让兜兜一个人出门了。

  若玉懒洋洋的吃饱了有些犯困,有些累了,打着哈欠起身道,“哥哥,我要去睡一觉,爹爹回来的时候,你再叫我。”

  若姊收拾碗筷,勤快又本分。等若玉往房间去了,她才不住的劝哥哥不要生气,兜兜很聪明,能够回家就说明没什么事情。

  若枫把剩下的东西都吃光了,这才想起有一件事情没有告诉若玉。三下五除二的囫囵吞枣一番,粮食都没有浪费掉,擦干净手就追了过去。

  若姊望着哥哥的背影,笑了笑,到底还是哥哥好,知道心疼自家人,即便过不了多久嫁人了,她相信哥哥一定也会照顾着自己的。

  女儿家,总是希望有一个娘家人看护着自己,到了婆家,才不至于受气。若姊很希望,自己的将来能够像娘亲一样,有一个爱自己疼自己的丈夫。

  ……

  若玉才回房间躺下,房门就被打开了。

  翻身坐起,若玉不耐烦的吼道,“你还让不让人活了,哥哥啊,你这是要干嘛啊。”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他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如果是若菊姐姐的事情,你就不要提了,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现在已经水到渠成了,你害怕什么。”若玉抱着枕头躺下,舒服的蹭了蹭,闭上了眼睛,感觉到床边有个人晃动,她也懒得睁开眼。

  “兜兜,你今天真的收拾了卢正奇?”若枫严肃的站在面前,双眸紧盯着她的脸。

  五秒钟,若玉都没有动静,迷迷糊糊的‘嗯’了一声。

  若枫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还未来得及散去,就被若玉睁开眼睛看到了。困顿的揉了揉眼角,若玉发现新大陆一样的看着哥哥,笑道,“你是想找他报仇还是在他面前吃过亏啊?听说他今天摆在我的手里,你很高心?”

  “那是他活该!”若枫狠狠地道,坐在床边,细细的给若玉说了,“还记得上次在魏叔叔家吗?”

  “记得啊,哥哥让我和萧望之成就了一段好姻缘呢,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喜欢上他的。”若玉敷衍,真的好想睡觉,眼皮子都在打架了。

  若枫却自顾自说,并没有像以前一样,说道萧望之就对若玉和他的事情很关注,而是言其他,“那一次我正在前堂接待客人,小德子来找到我的时候,把我带到偏院的耳房里。衙差守着门口,里面就是侯小姐的叫声。”

  若玉听到这里,眼皮子努力的挣扎了一下,预感到哥哥说的好像不是一件事情,竖着耳朵尽力听。

  “后来,我闯进去,才知道侯小姐遇到了麻烦。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她姓候,惹恼她的就是卢正奇。”若枫深吸一口气,低头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妹妹,眼瞳深如幽泉,墨色难辨。

  若玉蹭了蹭头,把手枕在脑袋下,望着哥哥道,“你是说,侯小姐已经恨上了他?这跟我有什么关系?”

  若枫不语,怔怔的看着她良久,叹了一口气道,“只要我家兜兜好好地,谁惹了谁都无关紧要。可是,你要答应我,今后离这个人远点,广汉县是他狐假虎威的地方,真心要找出一个女子,恐怕也不是一件难事。何况,你这好动不安的性子,被人认出来也无可厚非。”

  若玉无声地笑了。

  “你笑什么?”若枫给她拉被子的手一顿,望着她道。

  “哥哥可是在给我睡觉之前讲故事?”若玉打了一个哈欠,明显没把这件事情当回事儿。

  若枫握着被子的手一紧,正色道,“听话!”

  若玉翻转身,是真是假的嗯了一声,一会儿就睡过去了。

  若枫站在床边看着她,良久良久才离开。

  他不知道兜兜为什么懂得那么多,但是他不羡慕天一和尚点拨了兜兜。相反的,他好多时候在想,如果兜兜和若姊一样,都只是一个软弱性子的小包子,那该多好,至少她会听话的乖乖呆在家里。

  出了房门,房檐屋角的寒冰像倒刺一样下坠的挂在砖瓦上,房门的铁锁冰凉冰凉的。若枫拉着门扣虚掩着房门,侧耳听到屋子里平稳的呼吸声,脚步轻柔的离开了。

  一路来到了偏院里,这里这几天都住着那两个不知死活的丫头。

  走到柴房门口,若枫突然回身望着娘亲和爹爹的房间。这些天来,爹爹一心袒护两个丫头,居然搬出来一个人住在耳房。娘亲没说什么,当着祖父母的面也不敢违逆了丈夫,可是日渐消瘦的脸颊,眼圈上散不去的困倦,作为儿子的又何尝看不出来。

  家里唯一的男孩子,注定要承担的东西更多更多。好多次,若枫都恨兜兜出的馊主意,惹得家宅不宁。可是仔细想想,他如今遇到的女子争宠的戏码,其实不过是冰山一角,和若玉说出来的狠辣桥段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

  抬脚进了耳房,若枫冷着脸看着面前的小月,“腿伤已经好了?”

  小月听到脚步声,以为是老爷来了,惊喜的转头,却看见了大少爷。脸色一下收敛了,小月低低的点头,“嗯。”

  若枫没再多言,一切尽收眼底,斜眼瞄了一眼还躺在床榻上吃零嘴的小敏,狠厉的眼色一闪,消失不见。

  像是感觉到了不善的目光,小敏忍痛从床上坐起来,冷冷的笑着道,“大少爷,您来看我们这两个罪人,我们可担当不起啊。”

  小敏阴阳怪气的话让小月为周期了眉头,懂事的小月赶紧倒了一杯水,让站在一盘的若枫喝杯热茶。

  这几天,在蒙家也没有受到什么委屈,全家人都冷冷的对待她们,可是老爷撑腰要可怜她们,香儿还是照样一日三餐的送到屋里来。

  这是以前所没有过的,他们想都不敢想,一直以来都上孝敬爹娘下照顾孩子,对夫人也很忠心的老爷,突然有一天对她们如此怜悯。

  小敏和小月好多次争吵,都是因为蒙志福的假好心。小敏说他假好心,小月却渐渐地看待蒙志福的眼神发生了变化。听说老爷很忙,不能随时过来看看,就吩咐香儿办事儿了。

  虽然好几次,三小姐往饭菜里面放了虫子,被老爷发现了,可是也没有舍得罚三小姐。蒙家都传遍了,说老爷在家里到底还是护着女儿的。

  每逢小敏笑小月痴心妄想的时候,小月总会感觉到那种抓不住的不安。

  作为女人,她也很想要一个疼人的丈夫,哪怕是为奴为婢也胜过现在被人拖累!

  若枫冷冷的扫了一眼面前的小敏,看着小月道,“我爹今晚上不回来,吩咐我过来看看,你们既然活得好好的,就想着怎么把命活久一点,省得兜兜到时候下手毫不留情!有你们好受的。”

  若枫头也不回的走了,放下狠话甩门而去。

  小月怔怔的看着桌面上的热茶,冒着热气,虚无缥缈,迷茫的看不真切,不知道它们应该飘向何方。

  “哼!心动了?还是你根本就不想跟我一样熬出头了?”小敏冷嘲热讽的声音从床上传来。

  小月转身默默的坐下来,自己封着一块绸帕。

  若枫走出房门,回头看了一眼耳房,鼻端冷哼一声,低咒道,“女人!”

  ……

  若玉醒过来的时候,恰逢蒙志福回家的时候。若枫早就安排妥当了,过来唤醒兜兜。

  “哥哥,你干嘛不早些叫我,你看你看,我的头发都打成死结了。晚上祖父看到了,肯定会笑话我的啊。”

  “你是想要看到祖父才高兴成这样的吧,祖父才回乡下两天,你就着急要见她。”若枫调侃她。

  在几个孙子孙女中,就数若玉和祖父最亲近了。蒙老太爷个子瘦高瘦高的,精壮结实,一双眼睛矍铄发亮,认真看起一个人来,总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神气。虽然这么多年日子不好过,凄风苦雨的煎熬着,可也没有损伤他那一股子的神气,孩子们都害怕跟他亲近。

  唯独若玉从小就黏糊祖父,祖父忙,到哪儿都背着她。以前她不爱说话,醒过来之后简直就是把撒娇发挥到极致,聪明的脑袋瓜更加讨祖父喜欢,祖孙两感情好得不行。

  若玉嘟着嘴,对着镜子翻了个白眼,一不小心头上的总角又掉了。

  “你看看你,做事儿不专心,对我挤眉弄眼的,梳头都梳不好。”若枫走过来,自告奋勇的在她的头顶上盘头发。

  “哎哟!”若玉尖叫一声,脑袋一甩,反而拉扯头发更加疼痛了。

  ‘啪’的一巴掌,打开了哥哥的手,若玉沮丧的看着镜子里一半蓬松乱糟糟的头发,怒道,“笨手笨脚的,哥哥,将来永雪姐姐会掀起你的。”

  若枫摊了摊手,自己做什么都错,连永雪也扯到自己身上来了。

  若玉偏着头,巴拉巴拉头发,手指头灵活的给自己输了一个大辫子,然后盘上去,虽然左边一个右边一个一松一紧,好歹也算是勉为其难了嘛。

  她其实是个不会梳头的人,一直以来偷懒来着祖母和若姊。近来娘亲心情不好,对她管教严厉了些,若玉心甘情愿成为娘亲管教的对象,哪怕是出气筒也行啊。

  若枫笑看着她有些歪歪扭扭的头发,呵呵的笑道,“不如让娘亲来给你梳头吧,你头发好长了,都十岁的丫头了呢。”

  女人到了那里都不愿意被提到年龄,尤其是若玉这种二十几岁加上如今十岁的年龄,压在心坎不让人知道。她冷冷的站起来,提着自己做的手提布包往外走。

  若枫对她特立独行的性子完全接受,某些时候看着她的俏皮样子,反而觉得女儿家有了生气,也挺招人喜欢的。

  蒙志福回到家,就在娘子的房门口守着,等着孩子们出来的同时,抽空总是想要进屋去看看。

  可是,脚才跨进房门口,就听到房内冷冷的‘嗯哼’警告声。他只能恹恹的退出来,不敢造次。

  他一开始被推出来的,幸好没有人看见,现在他为了自己面子,不敢贸然走到门口,要是被人看见了,还不被笑话死啊。

  都过了这几天了,他想着自己也没有犯什么错,在屋外头等着,地上天寒地冻的,凉透了双脚不说,连心也凉吧凉吧的了。他这辈子没有受过这样的罪,把自己老婆得罪了。

  按理说,赵氏性格顺从很多,不可能也不会这么对待自己的夫君。可是有句话说得好,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些日子一来,家里那个小魔障,到处对女性宣扬女权主见什么的东西,完全和三从四德背道而驰。

  她要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在家里也没什么。可是千不该万不该,让周氏也动了心,越听越被女儿的女权思想洗脑了。以前赵氏对着蒙志福,那可是‘夫’字‘天’出头,丈夫比‘天’还大呢!

  看看如今,双手一推,怒气横生,跟那个小魔障一模一样的耍性子!

  还别说,蒙志福不是个死读书的人,不然也不可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一开始觉得娘子变化了,有主见了,家里大小事儿不用什么都问他拿主意了,他轻松了很多,反而给自己衙门的差事舒缓了一些压力。可是,幸福和付出是相等的,当自家娘子跟自己反目的时候,那个阻力就像是一堵墙,怎么都戳不破。

  现在还没有收房呢,就是怜悯一下,就被冷落成这样,蒙志福也不知道自己是该喜还是该忧,对自家那个小孽障更是又爱又恨。

  “爹爹!你做什么呢?!”说曹操曹操到,若玉笑盈盈的站在院子门口,远远的不进来,对着他招手,那别有深意的笑容,气得蒙志福哭也不是笑也不是。

  若枫走到门口,站在兜兜身后,也这样望着他。蒙志福叹了一口气,一步三回头的望了一眼屋子里的方向,走到门口,回头对着房门唤道,“她娘,我今儿晚回乡下了。”

  三个人站在院子门口,望着屋子里的方向,赵氏在屋子里根本就没有回答。

  若玉疑惑的道,“爹,娘不在屋子里吧。”

  “在的。”若枫肯定道,说完才觉得后悔,看了一眼父亲的脸色,闭嘴不再说话。

  蒙志福看了一眼别有用心的这个丫头,还是有些大为不满的,转身头也不回的往大门口走了。

  若枫紧跟着若玉身边,低声道,“你没安好心!”

  若玉吐吐舌头,看爹爹已经三步并作一步跳上了马车,乖乖地跟着上了马车,回头对着哥哥吐舌头,赶紧钻进了马车里。

  若枫目送着爹爹和妹妹回乡下,马车上的东西他都已经准备好了,家里他自会看管。

  可是马车上,和外面的冷冻相比,就不同了。蒙志福现在有些钱了,还买了马车,小斯赶车也不用劳烦自己。现在算是过上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了,可是疲累的是身心,就比如刚才,他到现在还没有顺下这一口气呢,自然不愿意说话了。

  若玉知道爹爹心里不高兴,娘亲这几天不搭理他,现在更不会打理自己了。

  马车里有抽屉,都是若玉自己设计的,这一辆马车可花了她不少银子呢。现在父女两都默不作声,温暖舒适的小空间里,她不住的打量着爹爹的脸色。

  “爹~~”一贯的撒娇方式,今天用起来有点费力,因为若玉怎么撒娇,蒙志福都爱理不理的。

  若玉蹭过去,摇摇晃晃的看着面前的爹爹,让蒙志福有些头晕的坐起身来,冷冷的看着她道,“什么事儿?”

  “我今天看到两个人了。谢叔叔帮助了我,在习家的首饰店门口。”若玉望着爹爹,眨巴这眼睛乞求原谅的眼神,可怜得很。

  蒙志福果然皱眉头,疑惑道,“习家首饰店?”

  若玉点头,补充道,“我踢翻了店门口的花盆,那个掌柜的很厉害,对我凶巴巴的。后来遇到了谢叔叔,他们很给他面子,据说是少东家打了招呼的贵客,所以就没有为难我。”

  蒙志福越听越不对劲儿,神色严肃的看着自己女儿,仔细的道,“你有所不知,谢大人是卢县令的人,我虽然一直欣赏他,可是站队的时候,咱们蒙家站在了颜大人这一边,到底还是有些遗憾的。”

  “习家不是颜大人的妾室吗?”尤其是那个得宠的习氏,若玉记得她对自己还算是友好。

  蒙志福点点头,沉思道,“说起来,习家和我们家还有一些渊源呢,可惜了。”蒙志福缩回身体躺下去继续睡觉,却闭着眼睛假寐,像是在思考什么。

  若玉撑起身体俯瞰着爹爹的脸,半天没有看到什么。低声道,“爹啊,你不觉得谢大人和习氏走得近有些奇怪吗?”

  蒙志福闭着眼睛,眼珠子却在转动,若玉抿嘴一笑,继续道,“习家全都仰仗着习氏那根高枝儿,而开始颜大人已经老了,一直不扶正,恐怕习氏自己也明白自己没有希望了吧。”

  “嗯。”蒙志福弱弱的嗯了一声。

  “爹啊,谢大人是卢县令的人,这习氏该不会有事情不求颜大人,反而和谢大人套近乎做什么?”更何况谢大人不过是个在卢县令面前跑腿的人。

  “你想说什么?”蒙志福睁开眼睛,精锐的眼神看着面前俯视自己,近在咫尺的女儿,伸出手指头点了点她的鼻头,无奈的道,“就你鬼主意多,家中事务你学螃蟹横着走,哪里都插手,爹爹还没被你害得惨吗?”

  这怨气到底还是说出来了,若玉呵呵的笑,伏低了头蹭了蹭爹爹的脸蛋,笑着道,“爹啊,女儿知道你委屈了,你在忍耐一会儿,过不了多久,娘亲就会更爱你了。”

  蒙志福一把推开了她,这丫头,甜言蜜语多了去了,就会哄人开心,他几天没有亲近自家娘子了,关键是还要受委屈……

  若玉看着爹爹满脸欲求不满的样子,怨气横生,不由得笑了。

  “你笑什么?”蒙志福冷冷的看着她道,“等若菊这事儿办完了,我就想个法子,让你赶紧嫁出去!省得在家里给我添乱。”

  “我还早着呢。”若菊恹恹的,不想提到自己的婚事,总觉得遇到自己的婚事,内心深处就有一份情感堵得慌。

  “哼!不早了。若菊的事情瞒不了多久,萧二少爷已经回蜀郡了,你哥哥今天带你出门置办东西,你不知道?”蒙志福转过头来看着她。

  若玉眼神一闪,笑着道,“额,知道,知道啊。我这不是开心嘛。”

  蒙志福坐起身来,冷静的看着她,掰着她的脸面对着自己,一字一句的问道,“你若是真的开心,那天爹爹元宵从颜大人府上回来的时候,告诉你口头约定婚事的事情,你怎么没有笑?”为这事儿,蒙志福一直记在心里。

  若玉惊讶爹爹如此细致入微,“有吗?我有这样过吗?不记得了吧。”

  蒙志福放开她,自己坐到一边靠着墙壁,淡淡的道,“若是不愿意,你尽管说,爹爹不在乎得罪了王成仁,要急着把你嫁到萧家去寻求庇佑。”

  王家要是知道了蒙家欺骗的事情,肯定会翻脸,这是蒙志福观察王成仁这么久以来的猜想。事情已经到了这一步,也没有更好的人家许给若菊,听说菊姐儿中意王家。蒙志福狠了狠心,也就没有阻拦什么了。

  若是蒙家得罪了王家,肯定不是好事情。可是若能够让蒙家尽快和颜大人甚至于萧家拉扯上关系,王成仁那种聪明人,巴不得和蒙家套近乎呢。

  世事如棋局局新,人情如纸张张薄。蒙志福只觉得自己如今这些东西得来不易,却也不能轻易舍弃,膝下这几个孩子都是他最心疼的心肝儿,嗷嗷待哺,少了支柱可怎么活……

  若玉被爹爹看着不好意思,厚着脸皮对这笑容,蹭到爹爹怀里,乐呵呵的笑着道,“爹啊,有几个女孩子能够像我这样挑选夫婿的啊。萧望之真的要回家请婚?”

  蒙志福看她笑了,点头道,“嗯,没有婚书和信物,只因为他萧家有高堂,已经写信先一步送回去了。颜大人那边对我颇为照顾,王成仁现在还以为是你嫁给他你,你可不要说漏了嘴。”

  若玉点头,自己什么时候说漏了嘴过。可是,提到婚事,心情就有些低落了,总觉得空落落的,不由得赶紧转移话题道,“爹啊,卷宗的事情怎么样了?”

  蒙志福把女儿抱在怀里,笑着道,“一直很平静,没有什么事情。”

  若玉不信,双手撑起来,杵在爹爹胸膛上,温热的感觉刚刚好,“你撒谎,越是一片平静,说不定就是暗潮汹涌狂风暴雨。”

  蒙志福眼前一亮,笑看着女儿道,“没想到我的女儿精明到这种地步,朝堂之事,你也能够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

  “决胜于千里之外啊,爹,你是故意夸我讥讽我的对吧?”若玉恼了,整个身体趴在了他的身体上,压着他。

  她现在吃的白白胖胖的,养得肥肥的,体重直线上升。用她自己的话说,就是‘茁、壮、成、长’!

  蒙志福呵呵的笑,捋了捋这个淘气丫头的头发,笑看着他她道,“臭丫头,有时候爹爹恨不得打你屁股,可有时候又心疼的心口绞痛。你到底是什么变的,这辈子来折磨我?”

  “爹,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若玉含笑看着他,下巴搁在爹爹胸口上。

  蒙志福挑眉。

  “女儿是父亲上辈子的情人,所以我这辈子做你的女儿,就是在找你讨债的!”若玉一口咬定的看着他。

  蒙志福看了看她,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这话要是让你娘亲知道,我这辈子恐怕都只有睡在耳房里了!”

  才说出口,蒙志福就后悔了,看到女儿盯着他笑,蒙志福尴尬的挥了挥手,偏头看着桌案上的点心,拿一块塞在了她的嘴巴里,“不许胡说出去!”

  若玉咀嚼着点心,戏笑的眼神看着爹爹,不住的点头。心里却在暗自爽快,原来爹爹是个货真价实的‘妻管严’!

  一路上父女两总算是敞开了心扉,说上了两句体己的话,关系这才缓和了些许。

  到了乡下,若玉欢脱的跑向了祖父的院子。吴家湾的房子,若玉都住过,可是唯独祖父的房子,是她醒过来就看见的家,也是在这里培养了感情,享受到家庭的温暖和庇佑。

  庄家地里什么都没有,开春了才能够种粮食。可是有几颗白菜瘦瘦小小的在土壤里,没有大雪压白菜,只怕是明年张不出好菜色来。

  若玉喝了一口冷气,跑到门口蹑手蹑脚的推开了门,进了院子,看到杏儿在磨米粉。

  那一尊石磨盘还在呢,若玉对她暗示不要出声,悄悄地往屋子里去。

  才进了门,就看到堂屋里好几样东西,还有红纸盖着,应该就是王家送过来的礼物了。

  若玉听到房屋背后拖箱有动静,琵琶的柴火声很旺,怎么只有一个人?

  走到厨房,若玉笑看着面前的人,从后背上走过去,一把捂住了他的眼睛。

  蒙老太爷笑嘻嘻的裂开了嘴,动也不动的怕伤到了她,“丫头,回家啦!”

  “嗯!”若玉还是不懂,捂着手就是不松开。

  蒙老太爷拿着火钳的手悬在半空,火苗子很旺的就要燃烧到了火钳上的干柴了。若玉松开手,骑到祖父的背上去,笑盈盈的撒娇。

  蒙志福才赶紧来,就看到祖孙两乐呵呵的蹲在旺火旁,不由得道,“兜兜,还不快从爷爷身上下来,老是给爷爷添麻烦。”

  若玉懒洋洋的对着爹爹吐舌头,笑嘻嘻的吊着祖父的脖子,趴在背上道,“这是因为爷爷喜欢我啊,我也喜欢爷爷,对吧?”凑到祖父耳边,若玉发嗲的道。

  这几天没看到乖孙女,蒙老太爷就怪想念的,认真的添柴加火,还不住的点头。蒙志福笑着蹲下来,接过父亲手中的火钳,自己干起活儿来。

  别看他现在是举人,对家里人,可没有那么多架子。

  杏儿泡好了热茶,到了厨房才看到祖孙三代人其乐融融的样子,赶紧走过来劝道,“老爷老太爷,我来添柴加火吧,给你们泡了一壶茶。”

  若玉趴在祖父身上不动,蒙老太爷背着他就离开了狭窄的厨房,蒙志福也赶紧跟了出来,暗地里很不赞同的给兜兜使眼色。

  若玉恍若未见。

  堂屋里热气腾腾的茶叶很香甜,是若玉收到的萧望之送过来的礼物,祖父回乡下就带了一些回来。

  蒙志福才坐下来,就听到院子门口的大嗓门了,“哎哟!咱们家举人回来啦!这不好好的在城里享清福,到咱们乡下过苦日子,这是何苦呢!咱们家若菊的事儿啊,还要拜托她三叔了呢!”

  蒙老太爷听到周氏的嗓门就就叹了一口气,蒙志福疑惑的望着父亲,也觉得有偶一些奇怪。

  周氏跨进门槛,喜洋洋的样子甚是得意,就只盯着蒙志福看了,一点都不介意公公还在,赶紧凑到蒙志福身边,亲热的端茶递水,不住的说着热络的话。

  这周氏很会学舌,尤其是自家女儿这事儿她知晓了,今儿被老爷子训了还敢厚着脸皮来,根本就不记得老爷子的那些狠话了。

  “大伯母。”若玉顺着她来时的方向看了看,根本就没看到家里亲戚,周氏感情是得了消息赶紧过来的吧。

  周氏热络的招呼着小叔子,这才注意到老太爷背上背着一个大姑娘,从未有过的亲切,站起来伸手要抱若玉下来。

  “乖,玉姐儿啊,你也不小了,不能老是往你爷爷身上爬啊。你看看你都多大了,听话啊。”周氏手才靠近若玉,若玉哧溜一声就滑了下来,笑看着周氏。

  周氏手上落空,笑了笑,收回手,看着蒙志福讨好的道,“还是玉姐儿自己听话懂事了。”

  这左右说话都是向着自家人的,若玉从未见她这么对待过自己。

  蒙志福点了点头,笑着道,“大嫂说的对,我这趟回来也是为女儿的婚事做准备的。”

  周氏认真的看着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才一拍巴掌,乐呵呵的笑道,“哎呀,你说什么话呢这是,既然是咱们蒙家的孙女,我家若菊也不差。既然是菊姐儿的事情,那自然也是我这个当娘的要跑在前头了。”

  她还在一旁嘀嘀咕咕的说个不停,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蒙老太爷不住的摇头叹气,而蒙志福和若玉看着她已经变了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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