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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先生的嘱托


  说话的人竟然是老王!

  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到台子上来的,后来于德良说起来,只道台子上一黑,老王就站在那里了。也有人看得真切,说老王是从老槐树上“掉”下来的,不过那些趴在老槐树顶上看热闹的人却摇头,说并没有见老王在树上过。

  这事众说纷纭,不过大家也并没放在心上。

  那女人就要冲上来,朝老王的胳膊上咬,老王也不躲,任凭她咬。那女人咬着咬着,突然一道雷迎头劈了下来,眼前一黑,却是一张皮掉了下来,扣在了她脑袋上。

  就听老王冷声道:“你信不信,我把你们也剥了?”

  那女的把皮抓下来,正要撒泼,低头看到皮上的纹路,却就哭了,瘫坐在地上,趴在当家的男人身上痛哭起来。

  老王把那张皮捡起来,抓在手里。抱着我俩就往台下走。

  这事来的突然,只发生在眨眼之间,也颇为蹊跷,在场的人都没明白过个所以然来。

  于德良在台子底下,嘴巴挣得老大,瞠目结舌好半晌才说:“你、你从哪儿冒出来的?”

  老王连正眼都不瞧他,把于在水和我放在地上,就一个人钻进了人群里,消失了。

  于德良并不在乎老王要去做什么,他只在乎自己不用掏那二百块钱了。

  杂耍的那一家,因为当家的突然得了重病,被砸了场子,连钱都没结,连夜就走了。大伙儿都怪老王砸了场子,扫兴致,不过也只是暗地里说说,不敢去找他麻烦。

  打那件事之后,村里对于老王的传言更是沸沸扬扬了,很多人说他是顶着仙的,能看透鬼把戏。也有的人说这是先生才有的本事,那晚有人瞧见了那道雷光,大晴天的打雷,这怎么说也让人无法相信。

  而我对老王的认识,却是因为另外一件事,这件事之后,我才知道,这个世界上,很多人远比自己辛苦,你自认为善良,实际上,却无比残忍。

  这件事的开始,是镇上的派出所来人找老王,来了一辆警车,没响警笛,矮胖墩所长带着两个斯斯文文的小警察,直奔村长家。

  村长原本经常和这些人打交道,那时候村里赌钱的人不少,派出所抓赌,有认识的,会提前透出话来,大家收拾收拾,走个过场,谁的面子上也好过。

  矮胖墩所长姓林,不知道具体叫什么,听说以前破过很大的案子,只不过见不得上面的那些黑手,所以才主动调到镇上来的。这次来我们村,也是为了调查案子。

  是关于戏班那十三具尸体的事。

  那件事,上一任所长也调查过,不过没有任何结果,到后来直接成了悬案,记录在档案里。林所长上次因为老王的事,翻看了我们村之前的所有案子,发现了那件事。

  十三条人命,如果是杀人犯罪的案子,早就轰动了,只不过那件事看起来倒像是一个意外事故——它也只是一个意外事故,顶多算是个失踪案。

  村长对这事也是十分上心,一大早就领着林所长挨家挨户地走访。到我们家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了,父亲便留他们在家吃饭。饭到中间正吃着,就听着外面有人叫门,才发现是六百万的老婆来了。

  六百万家自打领养了儿子,就跟人间消失了似的,自顾自地过自己的小日子,平日里村里大小事都不关心,生怕再招惹了什么祸事。

  六百万媳妇儿来我家,告诉了一件事,张学云的媳妇儿来走亲戚了,顺便要来看看我。我上次见到张学云的媳妇儿,还是刚从沂蒙回来的时候,张学云有封信让我转交给她。她在我家住了几天,就又回去了。

  这一转眼,大半年就过去了。

  说好了晚上得空,让她来我家一坐。六百万媳妇儿就要回家去,村长不经意地搭话说,这六百万,当年也是那件案子的见证人。

  林所长办了多年案子,对证人证词的事儿特别敏感,一听这话,撂下筷子就拦住刘百万媳妇儿,不让走了。

  这一出倒把六百万媳妇儿吓了一跳,村长一个劲儿地赔不是,说你要是想打听这事,吃了饭我带你去她家就是了。林所长这才让走。

  临出门六百万媳妇儿偷偷对我妈说,这人(林所长)看起来脸上带凶,不像是什么好人。

  吃完饭,林所长跟着村长就去六百万家了。他们没走多久,老土狗就闯进了院子里,对着正屋汪汪直叫。

  老土狗自从被三只黄仙儿迷走之后,就再不见动静,到如今已经好些天了。我原以为再也见不到它,却没想到它会自己回来。比起那几天,老土狗竟胖了些,不过毕竟已经老了,还是有些不太精神。

  我正抱着它欢喜的不得了,就见大门旁杵着个人,手上夹了个烟袋,一口一口抽着,一边笑眯眯地看着我。

  “沈……沈大爷?”我见了那人时,浑身如同僵掉一样,那人竟然是沂蒙的沈大爷。

  我扑在他怀里,他身上依旧是一股子鱼腥味。沈大爷摸着我的头,笑着说:“小先生让我好找啊,想我不?”

  我拼命地点着头,竟然忘了把他给让进屋子里来。

  沈大爷进了屋,跟父亲母亲说明了来意。他这回是要带我回沂蒙的,说这是张学云特意嘱咐的。我便问他,张学云怎么不来?

  沈大爷叹了口气,说:“学云先生来不了啦,他病了,这次特意让我来带你去,就是为了看看他。”

  我听闻张学云病了,心里咯噔一下,眼泪差一点就掉下来。

  沈大爷见了,就把我搂过去,安慰说其实也没啥大病,这次主要是大伙儿都想你了,这一走就是大半年,也没个信儿……

  我抬头看向父亲,想央求他同意让我跟着去。

  父亲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让沈大爷先喝口茶歇着,等晚些再跟他说这事。

  我从小性子急,读书时候也不认真,不过多亏脑子好使,竟没有落下课,还跳了一级,正巧碰上那一年学校合并改革,上课总是停停上上,往往上一天,休两天。像我这般大的孩子,玩性十足,巴不得这样的日子长久下去。但时间一长,也觉得无聊,这回能有再回沂蒙的机会,我哪儿能轻易放弃?

  跟沈大爷许久未见,自然很多话要说,不过话到嘴边,竟然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只是看见老土狗卧在门旁,就借口问沈大爷,是怎么找到老土狗的?

  沈大爷摇头笑道:“这可不是我找到的,我半路碰上的,这狗火急火燎地在头前跑,还摔了好几个跟头,我觉着好笑,就跟了几步,没想到是你养的。”

  老土狗这些天去了哪儿,我自是不知晓的,不过见它没有受什么伤,身子养的也不错,也就放心了。

  转眼间日落西山,六百万家果真来了人,张学云的媳妇儿依旧是老样子,脸上挂着几分愁绪,见人轻声细语。

  学云媳妇儿问我:“牛北,婶儿求你帮个忙,你答应不?”

  我点头说:“婶儿你说,你说我就做。”

  她笑着摸了摸我的头,说:“婶儿知道你懂事,你……你能带婶儿去趟沂蒙吗?”

  我一听原来是这事,就连忙把沈大爷拉到近前,说:“大爷就是来接我回沂蒙的,正好你跟着一起!”

  沈大爷也是头一次见她,听我介绍了,便惊道:“这就是先生家的?真好,真好,果真这样的人才能配上先生!”

  学云媳妇儿被他说的脸上微红,只是淡淡地笑了笑,便有些急切地问他:“这位大哥,认识学云?”

  沈大爷脸上浮现出自豪的神色,说道:“当然认识,你去问问俺们那一带,有谁不认识学云先生,那可是花大钱都请不到的活神仙!只是……”沈大爷的脸色又黯淡下来,话生生的咽了下去。

  学云媳妇儿听了,心里更着急了,就忙道:“只是什么?是不是……学云他出事了?”

  沈大爷叹了口气,说:“这事我也不瞒你了,先生他病了,这不他让我来接牛北过去,好像有什么事要交待。”

  学云媳妇儿一听“有事交待”,两眼一翻就差点晕了过去。沈大爷忙扶住她,一脸自责,说:“你瞧我这臭嘴不会说话,学云先生他没事,来前跟我说了,要找不到牛北,就让我去找你,让你带牛北去。这下正好,你们两个我一块儿带过去就好……”

  学云媳妇儿缓过劲儿来,坐在炕头大口的喘着气,眼泪掉线的珠子似的吧嗒吧嗒往下落。

  沈大爷满脸尴尬,却又不好说什么。

  那一晚,是我印象中最难熬的一晚,心中焦急又兴奋,翻来覆去地睡不着。

  第二天原本是上学的日子,于在水老早就在门口等我一起,却没想到父亲让他给老师捎口信,说我请假不去了。

  我不知道父亲要做什么,就感觉马上就要有大事发生了。

  没想到,那事说来就真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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