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小脚老太AND夜半歌声

　　原来，刘洪波抱着小孩回来的时候，一路上连哄带逗，两人很是说得来。就问小孩怎么转到后面去了，小孩说，是个小脚的奶奶请他去家里吃糖，结果吃着吃着就发现原来吃的是土坷垃。刘洪波笑着说，那是做梦了，回去好好睡一觉就好了，可不敢和别人说，要不就被当成大傻子了，刘洪波和娃娃拉钩约定，回来的时候见人多就没有说起。

　　牛道长一众人等一听就都皱起了眉头，村老中有些胆小的，纷纷起身想要回去。老辈的人对这些事情的执念深入骨髓，既然不是一个世界的，自己自然就不再掺和。倒是那位90岁的老人，对着那些准备起身要走的人，一顿喝骂，都是土埋半截的人了，就不能为儿孙做点事，人不怕死，是怕没有传承，懂不。

　　这下，轮着牛道长几人伸大拇指夸老爷子了，都说老爷子看得通透，比我们年轻人强。大刚拉着老人的手说道，这些事情倒也不用村里人帮忙，他们来就是专门处理这事的。老爷子不许，非得让村长弄二十个年轻后生来，供大刚差遣。大刚这儿一看劝不住，就拉过牛道长，说您老看，这位牛道长，是正宗的茅山派的传人，杀鬼除妖无算。又指了指刘洪波，这位是军伍出身，杀气冲天，又是纯阳之体，鬼怪邪魅，近不得身，您老就放心吧。那位老爷子也是位妙人，听大刚讲完，对牛道长倒没咋地，倒是跟刘洪波拱了拱手，连说少见，老汉当年，15岁就有娃娃了。弄得刘洪波额头青筋猛暴，梅好、天庆笑得几欲弯腰抢地尔。

　　老人见大家果然都是专业人士，也就不再坚持，吩咐村长好好招待，不可缺了礼数就走了，村长连忙屁股后面撵着把老爷子送出门口，回头问大刚众人接下来怎么办。当然是先吃饭啊！村长一拍额头，忙傻了，慢待贵客。于是吩咐了旁边一直跟着的一个年轻人，去村口的饭店叫来饭菜，就在村里的食堂吃喝起来。酒席宴间，问准备明天如何行动，需要怎样配合？牛道长说，我们手里还有正事处理，没那么多时间，既然是古灵精怪的事情，自然要挑他们活动最频繁的时候下手，就是今夜。村长皱了皱眉，咬着牙问接下来需要他做什么，大刚说，安排村里人不要肆意走动，吃完饭在家睡觉就好，一切自有我们，村长立刻点头应允。

　　一众人吃喝已毕，大刚安排跟着的那几名特警在村里安排的屋里早点睡觉，那些人也知道这些事情自己去了也帮不上忙，反而徒增累赘，也就安心住下。大刚一组和牛道长就在食堂准备停当，一直等到10点，准备出门的时候，跟天庆和梅好说了让他们也歇息，准备应付以后的诸样杂事，这样的小事有自己、牛道长、刘三人处理足够。天庆倒没说什么，梅好好像不太高兴，还狠狠瞪了刘洪波几眼。

　　于是，刘洪波背着刚才准备好的一个小包跟着大刚、牛道长往破庙走去。他从包里拿出户外强光手电，在前方带路。因为下午刚刚走过，痕迹都在，也便于找回，三人就在夜雾迷蒙地荆棘矮树中间辗转。可眼看着古庙隐约就在近前，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接近。看着满头大汗找路的刘洪波，大刚叫他停下，又意味深长地回头看了看牛道长，牛道长点头。刘，不用找路了，鬼打墙。刘洪波一听就愣住了，怪不得呢，没考虑这个，没打招呼就来人家老窝，迷路了也正常。

　　想着也就不再忙活，盘腿坐到了地上，只见大刚，看星星辨了辨方向，然后掐了个指诀，开始闭目默咒，等他再睁眼时，右手又掐了个剑指，指着前方，大喊一声“斗”。前方氤氲夜雾瞬间散去，黑黢黢的破庙就在不远处显现出来，三人快步走近。

　　到了庙前处，三人站定，牛道长取出了五根暗红色的蜡烛，各寻方位后点燃，然后又摸了三张符纸挥手于空中引燃。

　　趁符纸未落时，对空中颂念：“天地五行，各有所属，尘归尘，土归土，溪流入海，魂归冥府，纵有不甘，请诉地府，尔等鬼魅，勿留人间，三刻之内，各归各处，若再流连红尘，栈恋不返，莫怪贫道手辣，时候一到，魂飞魄散！万莫自误，切切！”之后围着蜡烛，向东南西北四个方位各说了一遍。

　　刘洪波听着，还切切，这不是写信吗?而且语气也不是念咒时那样黄钟大吕的中正之音，而是语气平和，像是聊天口气。大刚见他纳闷，就告诉刘洪波，人有人言，鬼有鬼语，刚才那三张符纸是阴阳符，算是同声翻译，道长这是在劝鬼离开。道教并非电视小说、之流所述，与各种鬼魅天生为敌，一见面就是生死相博，它也相信万物自有灵属，相信转生再世，所以能讲道理尽量不降雷霆。何况纵然鬼魅，也有灵气，杀伐太多也是要损丧阴德的。再则不是所有的鬼物都是恶鬼，也有贪玩好事的，也有对人间有一丝执念，不忍离开的，还有灵性有碍，不得其门而入的，不一而足。此地风水大变后，原本的吉位成了集阴之所在，所以也导致诸多阴物缠绕其中，不得解脱。道长的蜡烛里面应该掺了鸡血之类的纯阳之物，这五支蜡烛，代表金木水火土五行，算一个小型的开阳阵，能使这里的阴阳暂时达到平衡，鬼魅才可以自行离去。

　　看来道教对这些灵属还挺客气的。由此可见，宗教之所以能够传承千年确有其独特地诱人之处。刘洪波觉得它其实就是古人对世界朴素认知的一种载体，大而化之就成为宗教，就像那个那个谁说的，科学让我们认识外在的事物，却没有关照自己的内心，而宗教大多数时候恰恰是在关注我们自己的内心感受，所以它才会信众众多吧。

　　牛道长说完这些就在五支蜡烛边坐下，手里还掐着指诀。大刚告诉刘洪波，这是道家的“金桥诀”，可化解夙怨，超度亡灵。一刻钟过后，刘洪波感觉身周忽然间变的阴冷起来，夜空中本来明亮的星光月华也被一抹惨淡的乌云遮盖。

　　只见蜡烛中的平地上凭空多处几个脚印，一看脚印，刘洪波汗毛倒竖，那脚印成个小小的三角，分明是女人的小脚踩出的。他看了大刚一眼，大刚没有说话，只是点点头，他想着这大概就是下午哄骗小孩儿的那个位老婆婆了。

　　牛道长见有异状，也不答话，只是站起身形，围着四方，把刚才的话又颂了四遍。蜡烛中间在道长说出第一遍时就袅起一股小小的旋风，围着中间空地袅袅上行，最后跳出小阵朝北边掠去，渐至于无。随后又是几股冷风跳入阵中，打了几个小旋就朝不同方向掠走。

　　之后每过一刻牛道长便起身四周称颂一圈，前后有十几股旋风先后回旋消失于夜空，轻重缓急，大小行止各有不同，月华也从暗云中露出，射下漫漫光华。

　　就在快接近午夜12点，三人以为这些鬼魅都已经超度完毕，大家能下个早班的时候，异变陡生。

　　在庙门西北角传出一阵似有若无的歌声，歌声时断时续，袅袅回旋，萦绕耳际，尤其在这夜半深更，不禁让三人身上的汗毛直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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