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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还记得上学时的那几场架么?


  和老驴整整聊了一下午,出门的时候手黑问我,你和老驴聊什么了?

  我说没聊什么啊?闲扯淡。

  手黑说你们聊什么到不很重要,但你们硬是把晓梅聊吃醋了。

  我哈哈大笑,冲晓梅说,晓梅你吃醋是应该的,我和老驴都聊硬了。

  晓梅发起车,顺着话骂道,去你妈的,都机关的人了还整天没个整形。

  一车人哈哈大笑,也就是我在的时候能听到淑女骂人。

  我和老驴决定带着手黑一起去大刀家吃饭,到也没什么想法,手黑本身跟吉光和阿强就认识,加上老驴诚心想让大刀来他公司,于是一起去凑个热闹。晓梅开着我的车,老驴准备好了一万块钱,算是给大刀一个见面礼。其实老驴在那个时候已经完全成为拜金主义的一份子,或者说,已经整体融入进了当今的社会,这是同在一个年龄段的我所可望不可及的。也就是这样的拜金主义,最终让老驴、吉光、手黑、大刀成为了真正意义上的合作伙伴。在这座城市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虽然我到最后都不认为这种主义是正确的,并且也不认为他们四个伙伴的合作是正确的。

  吃饭的地方定在大刀的老庄里。也就是还未被拆迁的市边村里。那里还有一套大刀家的独门院子,大门楼,两层。想进一楼的正厅还要上十几个台阶,一楼光房顶就有五六米高。地方大的给两套别墅也不换,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拆迁工作一直持续不前,据说某领导带着开发商来引资的时候,开发商都没有开出价钱就原路返回了,用开发商的话说,每个村民的家都跟寺庙似的怎么谈?

  我们和老驴到的时候吉光又在点炮,这个家伙把个人爱好和实践完美的结合在一起,十五岁的时候去当了两年炮兵,回来之后就最爱打炮,悦女无数,后来成为习惯打麻将时每每放炮,平常随便有个什么事都不忘点点炮,正宗的爱屋及乌。

  晚上放起炮时就不再担心打扫卫生的问题,于是气场足的好像某个企业开张,又是一片浓烟,用吉光的话说,这都是在监狱门口没敢放的品种,倘若当时都放完,那不光是惊动武警,恐怕连周边的环卫局都要惊动了。

  热闹完一群人往大厅走去,我走的有点腿软,然后听到后面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喊我,敖杰过来了!

  我一扭头,大刀的父亲,我眼泪瞬间就下来了。

  这老头真的老了,这些年我总是徘徊在大刀家门口但从未进去过一次,多少年没有见面,再见到时,大刀的父亲真的成了佝偻的老头,头发白了一片,喊我名字的时候都没有上学时的硬气。

  我记得那时我和大刀一起逃课或者躲在大刀家厕所抽烟或者睡在网吧里的时候,大刀他爹总是如神兵下凡,不知怎么的就出现再我们面前,然后一声标准的部队式的怒吼,大刀!敖杰!你们两个小王八蛋……

  那种霹雳般的怒吼能让你瞬间阳痿。这是真的。

  大家都站在原地看着和我,似乎空气都凝结了,所有人都这么可恶的默契的不说话,我当时又阳痿了,挪着脚步蹭到老头面前,低着头喊了一声,干爹。

  我也忘记了什么时候喊的他干爹,十六岁,或者更早些,刚开始就是喊着玩,求这他别告我家长,后来就喊习惯了,跟喊外号似的一群人就都喊他叫干爹。

  老头没说什么,走过来,摸了摸我的头,说,几年没见都这么大了!

  这个老头是真的没有什么语言组织能力,这句话让和我一起长大的人全部笑喷了。因为我是一个有故事的人,在我十六岁的时候曾经有一个女朋友,后来我们分了手,一直到我二十岁才又见面,这句话就是出自她的嘴里,她看着,摸了摸我的“头”缓缓的说到,几年没见都这么大了。

  当然,当时我们都没有穿衣服,并且在旅馆里。但这句话后来怎么弄的人人皆知的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不是我说的,可见人民群众是拥有纸里保不住火的力量的。

  晚餐很丰盛,一共摆了两桌,当然是两大桌,大刀和我们一桌,干爹和他的朋友一桌,这次聚会人员还是比较齐的,席间也没有发生什么可以描述的感情故事,不像那些青春小说里写的,大家没有因为大刀的出狱而唏嘘青春的离去,也没有因为喝下几瓶啤酒之后就拥抱哭泣,大家45度仰望天空的原因也仅仅是因为有个喷嚏想打又打不出来所以只好抬头望望太阳。席间也没有发生什么可以描述的兄弟感情,没有喝完酒之后直接跪在地上磕几个响头从此之后就是生死兄弟,也没有咬破手指头把血滴在酒里一饮而尽。只是一群发小,今天坐在一起吃饭就像是昨天坐在一起吃饭一样,大家只是聊聊天,谈谈生意,吹吹牛比。

  也没有人说我什么,大刀喝了很多酒也没有说什么,我来吃饭是因为吃饭的人里必须有我在,再大的隔阂吃饭喝酒必须有我在,因为我是一份子,是发小里的一份子。即便我吃饭这顿饭之后再也不出现,但每次吃饭都必须打电话给我,就算我死了,那么吃饭的时候也必须给我往地下倒一杯酒。以为我是一份子,是发小里的一份子。

  能记住的是后来干爹过来的说的几句话,说话的时候他已经是红光满面,显然今天他必定精神矍铄。

  干爹过来喝下一辈白酒,没有叹气,也没有废话,更没有照搬教科书。他只是说了一个道理,这个道理后来在大刀身上完全验证。

  干爹对一桌子已经是三十岁的男人们说,其实你们都是好孩子,从小我就知道你们是好孩子,你们虽然不好好读书,喜欢惹是生非,但我比谁都清楚,你们做事从不违背自己的原则,不做任何让人不耻的事情,我知道你们都有一颗向善的心,虽然大刀因为伤害入狱,但我仍旧相信我的儿子,他入狱前相信,出狱后我仍旧相信。

  干爹说这话的时候所有的人坐姿笔直洗耳恭听,抽烟的把烟灭了,喝醉的把自己弄醒。我甚至习惯性的想找个本本做记录。不过这种记录是真记录。

  不过,干爹说,我所担心的,还是你们这群人,因为你们似乎一直都融入不了这个社会,不知道社会所需要的是什么。干爹顿了顿,拍了拍大刀的肩膀继续说,而我更不放心的是大刀,他进去的时候,社会还不是现在的社会,等他六年出来了,社会更不是那个六年前的社会。大刀的脾气和我太像,你们也和我太像,你们最大的缺点就是,做人太明显。

  这些话基本上概括了这群人的特点。

  如果说这些人是一个团体的话,那么这些人就是这个社会的缩影。他们没有作假的影子,入不了上流的知识权势造作的社会,他们也不甘落寞,不甘做社会最底层的垫脚石。

  我想他们只是这座水泥森林里的石头,还是刚从粪坑里捞出来的石头,只剩下又臭又硬的精神。这是一群伪蛊惑的群体,他们都有自己的生意,也有自己的工作,但仍旧徘徊在社会的边缘,像一群就要自杀的诗人。

  从那一次的聚会之后又有过太多太多的聚会,在这座酒文化盛行的城市里,没有一件事情不是靠喝酒办成的,没有一次友情不是靠喝酒维持的。

  比如说我找你办个事,什么事?多少事?哪个事?边喝酒边说事,你喝多少酒我给你办多少事。就是这个事。

  又比如说我和你关系好,有多么好,有那么好,有怎么好?越喝酒越好,你喝多少就我就跟你多么好,就是这么好。

  那天晚上在场的人有,大刀、大刚、小飞、吉光、阿强、耗子、彭鹏、老驴、手黑、加上大刀的女朋友大嫂、老驴的女朋友晓梅、还有吉光的司机虎蛋。除了大嫂、晓梅和虎蛋是司机的角色,其余喝酒人员总共是九人。据不完全统计,那天总共喝了两箱白酒、四箱啤酒。

  根据四舍五入法计算,平均每人喝掉1.1斤白酒、4.9瓶啤酒。喝掉这些酒是在喝完不影响第二天工作的情况下,当然难免有喝偏的,比如大刚,身高一米八体重零点一吨的主,他那天就喝了快两斤白酒。

  大刚这个家伙是这群人里喝酒最难以掌控的,比如你问他,大刚晚上喝点?大刚必定回答你,喝点也行,不喝不行。并且在喝酒期间从不用劝,趁别人说话的时候自己偷偷喝。生怕有人拦着,所以大刚若喝好,其余人必喝倒。

  到聚会快结束的时候,老驴看了看手黑,两个人一起和大刀碰了杯子,一饮而尽,老驴说,刀哥,明天开始有什么打算没有?

  大刀喝的还算清醒,脸色稍微沉了一下,说道,没打算。

  和我一起跟老驴干吧。手黑说,后面有钢锯子大哥撑着,保准你生意做大。

  手黑一句话让整个饭桌安静了,谁都知道钢锯子是个什么样的人物,虽然钢锯子现在是一个漂白过的人物,做的所有生意都是合法的,并且很少有负面的传闻,但谁都不傻,所有人都知道,漂白粉这个东西,是做形象工程的,并且这个东西是有毒的。

  大刀脸色又沉了一下,半天没有说话,显然是在思考,手黑又想说什么,被老驴轻轻的挡住了,老驴说,大刀哥我不着急要你的回复,随时想来随时找我,我这里确实也没什么事,你也知道现在是钱的社会,打打杀杀的时代过去了。

  那你要我做什么?我还能做什么?大刀突然冒出一句话。

  一句话说的氛围更加沉闷,但这显然是老驴意料之中的事情,手黑从包里掏出一个厚信封,老驴把它推给大刀,淡淡的说,大刀,你是我兄弟,我想帮你一把行么。

  当时我并不知道老驴说这句话的时候到底是不是在演戏,但当时我确实眼泪又下来了,其实我是一个很脆弱的人,看韩剧都能看出眼泪来,看日本动作片都能看出爱情来。

  大刀还是没有回答,反而大嫂也从包里拿出一个信封来,这个信封要比老驴的信封大的多,也比他的厚,是一年级小学生和大一大学生的区别。

  大刀把老驴的钱推回去,又把大信封里的钱推到我面前,他看了看老驴,兀自的摇了摇头,说道,先让我适应几天,我现在出门都会迷路,如果我需要会去找你的,但不是现在,现在我的任务是养我的父母陪我的媳妇。他搂住大嫂的肩膀,又看着我说,敖杰,你六年给了干爹五万块钱,我知道你现在还是个啃老族,把工资全给了干爹。我知道你很不容易,但过去的,就是过去了。

  我看着大刀笑,点着了根烟,把刚燃起来的烟塞进大刀给我的信封里,顺手推了回去。

  我笑着对大刀说,大刀,要不你把烟拿出来抽了然后把钱收下,要不就让那根烟把钱烧了。

  大刀也笑了,看我,但没有伸出手。几秒钟我看到已经有淡淡的烟从信封里冒了出来。

  我想那时一定是老驴碰了一下手黑,手黑反映了过来蹦起来把烟扑灭把钱拿出来,还好没有真的烧着。

  手黑骂道,你们两傻比这钱不要就归我了。

  还是没有人说话,大家都愣愣的。

  一根烟的时间过去,吉光终于开了口,闷闷的问到,你们还记得上学时那几场架么。

  记得!除了手黑,大家几乎是异口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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