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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梦


  鬼味儿是什么东西,我大概能够理解,应该类似有鬼出现的地方伴随着的那种阴森森的气场。但再往深了讲,我说不清楚究竟。

  不过虽然华小仙姑手头正在处理的这件“案子”有些意思,可现在的我却实在没有心情过份关注,毕竟我自己还破裤子缠腿迈不开步呢。

  安澜和仙姑妈有一搭没一搭的就老王家这个事聊了几句,我靠在沙发里脑子也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就这么迷迷登登的睡过去了,然后便做了一个梦。

  这是一个我从小到大一直在做的梦,记事以后隔三岔五的便会重演一次,可以说它陪伴我一起长大。

  梦里的我始终都是一个三岁的孩子。

  我家住的小区不知道为什么空无一人,我被锁在家对面楼的一户阳台上,能够清楚看到我家的的窗户。我很害怕,大声喊爸爸妈妈,可是没有用,小区里依旧无人。我大呼小叫嚷嚷的正欢,阳台上不知从哪钻出一只梅花鹿,它先是一动不动的盯着我,然后突然冲过来用犄角拚命把我往楼下顶。我使出吃奶的劲扒住阳台边沿,可最后还是被它从楼上顶下去。

  从阳台摔下的我安然无恙,甚至有一种被解脱的兴奋感。兴奋过后,我飞快的朝家的方向跑去,一口气跑进楼道,可无论怎么找也找不到家的门。我起初以为走错楼洞,便再次跑出来重新寻找,结果往复无数次那扇熟悉的铁门始终无影无踪。

  当我最后一次无奈的从楼洞里走出来的时侯,一群小孩子骑着三轮童车,像火车一样连成一排来到我面前,最后一辆没有人。

  打头的男孩问我:“大光,大光,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海边玩?”

  我马上忘了刚刚找不到家的惊慌,立刻跨上那辆没人的童车,跟在他们后面,来到海边——其实在梦境中并没有什么海,看到的只是一片一望无际的沙滩——大家全都蹲在沙滩上玩沙子。

  一个小女孩拿小铲子挖着挖着挖出一根小管,然后得意的拿给我看。

  我鬼使神差的对她说:“你吹一下,能吹出泡泡来。”

  她十分听我的话,对着小管吹了一口气。结果泡泡没吹出来,却从地下硬生生的长起了四面高墙,围成一座监狱似的小城,没有门,没有窗,没有任何可以出去的的地方。

  大家一看出不去了,都开始埋怨起我来。我被他们说的捂住眼睛哭,当我重新睁开眼睛的时侯,所有人却都不见了,只剩下我自己在这座深深的天井之中。

  梦到这里我就会醒过来。

  很多人听我讲过这个梦,还有不少人自告奋勇替我解析。有的说:你这是高高在上的大富大贵之梦;有人说:你日后必定远走他乡;还有一哥们儿更直白:鹿是淫兽!不言而寓,意思是我以后肯定要栽在女人手里。

  对解梦那一套我不是特别相信,所以我从不认为这个从小做到大的梦会给我什么预视。我也不喜欢那些无聊的心里分析,谁都可以随便说出很多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的道理。

  不过今天梦做的有点特别,原本梦里出现的那群小孩子我只是觉得熟悉,但具体是谁老也对不上号。不过,这次我特别清楚的看到,叫我一块去海边的男孩是小时斌,而被我怂恿吹泡泡的小女孩则是小安澜。

  其实一个梦对我来说无所谓,我更在乎的是醒来后的那种感觉。

  那是一种让我恐怖的感受——从这个梦中醒来,我就不敢再闭上眼睛重新入睡。只要闭上眼,便会感觉身体悬在高高的空中,下面是幽深的黑暗。我的上面是一根单杠,我双手抓着它让身体吊在半空中。可是单杠有点粗,我的手攥不住,会往下滑。滑到快要掉下去的时候,我只好踩着脚下的一根一直摆在那里的针,把身体向上挺一挺。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踩着针我会痛,可是不踩我就会跌入万丈深渊。为了保全一些东西有必要牺牲另外一些东西,这个道理我懂。

  做完梦后,我总是想坚持睁眼捱到天亮,又想鼓起勇气重新闭上眼睛幻想松开双手看看自己到底会落向何方,也许这样就能打破这个多年的梦魇。但我从来也没有过撒开双手的勇气。

  在我一如既往同梦后焦虑做斗争的时候,电话在我紧贴身体的裤兜里发出震动,把我从纠结中拯救出来。

  我揉了揉眼睛,拿出电话一看,脑袋嗡一声就大了,打电话的人是我老板。

  我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把电话接通。听筒传来我老板十分焦急的声音:“陈总,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我一愣,没摸准他这句话指的是什么,回话时有点怯:“咋……地了老大?”

  老板也没跟我绕圈子:“你租那间办公楼里电梯出事了,从楼上掉下来把人摔伤了。有人看见电梯里的人是和你一起从咱们办公室里出来的。警察都找到工厂去问是怎么回事了。陈总,你现在在哪呢?在咱们新办公楼没?”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吱吱呜呜半天才说:“老大啊,刚才我是在办公室呢。后来的确出了点了事,但您放心,电梯这事跟咱们应该没关系……”

  老板听出我话后面藏着隐情,忙问:“啥叫没关系啊?电梯伤人责任肯定在物业,跟咱有关系也不怕,解释清楚不就完了?这样吧,我现在就过去,你也过去,咱俩在新办公室集合。”

  我没法判断老板是不是纯粹因为电梯出事而找我,还是背后有警察让他借这个引子诓我现身,但两者都有可能。我既然到坎子屯了,总不能没见到华小仙姑就回去挺而走险吧?想到这些,我定了定神,尽量拿出一副真诚的口气对老板说:“老大,今天晚上给您添了不少麻烦。但您放心,我绝对没干任何有损公司的事,也没干坏事。我不清楚您现在都了解了什么情况,反正电话里也没法向您解释。还有我这几天可能上不了班了,等我回去,您怎么处理我都成。实在对不起了,老大,请您理解……”

  老板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说:“陈总啊,说年龄我跟你父母差不多,说身份我是你领导。但咱们平时关系都非常好,我很器重你,你也一直都很尊重我。无论出了什么事,希望你不要对我隐瞒。我的原则是肉要烂在锅里,只要你没做亏心事,咱们始终是一个战壕里的,你明白吗?”

  好一句“肉烂在锅里”,听得我百爪挠心,我拿着电话点点头:“我明白,老大,谢谢你。”

  老板也不再续继追问,只说了一句:“等你忙完,马上给我打电话。还有,公司的事情希望你明天能抽出时间打个电话安排一下。”说完便把电话挂断了。

  安澜看我结束通话,问:“你老板打来的?”

  我点点头:“嗯。”

  安澜哭丧着脸说:“我电话在兜里不知道震过多少个个儿了,我都没敢看。”

  我回了一个苦笑,没说什么。看看表,刚刚凌晨五点多,原来我只睡了不到十分钟。再抬头向窗外望去,天边已经泛起鱼肚白。

  觉没睡透比不不睡还难受,我在沙发里窝的不舒服,起来走两步活动活动筋骨,刚站起来便听到院门外一阵汽车马达响起,接着便是一连串杂乱无章的脚步声。仙姑妈闻声忙起身去开院门,稀里哗啦进来一大群人,有男有女。

  华小仙姑第一个进屋,见我迎过来,又看看站在我后的安澜,问了一句:“和尚没跟你们一起来吗?”

  我赶忙解释:“出了点事,大师跟我们走散了。我们……”

  华小仙姑一摆手将我打断,说:“不着急,回头再说。现在先休息。”

  我挺尴尬,不知该怎么接茬。可华小仙姑没管这套,回头对她妈说:“妈,你把大家都安排一下,睡醒都上我屋来。天亮以后再来问事的人就请回去吧。”

  仙姑妈哎了一声,便安排众人休息。我偷眼观察,跟华小仙姑一起进来的还有五个人,其中一位黑汉子应该是华小仙姑的父亲。

  还有两男两女。两个男的大约都在四十岁左右,一脸的市侩。两个女孩从长相上看应该是姐妹,姐姐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妹妹长的挺秀气,到没到二十还不好说。

  仙姑妈把两男两女分别安排在两间房里,又把我和安澜领进了一间房间,说:“你俩就住这吧。”

  我向房间里瞧了一眼,发现条件还不错,有点像宾馆,但里面只有一张双人床,于是便有些难为情的说:“这个……大姐,我俩不是……不是两口子。能不能……”

  仙姑妈白了我一眼,没好气的说:“让你白住就不错了,哪那么挑肥拣瘦的。”说完自己就走了。

  把门关上,安澜有点不相信华小仙姑:“刚才进门那小丫头就是小仙姑?”

  我说:“对呀,才八岁,挺厉害的。”

  安澜说:“看外貌我还真看不出她有啥能耐。”

  我往床上一躺,一点也不爱动弹了,说:“能不能耐的你以后就知道了。行了,别磨叽了,赶紧睡一会是一会,明天还指不定有没有地方睡呢。”

  安澜见我躺床上,拿膝盖顶了我的腿一下:“你睡床上,我睡哪啊?”

  我连眼皮都懒得抬:“这么大床还没你地方啊?别穷讲究了,我又不脱衣服,赶紧对付一觉得了。”说完便眯了过去。

  安澜又嘀咕一句什么便绕到床那边躺下,我也没听清。

  就在我半睡半醒之际,忽然觉得耳朵根下一阵麻痒,似乎是有人在用嘴轻轻朝那里吹气。我极不情愿的翻了个身,睁开眼睛,居然看见安澜正迷离着双眼,贴在我的脸旁,一缕垂下的秀发挡住一侧面庞,显得无尽的妖娆妩媚。

  她出气若兰的在我耳边柔声低呤:“大光,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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