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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九章、闲客莫待


  吴昆鹏被长尾巴的贾丽娜吓出神经病,是九十年代初的事。那时候的贾丽娜大概二十四五岁,离潘学海得到师母大概能有三四年时间左右间隔。这么估计的话,时间上差的应该不是很离谱。

  我突然又想到一个细节,潘学海邻居家的老太太说九十年代初总有一个漂亮的大姑娘来找他,会不会也是这个贾丽娜呢?

  我脑袋里飞速的转着,没有吭声。张康则继续讲述着潘学海的故事:

  来到潘学海古董店的那个男人身材削瘦,目光阴损,开门见山的质问贾丽娜的消息。

  虽然潘学海没有听贾姓女孩报出过自己全名,但也猜出个十之八九。多年混迹潘家园的经验,让潘学海无论面对什么样的主顾,都习惯性的油腔滑调:“这位爷,您到底是来抓宝的,还是来找人的?抓宝。您就请坐,咱们哥俩抽着小烟儿喝着茶水儿慢慢聊。您要是想找人,嘿嘿……对不住了,我这店儿小没这个业务。您走到路口一拐弯,派出所请了!”

  男人面对着潘学海的插科打诨不惊也不恼,狠狠呆呆的吐出一句:“潘老板,我既然敢来,就已经把你的底摸清了。都是老中医谁也别给谁开偏方,师母在你手里,我就算想抢你也拦不住。”

  潘学海一听对方来横的,把脸一沉不乐意了:“怎么着兄弟?潘某人不敢托大,挨潘家园这一亩三分地儿,我是地头蛇。但凡招呼一声,黑道白道您都没法全须全尾儿的走出去。所以我奉劝您一句,谈买卖您就好好谈,过江龙给我盘着,下山虎给我卧着。想玩横的,我潘某人还真真儿不吃您这套里格儿隆!”

  男人面沉似水:“行,是条汉子。你话既然说得这么通透,那咱们就谈买卖。我要师母,你开个价。”

  潘老板嘿嘿一笑,立马恢复了商人的圆滑,把手一伸比亮出五个指头:“按理说古玩买卖的价应该玩暗的。不过,特事特办。价,我早已经撒出去了。满潘家园没有不知道的——五百个袁大头,要民国三年出品。”

  男人根本没打算划价,张嘴就答应:“没问题,钱我明天就给你送来。不过,我得先验验东西。”

  潘学海脑袋一晃,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一边咂摸着嘴一边懒洋洋地说:“照规矩说,我是得事先给您瞧瞧宝贝。可您刚才说了,您要是打算抢我也拦不住是吧?现在这屋里就我们俩,我哪敢拿出来给您瞧啊?万一您再戚哧咔嚓给我来个闷得儿蜜,我哭都没地儿哭去。”

  男人十分不屑:“你也说在潘家园我拿你没办法。”

  潘学海哈哈大笑:“小心驶得万年船嘛。您放心,潘某人的招牌在这儿戳着呢,信誉我不能破。明天您带着袁大头来,见着钱自然让您验,验完咱们一手钱一手货,钱货两清。我这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您看成不成啊?”

  男人点点头:“行,就依你说的。”说到这突然话锋一转,“那我再跟你谈一桩买卖……”

  潘学海一愣,没想到对方还留着后手:“您还有什么买卖呀?”

  男人悠悠的说出了三个字:“贾丽娜。”

  潘学海眼珠一转,满脸晒笑:“不瞒您说,我是真不认识您说这位贾丽娜!”

  男人被拒绝后并不着急:“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听听我开出的价码。”

  潘学海把茶杯交到单手,伸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男人站起身似乎想走:“我保你们墨家六百六十六天之内没有血光之灾。”

  潘学海手中的茶杯啪的一声掉到地上,惊得目瞪口呆,也急忙站了起来一把抓住想要离去的男人,疾声问道:“兄弟,报个腕儿吧!”

  男人抖掉了潘学海的手,头也不回的就往门外走,只留下了三个字:“任成山!”便扬长而去。

  任成山走后,潘学海不敢怠慢,再次动身直奔天津卫陆家。潘学海到了陆家,将任成山来访的经过对陆老爷子和陆凯真讲述了一遍,这爷俩听了心中竟泛起了阵阵涟漪。

  三个人足足沉默了能有十几分钟,陆凯真才悠悠的问了潘学海一句:“潘哥,你真没听说过任成山吗?”

  潘学海挠挠脑袋,有点不好意思:“兄弟,我每天守在潘家园做买卖,人都要掉到钱眼儿里去了。这江湖上的事,我知道的其实不多。”

  陆凯真看了看沉默不语的陆老爷子,陆老爷子微微点点头,算是默许。

  有了老爷子的同意,陆凯真摸着下巴一边回忆一边对潘学海说:“潘哥,这任成山是咱们墨匠门儿里的人,我们墨匠谱上能查到这么一号。不过,他不是现在的人。最后一次有人见到他是民国年间,辽中巨匪杜大金牙抢夺县城的时候。他和一个叫支占强的人帮着守城,也算是行我们墨者之事。不过支占强应该不是墨者,具体身份就没人知道了。这个事,在当地至今还是有传闻的。不过已经传得荒腔走板,老百姓们都说任成山和支占强其实也是口外的土匪,他们俩帮着守城其实是想占地盘,后来他们双双被杜大金牙打死在了战场上,靠着关二爷显灵才保住了城池,实际上根本没有这么复杂,任成山就是帮着守城的墨者。”

  潘学海听到这,深吸了一口气:“我的天老爷,你说的那位任成山老前辈要是活到现在得多大岁数了?我……我瞧他也就四十不到三十郎当啊!”

  陆凯真同样觉得不可思议:“我能想到的,应该是有人冒名顶替。不过知道咱们墨匠门的人不多,门里的人更是少之又少。再加上咱们墨者一向行事低调,互相之间都没什么往来。他顶这个名想干什么,我就实在猜不出来了。”

  潘学海静静的听着,等陆凯真不说话了,他才插了一句:“那,守城的任成山老前辈后来怎么样了?让杜大金牙给打死了吗?”

  陆凯真摇摇头:“这个……就没人清楚了。毕竟时间过的太久,又不是什么大战。相关的记载不多。”

  潘学海冲陆老爷子一抱拳:“老人家,您怎么看?”

  陆老爷子微闭着双眼,咳了两声:“学海啊,你见到的那位任成山临走的时候说过什么话?”

  潘学海恭恭敬敬的回答:“他说,如果告诉他有关贾丽的消息,能保墨家六百六十六天之内没有血光之灾。”

  陆老爷子笑道:“我到是觉得,这不是一件坏事。凭他说这句话,便可知有人对我们墨者图谋不轨。第一,他给我们放了消息有人想打墨匠门的主意,而算计墨者的人无外乎班门而矣;第二,任成山的提示帮我们争取了应战的时间,又有何不好呢?”

  见陆老爷子发话,潘学海借这个机会提出了自己深藏已久的疑惑:“老人家说的极是。可是我也进墨门十几年了,光听说班门是对头,却从来也没见过。我空顶着墨者的身份,其实跟我入墨门之前也没什么区别。怎么突然就会有人要算计我们呢?”

  陆老爷子继续说道:“墨者同班门少有交集,是因为现今天下太平,华夏境内少有战事,自然少了双方施展拳脚之处。既无交锋,又何谈往来。但自古班与墨不两立,难受心怀歹之人兴风作浪。”

  潘学海深吸一口气:“老人家,您说我现在应该怎么办?”

  陆老爷子站起身,倒背双手踱到了客厅正中:“我看让凯真陪你一起回北京,你们兄弟二人见机行事,也好有个照应。”

  商议已毕,潘学海带着陆凯真连夜赶回潘家园。第二天天一亮,潘学海早早在古玩店门口挂出一块牌子,上写“今日重事,闲客莫待”,便四平八稳的坐在桌子后面,一边盘算着对付任成山的说词一边死等——毕竟自己对于贾丽娜的事情一点都不知道。

  陆凯真藏身后屋,守着师母以防意外。一直等到下午日薄西山之时,任成山没有等到,却等来了一群泼皮无赖,在潘学海的店门口骂骂咧咧大呼小喝。

  潘学海闻声出去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见为首一个歪戴帽子斜瞪眼的小子,手里拎个木头棒子,大冬天敞胸露怀一看就不是什么好饼,见店里出来人了,拿棒子指着潘学海的鼻子破口大骂:“孙子!长的人模狗样的干点啥不好?非得勾引我老婆!今天不(卒瓦)你臭丫的满地找牙,你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

  潘学海一看这架门,不禁一撇嘴,在潘家园做买卖这么多年了,还没见过敢跟他这么吹胡子瞪眼叫板的。他心里暗笑,正好任成山放了自己鸽子憋了一肚子气没地儿撒呢,让你们这群龟孙子混混长长记性,你们惹谁不好,惹到潘家园的土地爷了!

  心里想着,人也走下了台阶,满脸堆笑:“几位爷,这是哪儿挨哪啊?我姓潘的从来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究竟什么地方得罪了各位,咱们坐下好好论道论道,甭挨这张牙舞爪的,您看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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