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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七章、木雕


  有时候我看电影看小说,觉得湖江中人的脑子特别不灵光,为了一句话,能上山下海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网这些情节是不是艺术加工我不清楚,反正影响了一批又一批以江湖人氏自居的人干出了一波又一波缺心眼的事。

  任成山设擂,要三局赌输赢,本来只打着切磋技术的旗号,没成想又节外生枝弄出个自砸祖师爷灵位的赌注。我要是陆凯真,就坚决不会答应。人家既然敢提出这个要求,肯定是有备而来。拿祖师爷的饭碗当筹码跟人搏,算不算是对祖师爷的大不敬呢?

  第一局比木雕技法,任成山的狼子野心便昭然若揭。刘二涛是李氏宫庭木雕的传人,而肖伟同虽说号称肖神刀,可他技法再高超,也仅限于版画的范畴,跟木雕不能说是完全不搭边吧,那也是两码事。

  我在台下手心里捏了一把冷汗,看着肖刘二人互相抱拳秉手道一声:“请了!”便各自到木头堆里选材了。

  木雕的选材也是有讲究的。木头有软有硬,一般松软的易雕,粗硬沉重的难雕。木质坚韧纹理细密色泽光亮的称之为硬木,如红木、黄杨、花梨、扁桃、榔木等等,是雕刻的上等材料。适合雕刻结构复杂的造形,而且在制作过程中不易断裂受损,只是雕起来比较费工夫,还容易损伤刀具。

  而疏松的木质则适合初学者,比如椴木、银杏、樟木、松木等。这类木材适合雕刻造型结构简单、形象概括的作品,雕凿起来也比较容易。但有些坯料木纹明显而且变化多端,比如:水曲柳、松木、冷杉。所以雕刻的时候一定要考虑木纹肌理的流畅,一旦设计的不好,不仅会破坏木纹,还会造成视觉上的反差。任成山送来的木料当中当然没有什么珍贵的上等木材,多以建材市场中最为常见的松木为主。这一点,比的就不光是肖刘两人纯粹的刀工技法了,更多的是他们的眼力和下刀之前的设计。

  肖伟同是版画师,不会以已之短攻人之长,他理所当然的选了一块一尺见方的木板,拿在手里掂量掂量,又摸了摸板面,然后拎着这块木料转身上台。

  刘二涛见肖伟同选了一块板材,也自信满满的挑了一块差不多大小的木板。距离离得远,我看不太清他们拿的究竟是什么松,不过肖伟同的板子板面光洁细腻,而刘二涛的板子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木头疖子。这可怎么雕啊?难道刘二涛有十足必胜的把握,所以故意在选材的环节上让了肖伟同一步,以免落下话把儿胜之不武?

  两个人举着手里的板材向众人展示了一下,刘二涛嘿嘿笑道:“肖师兄,咱哥儿俩比的是手艺,得能让各位看出个高低短长。网要是您雕个花我雕个兽不好比。咱们二人还是立个题目吧,命题发挥,拿出东西来诸位也好有个参照。”

  肖伟同也是皮笑肉不笑:“刘师兄高见,那么,你说吧,命个什么题,我肖某接招便是。”

  刘二涛手一摆:“肖师兄说笑了,你我二人同场竞技,单方出题像是我备而来,显失公允。我看还是……还是请咱们的见证,活神仙华小仙姑给出个题目吧。华小仙姑,您看怎么样?”

  华小仙姑也不推委,吩咐小鱼儿取来纸笔刷刷点点,说:“今天既然是你们班墨两家的精英齐聚一堂,又打算在我这重新修好。我也希望冤家宜结不宜结,我便出个吉利的题目,”说着,手腕一翻,亮出了手中的纸,只见上面写了一个“百”字,小仙姑解释道,“百,是整数,功成园满。拆开之后是一白,无论你们两家以前有什么过节,希望今天之后,一清二白。真能如此也算是我功德一件。”

  肖刘两人点头称是,便举起手中木板仔细端详。这一看,足足看了能有二十多分钟,谁也没动手。若大的院子里几十号人,愣是鸦雀无声,掉根针都能听见。

  行家伸伸手,便知有没有。我明白,无论是干活还是艺术设计,心中构思才是关键。只要心里有成形的方案,出活只是很简单的过程。至于干活时所使用的技巧,说句拽文的词:无他,唯手熟尔!那些都是只要愿意下苦功便能够练出来的,甚至可以利用特殊工具来弥补技法上的不足。但活该怎么干才讨巧,就因人而异了。所以,不管是什么行业,顶尖高手和普通人的区别,差得就是一个心思。

  终于,肖伟同盘膝坐地,将木板平放脚踝之上,在腰间掏出一个油布包,摊开之后里面长长短的家伙什迎着日光闪闪发亮。几乎同时,刘二涛也坐了下来,拽出工具袋,抻出刻刀烁烁放光!

  刘二涛的木刻工具我见过,毛坯刀打廓,修光刀掘细;而肖伟同用的大概是板画工具,看起来比较陌生,带钩的东西很多,我叫不出名字。不过,俗话说的好,手巧不如家什妙,俗话还说了,三分手艺七分家什。所以,看这二位手里工具柄润刃利,经过精心的养护和打理,手艺自然不会太差。

  只见木屑在他们手指缝中四散飞舞,纷纷扬扬好似雪花飘零。两人的眉毛头发梢上都挂满了木头渣滓却谁也顾不上掸一把。

  就这样又过了半了个小时的时间,肖伟同还在全神贯注摆弄着手里活计。突然刘二涛大喝一声:“呔!”旱地拔葱用膝盖蹦起二尺多高,轻舒猿臂将手中的木板抛到半空。木板力竭又笔直下落,朝着刘二涛的脑门横着平拍而下。

  刘二涛不慌不忙,举起掌心翁形管狠狠的迎了上去,只听咔吧一声,翁形管给木板来了个对穿。刘二涛并不停手,轮起手中工具插着穿孔的木板再次将扔向半空,木板重新落下又是一个透心凉。如此往复,绝不停息。

  在他对面的肖伟同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哆嗦,手一抖刀尖划破指肚,血瞬间涌出滴到木板之上。肖伟同一急,下意识的用手一抹,结果殷红了一片。他再抬头去看刘二涛,只见刘二涛手中木板抛来荡去,眼睛可是盯着自已眯眯晒笑。

  肖伟同也果然不是泛泛之辈,他稳住心神重整旗鼓,围着木板上的血渍又一刀一刀心无旁骛的刻了起来。

  刘二涛能把板子来回抛接了四五十次,木板被他戳了个千疮百孔。最后一次,他顺手将刻刀插入腰间,双手接住木板两臂一较力,喊了一句:“你给我掰开吧!”木板应声断成两截,顺势把两块断板夹在腋下,对众人说了一声:“华小仙姑,诸位师兄,我的木雕完成了!”

  我在下边都看傻了,雕得不好也用不着这样自绝于人民啊?太消极了。偷眼看了任成山,他正在那得意微笑,似乎胜负皆在他掌控之中,便知这里定有蹊跷。这时我身旁的陆老爷子摇摇头,无奈的叹道:“用工过于刚猛,此子难成大器啊。”

  我心中一阵激动:“陆爷爷,您的意思是咱们赢了?”

  哪知陆老爷子还是摇头:“这一局,我们输了。”说得我一头雾水。

  刘二涛收工,肖伟同也掸去身上木屑,同样将木板夹在腋下站起身来:“我的也完了。”

  两人各自携带着作品并肩走到华小仙姑跟前,任成山和陆凯真也都跟了上来,四人分班墨双立于华小仙姑座下。

  任成山哈哈大笑,怎么笑我都觉得冷。他右手亲热的揽住刘二涛后背,道了句:“二涛,辛苦了。”

  刘二涛回敬:“任老前辈,能为班门效命是二涛的福气。区区举手之劳谈什么辛苦不辛苦的。”

  任成山很满意,转头对肖伟同说:“肖师兄也辛苦。那么咱们两边谁先让华小仙姑瞧瞧活儿呢?”

  肖伟同还没吱声,陆凯真先开腔了:“依我看,刚才这位刘二涛师兄刻的甚是辛苦,不如让他暂且休息,由我们作先,承手中活儿请华小仙姑品评如何?”

  诸如体操之类的打分项目,选手实力固然重要,但出场的次序也同样会起到关键性的作用。选手不可能同时出场,就算可以同时出场裁判也不能一目十行,所以往往后出场的选手在裁判心理上会略战优势,必竟好戏在后头的观念自古以来深入人心。不过,万事都有例外,像这样只有两个人的选美赛,先出场者往往成为后出场者的参照,裁判很容易以第一个人为基本标准在第二个人身上找不足,所以陆凯真赌得就是华小仙姑审美会先入为主。

  任成山成竹在胸,大度的一挥手:“难得凯真对二涛如此体贴,那么肖师兄请了。”

  肖伟同点头应允,从腋下抽出木板,先向华小仙姑展示,又高举胸前绕场一周。这一巡回展览,不光是墨匠门的人拍手叫好,就连班门的人也纷纷交口称赞。

  肖同伟大家风范,知道自己是板画师木雕水平不能跟对方同日而语。便别出心裁,以雕板技法创出一幅木屏浮雕——百子献寿图。正扣华小仙姑出的“百”字题目。而板画师对这幅百子献寿图,已不知诠释过多少遍,一百个小孩神形各异,栩栩如生,仿佛要欢快的蹦出画面嬉闹一般。

  最值得一提的是,肖伟同将方才滴在画板上的那滴鲜血处,刻出了一只丰满圆润的大寿桃,在本无色彩的画面上,这抹鲜红更显艳丽,直叫人垂涎欲滴。

  听着四周的喝彩,肖伟同微微得意,冲刘二涛一施潜礼:“刘师兄,你也请吧!”

  刘二涛摇头晃脑,走到院中,举着两截木头板在胸前一拼,展示众人:“我的这幅木雕也应了一个百字——百鸟朝凤!”

  众人先是凝神屏息的看,忽然爆发出一阵哄堂大笑,这只凤凰也忒坷碜了,线条造型还说得过去,也做了镂空的装饰,不过完全不成比例,连尾巴上的长毛都没长在屁股上。更离谱的是哪里有什么百鸟,就这么一只孤零零的沟帮子烧鸡。

  我一边拍大腿一边笑:“陆爷爷,这下您也走眼了吧?他没啥能耐,咱们这局赢定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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