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早有准备的约会
安德烈，「公子」大人的得力助手，此刻正顶着严重的黑眼圈可怜巴巴地从驾驶座走下来。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真的非常非常怀念几天前那个认真工作的老板——虽然，那绝不是「公子」大人的正常状态。北国银行堆积如山的业务和台面下的债务处理工作，要不是为了养家糊口，他真想直接辞职算了！
叹了口气，安德烈按下了「公子」住所的门铃。不一会儿，他的老板就出现了。
“「公子」大人，车已经准备好了！”
“很好，你可以回去了。”
“是！那这几天的债务……”
“你看着处理吧，再见。”
达达利亚很着急，话音刚落就迫不及待地将安德烈拒之门外。但他可怜的助手显然并不能就此离开，因为安德烈还必须为另一位执行官大人传达口信。再次按响了门铃，果然他的老板几乎是一副肉眼可见的不快模样。
“十分抱歉，「公子」大人，我还有件要事必须向你汇报。”
“说！”
直冒冷汗，安德烈单从这一个字里就能听出不耐烦。
“是这样的，昨天「丑角」大人的传令官来北国银行找您，可惜您不在……”
“说重点。”
“呃……是！「丑角」大人请您明日上午前往至冬宫觐见女皇陛下。”
“明天上午？不是今天上午？”
安德烈仔细回忆了一下，传令官昨天说的“后天”确信应该是今天的“明天”没错。确认完时间后，达达利亚便用营业性地微笑打发走了安德烈，他已经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了。女皇陛下召见自己，必然是为了下达指派他前往稻妻追查「散兵」下落的命令。
时间，看来也不多了啊……
回到卧室，钟离正在品尝着达达利亚为他泡制的花茶。虽然是异国的口味，但也别有意趣。这番景象不由得又让达达利亚嘴角上扬，他很满意自己为钟离挑选的衣服，很满意自己特别收藏的花茶能被先生喜欢。见达达利亚回来，钟离放下手中精致的茶杯，不紧不慢地说道：“准备要走了吗？”
“恩，车子到了。”
“好。”
钟离很自然地起身，打算往外走。可达达利亚却拦在了他的面前，给他披上了自己的银狼毫披风并在胸前故意打了一个蝴蝶结，笑着说道：“先生小心别着凉了，北国的寒冷可是不容小觑的。”
“我不会有事，不过多谢。”
虽然一直是照顾他人的一方，不过钟离还是很乐于享受这种角色调换的感觉。原本以为披好披风就完事儿了，可钟离没想到达达利亚居然还打算抱他下楼。这该如何是好？
“此举略有不妥，达达利亚。”
“来的时候也是我抱先生上楼的，有什么问题吗？”
“那时……我尚未苏醒。可今时今刻，我已行动自如，就不必……”
“哦？真的吗？”
达达利亚眼中闪着狡黠，他将钟离揽入怀中，手还特意在腰间摸索轻抚，在钟离耳畔故意轻轻吹动他的耳坠，说道：“既然先生身体恢复了，那不如我们别出门了，继续刚才的事？我也是很乐意的哟！”
“达、达达利亚，胡闹！”
“那就让我抱先生下楼吧，好不好？”
“呃……哎，好吧，依你。”
钟离微微垂下头，但达达利亚还是瞧见了他红透了的耳垂，没想到他的先生居然这么容易害羞。偷偷在脸颊上啄了一口，钟离还来不及反应就被达达利亚横抱了起来，突如其来的平衡丧失迫使他只得选择抱住达达利亚的脖子、将头都埋在对方的怀里。
嗯！破绽，稍纵即逝！
晴天是冰钓的好日子，达达利亚也不完全是突发奇想，他其实很早就想带钟离一起去冰钓了。选日不如撞日，冰钓可是他除了“争斗”以外最喜欢做的事情了！啊！也不对，现在或许得排在“和先生在一起”之后了呢！车子开进山里，达达利亚经常去的一处冰钓胜地便是山谷内终年冻结的冰湖。从管理员处拿到了冰钓小屋的钥匙，达达利亚这才回到车上接他的先生。只可惜，这回钟离无论如何都坚持要自己走。
冰钓小屋真的很小，勉强能容纳两个人进入。达达利亚先将垫子铺在侧边的低柜上，接着让钟离坐在上头，最后还不忘加上一个靠垫！不过，室内的温度还是太低了，钟离不禁蜷缩起了四肢，脱下皮质手套、用哈出的热气来试图温暖自己的双手。果然，北国的气候还是不太适合久居璃月的钟离先生。达达利亚赶紧从小屋的角落里翻出几块木柴和引信，熟练地生起了位于小屋内部的暖炉。帮助钟离再向内侧挪动了一段，暖炉旁上升的温度总算让先生觉得不那么冷了。
“先生稍等，我再去弄点山雪煮水。”
“无需担忧，我现在好多了。你，别走……”
“好，那我就开始准备冰钓啦！”
“嗯。”
钟离就这样安静地靠在软垫上，看着达达利亚用小屋里的工具在厚厚的冰层上开凿出一个圆形的水洞，随后在钓线上绑上诱饵、投入水中；一系列的工序完毕，接下来只需要耐心等待鱼儿上钩即可。钟离很难想象，像达达利亚这样一个二十岁上下的“孩子”居然真的会喜欢冰钓这项运动。
“那是因为我从小就和父亲一起冰钓吧，哈哈！”达达利亚将钓线的另一头固定在小屋的拉钩上后，也坐到了钟离身旁，微笑着说道：“记得那时候父亲总爱带着我，然后两个人就这样坐在冰冻的湖面上等待鱼儿上钩。我特别喜欢父亲为了打发时间而不停诉说的冒险故事，真的特别喜欢！或许，那就是我孩童时的梦想吧？”
小小孩子的深渊冒险吗？呵……
“达达利亚？”有那么一瞬，钟离觉察出达达利亚的眼眸染上了一丝可怖的黑暗。他伸出手温和地摸了摸达达利亚的头，就如从前他哄着其他孩子一般。
“先生是不是又把我当成小孩子了？真是过分呢！”
达达利亚握住了在他头上抚摸的手，牵到嘴边。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报复，达达利亚伸出舌头从指尖开始一点一点地舔舐钟离好不容易变暖的手，仿佛在品尝什么美味佳肴一般。他能够感受到钟离先生的动摇，可对方越是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达达利亚就越用力地握住它不让他逃走；一边继续嘴上的作业，一边抬眼观察着钟离不再淡定的表情，真是有趣极了。
“达达利亚……停下！”
“先生，暖和吗？”
“够了……我不冷……”
确实，达达利亚能够肯定他的钟离先生现在直觉得热吧？无论是身体，还是内心，是不是都有要烧起来的趋势呢？呵呵，如此慌张动情的先生只有他能瞧见，这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事啊？但达达利亚很清楚，钟离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若是被逼急了，或许会真的生气吧？
“嘿嘿！先生可要记好啦，我可不是小孩子了！”
“……”
说完，达达利亚又暗搓搓地往钟离身边靠了靠。在确认好对方没有抗拒的意思后，他才大胆地伸出手搂住了身旁的美人、让对方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头。这样的相处，达达利亚觉得即便是在梦里也没有过吧？钟离身上自带着迷人的花香，两人紧贴在一起的时候就显得尤为明显。那是什么味道呢？是绝云间的清心吗？还是望舒客栈的霓裳花？亦或者是璃月港的琉璃百合？不管是什么，真的好香啊！达达利亚的这份沉醉，不料突然被钟离的提问打断了。
“达达利亚，其实我一直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嗯？先生想问什么呢？”
“你……是不是，很失望？对我……”
失望？达达利亚并不笨，他很快就明白了钟离的意思。
他离开至冬前往璃月，一开始确实是为了女皇陛下来夺取「岩之魔神」摩拉克斯的神之心，当然这是相当冠冕堂皇的理由。对向来高傲而自负的达达利亚而言，成为最年轻的愚人众执行官只不过是预料之中的结果；对做事谨慎且极富责任心的他来说，完美达成女皇陛下下达的命令也是理所应当的胜利。
但不可否认的是，当他得知自己的目标是提瓦特存在时间最长、战功传奇都最为显赫的岩神摩拉克斯时，达达利亚那具为不断变强而热衷于挑战强者的身体兴奋到不可自制地颤抖。
摩拉克斯，真是个完美的猎物！
而这份心情，随着他在璃月生活的时间渐长、耳闻目睹璃月人对岩王帝君的崇拜以及说书人口中的精彩故事愈发膨胀。也正因此，当他在玉京台的请仙典仪上目睹疑似岩神的龙形化身硬生生从空中跌落的时候，他不知道自己当时是震惊，是难过，还是来自心底的愤怒？他无数次设想过，在请仙典仪上对从天而降的岩神发起挑战，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便是他来到璃月的最终目的！可惜，他的所有准备都白费了，他的计划全泡汤了，他所向往的、与摩拉克斯的那场殊死争斗也被宣告再无可能。
那，究竟是谁破坏了他的好事呢？
一开始，达达利亚以为是璃月七星，是璃月的凡人。岩王帝君可从没有抛弃过自己的神力，能够刺杀他的唯有其信任之人——遭到背叛，然后遇害。直到他利用旅行者得到了摩拉克斯仙体的确切位置，直到他将手伸向先祖法蜕中意欲掏心，直到他险些因自己的愤怒与不理智而被魔王武装透支力量和生命，这时方才清醒过来的达达利亚终于明白了。
一切都是那个可恶而又强大的岩王帝君设的局！
自己彻彻底底被耍了！
哈哈哈哈，真是了不起啊！摩拉克斯！
而当他不得不面对“他深爱的钟离先生就是摩拉克斯”这个事实时，达达利亚的内心除了震惊，还有什么感觉呢？他说不清，但绝没有失望。
“先生怎么这么问？”
“你素来是慕强的性子，而我如今只不过是个失去神之心……”钟离顿了顿，继续说道：“力量仅够对抗磨损的平凡之人。我已不再是说书人口中的岩王帝君，那个让你想要挑战的巅峰强者。”
“可旅行者告诉我，我还是打不过先生呢！”
“你还会变强的。终有一天……”
“终有一天，我也能拥有足以保护先生的力量，所以先生只要安心抵御磨损就好啦！”
“诶……？”
钟离惊讶地抬起头，瞪大的眼眸略微闪烁着。他曾是璃月之神，守护浮世一隅便是他为自己定下的最初契约，时至今日他仍相信自己有见证璃月前进的责任。可他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可以成为被保护的一方，而扬言要守护他的还是一介凡人——不，更准确的说，是一位原神。
初生牛犊不怕虎……吗？有意思，那我便给你这个机会吧。
仿佛想通了什么似的，钟离的眼神柔和了下来。他慢慢靠近达达利亚、在他的脸颊上轻轻地落下一吻，蜻蜓点水一般。
“先、先生？”
“「钟离」，喊我的名字吧，达达利亚。”
“钟……钟离……”
“嗯。”
达达利亚原本还自鸣得意地认为他的先生一定会被他的话感动的，可没想到反而是自己被对方撩得脸红心跳。只不过是个称呼而已，可他忽然觉得自己和钟离之间的距离又拉近了。作为「先生」的钟离仿佛总是上位者的姿态，但达达利亚在喊出“钟离”的那瞬间心底产生了一种“终于抓住他”的感觉。
“钟离……”
“嗯，我在。”
“钟离！”
“呵呵，达达利亚，你怎么……”
趁着钟离张嘴说话的空挡，达达利亚突然使劲儿托住对方的脑袋、撬开牙床，让双方的唇舌纠缠到一块儿。钟离显然不太擅长接吻，只能双手无力地环住达达利亚、任由对方主导。而达达利亚也终于理解了为什么璃月人会用“琼浆玉液”来委婉地指代，钟离口中的甜味简直让他着迷到发疯。虽然他很想继续下去，可还是敌不过钟离喊停。
“啊……哈……”
“钟离，呼吸！都怪我太心急了……”
“无、无妨，是我太过不善于此道，让你见笑了。”
“我倒是很高兴你不擅长，嘿嘿！”
达达利亚坏心眼地在钟离面前舔了舔嘴唇，一副回味无穷、意犹未尽的模样。不过，这种行为在千岁老人面前可是会收获意想不到的“批评教育”哟！一番唠叨之后，达达利亚终于等到了他今天的第一钓鱼儿上钩，可惜只是一条中等大小的高白鲑！不过也够他露一手了。
先用带来的材料为钟离煮了一碗热气腾腾的蔬菜汤，随后达达利亚就拎着他的鱼走出了冰钓小屋。他知道钟离不怎么喜欢海鲜的腥味，也不太爱吃海鲜，这是他在璃月为钟离烹制“极致一钓”后得来的经验——那是第一次请钟离来他的住所用餐，没想到却是个大失败！
所幸这湖里的冷水鱼应该不会让钟离不舒服，于是达达利亚熟练地处理完手头这条高白鲑后，便带着一片薄薄的生鱼排回到了屋内。烤制鱼排很简单，钟离在一旁看着也时不时发表见解、指点一二。但在装盘后，达达利亚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一些类似于海盐的调味品。轻轻地撒在蕉香四溢的鱼排上，这是达达利亚的得意之作。
“来，尝尝看我的手艺吧！钟离！”
“好。”
鱼排的肉质相当肥美，搭配熬制恰当的黄油起底，煎烤的过程也在自己的监督之下绝无差错。更妙的是最后撒上的调味品，隐约间能够闻到一股淡淡的清香，咸味中带着亦甜亦苦的微妙口感，恰到好处地刺激着味蕾。钟离很满意这顿美餐，想不到达达利亚除了那“水煮章鱼”之外，还有其他拿手菜。
“怎么样？还不错吧？”
“确实不错。”
“这个调料可是我亲自研制的！里面加了清心和琉璃袋碾碎后的粉末，喜欢吗？”
“嗯，喜欢。”
“那，是不是该奖励奖励我？”
呵，至冬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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