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奈奈子不是很喜欢傍晚时分，远处的夕阳似血，勾起不好的回忆。她似乎又感受到了锋利的刀子划破喉咙的痛感。
她语气淡漠又难掩厌恶地问身边的五条悟“这就是你说的伏黑惠？”
五条悟点点头说:“是。”
奈奈子眼神愈发冰冷:“可真像啊。”
五条悟不呆，感受到了奈奈子此刻的不悦，他扯了扯她的袖子，说着她说过的话:“祸不及子女。”
奈奈子低下头去，神色藏在阴影里:“这句话是杰说给我听的。”她笑了笑:“他将我的人生摆正又颠倒，我都不知道这种自我约束是否有意义。”
五条悟拍了拍她的肩膀:“有意义的，你并不觉得杰现在的思想和做法是对的不是吗？”
奈奈子抬头去看他，等着他的下文。
“你觉得杰做的不对不是因为多数人觉得他做错了，而是你理性思考过后做出的判断。”
五条悟小心翼翼地与奈奈子对视，渴望从她淡漠的神色中看出认同。
奈奈子很擅长让五条悟失望，她除了淡漠还是淡漠，哦，还有些许的惊异。她说:“心灵导师这个身份与五条悟这个人多少有些不适配。”
五条悟瞪着眼，“哼”了一声撇过脸去，没有人看见他瞬间的失神。他已经失去杰了，相似的遗憾有一次就足够了。
伏黑惠十分费解，两个酷似不良的高中生挡住了他的去路，挡也就算了，还无视他的存在聊起了天，言语中似乎认识他，但等了许久也没有听见他们和自己说话。算了，绕过去吧。
伏黑惠侧了下身子准备从奈奈子身边走过去，刚好经过时被按住，肩膀上的力道几乎要将他捏碎。
奈奈子没想这么大力的，只是没有控制好情绪，恶意占了上风。
伏黑惠抬头看过来，眼里装满了愤怒，然而力量悬殊，他只能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奈奈子嘴角轻扯，笑了下，在伏黑惠错愕的目光下揉起了他的脸，一边搓弄一边说:“几乎是和你爸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但没有你爸身上欠打的吊儿郎当，你性格更像你妈吧？”
奈奈子很多时候沉默寡言，她不是不会说，只是懒得说。五条悟自认为了解她，有时候她犯起浑来他颇为嫌弃，就像此刻:“你可真恶劣，初次见面就问候了他已经不在了的双亲。”
奈奈子感觉手心的温度凉了些，伏黑惠眼里的愤怒与错愕已经隐去，多了许多茫然。她放开手，神情恢复淡然。“那还真是抱歉啊。”
伏黑惠低着眉眼，看不出什么情绪。
奈奈子耸了耸肩，看向五条悟:“我有个问题，你找他不是因为想要报复是因为什么？”
五条悟招了招手，待奈奈子靠近，他凑到她耳边说:“我悄悄跟你说，我有个很伟大的梦想，我要重塑这烂到腐朽的咒术界，但仅仅只有我是完全不够的，所以我在找一些强大的伙伴。”
奈奈子沉默了会儿，与五条悟的志在必得不同，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低着头轻摇着苦笑起来。
五条悟愣了下，问她:“怎么了？”
“很伟大，也很远大。你们都在为自己的梦想奋斗，只是为什么你的听起来让人热血沸腾，他的听起来却很可笑？可是你们明明都只是想要实现听起来就很荒谬的梦想。”
奈奈子轻叹:“我知道他是错的，可是他明明也可以和你一样，站在阳光下追逐梦想。”
她一边说着一边迎着夕阳走去。
五条悟在她身后问:“你也知道，我和他是对立的。”
“我知道，你是为了让人类能更好的生存，他是想将这一群体摧毁。”奈奈子转过身子，看向五条悟:“我很好奇，你不是最讨厌正论的吗？”
五条悟侧着身子，浅浅笑着:“我还是讨厌，我也没想这么多，做这些只是因为我想做。”他半张脸在阳光下，半张脸在阴影里:“又或许是觉得杰之前想的还不错，他做不到了，我做也可以。”
说完他又补充道:“而且只会腐烂的橘子也是时候被换掉了吧。”
奈奈子慢悠悠地往前走:“是你的话，我相信完全是可以做到的，任重而道远，你自己好好加油吧。”
“我自己吗？”五条悟兀自呢喃着，对着奈奈子喊道:“奈奈子会选择哪一方？”
奈奈子的脚步没有停，她没有犹豫地说道:“我会选择正义的一方。”
正义？
奈奈子在书上记下了这个词汇，夏油杰将它演绎到了她的生活中。她总觉得这个世界是虚幻的，自己的存在也是假的，可夏油杰让她有了意义。
人生的尽头是什么？她曾经以为是死亡，是让人喘不过气的海底，是永恒的孤寂，是无止境的失望。可是夏油杰的出现让她有了期待，或许人生的尽头可以是爱，是欢愉的记忆。
“我的任务里没有她，我没有义务救她。”
“可你是咒术师。”
“咒术师就一定要救人吗？”
“不仅仅是咒术师。况且这种事情从来不是义务，而是正义。”
也许是因为女孩时常纠缠于夏油杰，在她陷于危险之中时，奈奈子选择了袖手旁观。也没有想要任由她去死，杰不喜欢的事奈奈子不会做，只是想要她吃些苦头。
但她算错了时间。夏油杰赶到救下了女孩，皱着眉头看她，他没有责备她，她却觉得难堪。
奈奈子觉得夏油杰对女孩有些过于在意了，可分明在女孩想要软到在夏油杰怀里的时候他想也不想就推开了她。
那个时候奈奈子没有看见，只觉得生气，于是有了如上对话。
正义，夏油杰将它刻入她的人生，自己又把它推翻。但她从来没有怪过他，毕竟是她先在他痛苦与挣扎的时候缺了席。
天色渐渐暗去。奈奈子本是漫无目的地走着，结果走着走着又走到了夏油杰这里，也许他就是她的唯一目的。
夏油杰坐在餐桌前，苦恼于眼前的食物。他有意避开人类的食物，但不想挨饿就无法完全避开。
奈奈子在他身边坐下，紧靠着他说:“咒术师也会吃这些，你去过动物园吗？猴子吃的可比这差多了。”
夏油杰被奈奈子哄笑，低头去看她时下巴几乎抵在她的额头上，他们很少这样亲昵，他一时舍不得移开。他看出了她明显低落的情绪，温柔地问她:“怎么了？”
奈奈子微微抬头，目光与夏油杰的相撞，她抱紧了他的手臂，撇了撇嘴说道:“我赌马输了。”
夏油杰的神思却不在这，在他望进奈奈子的眼睛里时，他的心脏被撞了下，又酸又软。他的头又低了低，鼻尖触上了奈奈子的额头，他柔着声音问:“奈奈子，我可以亲你吗？”
奈奈子愣了下，慌不择言:“可是我输了很多钱。”
夏油杰的头又低了低，在触碰到奈奈子微凉的鼻尖时，他喟叹:“没事，有我养你。”
在夏油杰快要触碰到奈奈子的嘴唇时，她还在不解风情:“不对，这个时候你应该说赌博是不对的。”
夏油杰的的嘴角眼里都泛着笑意，他轻轻碰了下奈奈子的嘴唇。她瞬间愣住，呆呆地看着他。
他又稍稍退后，和她额头贴着额头，鼻尖抵着鼻尖，他与她确认:“你没有拒绝我。”
她没有拒绝。
下一瞬他便再也忍不住，贪婪地与她的气息相纠缠。
偌大的房间里，昏暗的光线隐隐落在端坐在圆桌边的人身上，被时光雕刻的脸苍白而少有生气，这是年纪大的。
也有年纪不大的坐在他们之间，其中有位面容姣好的女子。她沉默着盯着地板，听他们在讨论。
“没想到这个诅咒又出现了。”
“太突然了，上一个才死不久，这么快就又有新的了。”
“要除掉吗？”
“暂时没有必要吧？她还算安分。”
“可是这次变故对她来说影响应该挺大的，她最近总是去找夏油杰，也不是没有叛逃的可能。”
“若是叛逃了会给我们添上不少麻烦吧？”
“她不是有个任务吗？也许她去找他是为了杀他。”
“这你也信？”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句话不是这么用的。”
他们讨论了许多，话题的中心是奈奈子，大多数人觉得她的存在是个潜在的危险，零星几个在为她说话。也有沉默不语的，他们看起来要更为深沉。
有人这时候问了年轻女子:“风间，你觉得呢？”
“是啊，风间是最清楚这个诅咒的了。”
被唤作风间的女子抬起了头，她的脸色如同腊月的天气，冷的让人阵阵发寒。她的话语简单而淡然:“除掉。”
有人露出满意的笑容:“风间还是一如既往的干脆果决。”
有人轻皱起了眉头:“为什么要除掉？为什么不能想办法收为己用。”
风间说:“只要夏油杰在，她就不可能被你们之中的谁收服。”
有人不解:“为什么？仅仅只是因为她喜欢夏油杰？”
风间笑了下，语气冰冷且嘲讽:“是，她喜欢夏油杰，就像狗喜欢它的主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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