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罚跪
靖王妃唱的这场精彩的独角戏，都不知道该让其他三位娘娘该笑还是该怒了。
现在做儿媳妇的都这么彪悍了吗？一个敢把太婆婆气倒，不仅没有悔过之心还敢让丈夫来撑腰。另一个就更有出息了，这是要当众把婆婆气死啊！
娄皇后觉得不能忍，怎么都不能忍，要是这样她都一点不作为，接下来，这两个儿媳妇是不是还想把她给气死啊？
是可忍孰不可忍！
容涵瞥一眼皇后的脸色，觉得头疼，本来计划好好的，这嫂子又吃错药来这么一出，阿宁肯定要被连累了。
娄皇后面色铁青，太医们鱼贯而出一致禀告丽太妃没病她都没放在心上，拂袖站起，冷声道：“既然太妃无碍，金城县主就代本宫好好陪太妃说说话吧。
靖王妃、宁王妃一同随本宫回凤仪宫，来人，去请皇上一并到凤仪宫。再去请靖王入宫，去昭阳宫看望虞贵妃。”
靖王妃看那个三弟妹一眼，走就走，她就不信，她会比她弱！
庆隆帝收到的懿祥宫的结果和靖王妃一字不落的话时真是哭笑不得，对那个儿媳妇兼外甥女他都说不出话来了，这脑子里究竟装着什么呐！
踏入凤仪宫就看到那两个儿媳妇双双跪着，庆隆帝坐下，端起茶盏轻饮一口，就问皇后如何预备处罚？
“皇上，臣妾以为小惩大诫根本不足以令靖王妃、宁王妃汲取教训，昨日受罚刚刚结束今日竟然就又再犯，还有何尊卑恭谨之心。”
娄皇后低沉的语气中仍掩不去愤怒：“就罚闭门思过十日，罚抄女则女戒一百遍，即刻就去凤仪宫的小佛堂罚跪三个时辰。”
“母后！”靖王妃高声叫道，要让她抄女则女戒就算了，反正有丫鬟代抄，要让她闭门思过十天，她也可以忍。让她罚跪，还要三个时辰，她可绝对不能忍！
“母后，儿臣已经知道错了，会回去好好反省一番。儿臣以为，您让儿臣罚抄女则女戒，已经小惩大诫了。”
“靖王妃，小惩大诫已有过，你长教训了吗？此番绝不能再容你们如此恣意胡为，闭门思过十天已是本宫最大的宽容。若是你还不能静思己过，那你今后就待在靖王府中反省，什么时候知道错了，什么时候再出门。”
不出门就不出门，靖王妃冷笑：“那母后就罚儿臣不出门吧，儿臣愿意在府中好好反省。”
“你！”娄皇后气结，转向另一个：“宁王妃，你呢？”
她自然不想被罚跪，何况她还不愿意出门和不认识不熟悉的人打交道呢。她反倒觉得闭门思过挺好的，宁长安抿唇道：“母后，儿臣与二皇嫂一样，愿意在府中静思反省。”
靖王妃冷哼，算这个三弟妹识相。
娄皇后再次气得面色铁青，庆隆帝无奈的叹气：“皇后说的无不道理，小惩大诫已有过，你们不能汲取教训，自当要重罚：这个月闭门思过，罚抄女则女戒三百遍，再去凤仪宫的小佛堂跪半个时辰吧。”
皇帝说的，靖王妃忍不了也只能忍着，憋出四个字：“儿臣领命。”
宁长安跟着领旨，站起来退到殿外，随领路的宫女去那小佛堂，心想跪半个时辰，膝盖应该不会有大碍。又是感叹，她料的真准，每回进宫都要挨饿，幸好这次她备了糕点。
那间小佛堂坐落于凤仪宫中的西北角，单独的一个院落，院中杂草丛生，与整座凤仪宫没有一点相称之处。
佛堂只有一扇铁门和一个书籍般大小的铁窗，其余全是墙壁，说白了，这就是用来处罚犯错的女眷的。
宁长安和靖王妃先后走入，铁门就被关上，从铁窗中探出一张刻板的老嬷嬷的脸。
“奴婢就守在门外，会定时从铁窗中检查佛堂内的情景，两位王妃若是作假，奴婢一定会据实回禀。为王妃自己好，还是顺从地跪完这半个时辰吧。”
一个老妈子竟然敢在她面前叫嚣？靖王妃握拳，要是这会儿手上有鞭子，她一定一鞭子抽过去了！
宁长安摸摸手臂，这佛堂有些阴冷潮湿的，侧头看供奉着的观音像，走过去跪在蒲团上。
靖王妃捏捏拳头，愤愤地跪在另一个蒲团上，老嬷嬷满意地合上铁窗。
刚过半柱香靖王妃就受不了，从小到大，别说跪，谁要是敢对她不敬，她都要大耳光子扇过去的！正要改跪为坐，就瞥见这三弟妹眼神乱瞟像是要做坏事，立马紧盯着。
宁长安朝那铁窗看两眼后掏出衣袖中包好的点心，掀开帕子，再打开油纸，递过去一些，小声说：“二嫂，你饿不饿，要不要用点点心？”
靖王妃瞪大眼睛，她竟然还随身携带点心？为什么她从来没有想到，太气人了！不过她是有点饿了，而且是她主动讨好来请她吃的，那她品尝一下吧，拿过一块吃起来。
宁长安紧接着拿过一块，两口就把一块点心吃下。
两人都属于比一般闺阁小姐的胃口要大一些的，比如说早膳，让宁长安只吃一盅燕窝，她半个时辰就会饿，靖王妃更是不用说。
因此这油纸包里的八块小糕点，一人一半，吃完就跟塞牙缝一样，还越吃越饿。宁长安默默把油纸收好，按按肚子，她又要挨饿了。
她可不是那种要占便宜的人，靖王妃见她那个小动作，斜睨她道：“回头我请你去酒楼吃一顿，你放心吧。”
宁长安心头一动，靠过去小声问：“二嫂，你去酒楼吃一顿，一般要多少银两？”
靖王妃冷哼：“你想吃什么尽管点，你吃多少银两嫂子我都请得起。”
“我不是说这个。”宁长安转头朝那铁窗看看，再转回头去，压低声音说：“我是想问，靖王府的日常用度，你们府上买一篮青菜要多少呀？”
“这种小钱我怎么清楚！”靖王妃鄙夷道：“你们宁王府难道还一篮青菜一篮青菜的买？老三不至于这么穷吧！”
“这不是穷，是要做到心中有数，免得被下人哄骗。”宁长安辩解道，干脆再询问两句：“二嫂，靖王府上个月的用度是多少呀？”
“你先说宁王府的。”
“我只看了一本蔬果菜蛋的账本，其他还没看过，不过我听王爷说，他在府里时，每月的日常用度大概三千两。”
说半天原来她是想请教她怎么管家呀！靖王妃笑了，昂昂下巴，居高临下地说：“靖王府上个月的日常用度是一万八千两。”
宁长安猛地咳嗽。
铁窗突然打开，老嬷嬷刻板的脸出现：“菩萨面前不得喧哗，不得交头接耳。”
靖王妃讥笑一声，等那老婆子消失就倾身靠过去，嘲讽道：“怎么了三弟妹，你可是从江南首富家中出来的，别告诉我，一万八千两就把你吓到了。”
“那二嫂是否想过，这当中有没有被下人贪墨的情况？”
“怎么可能？”靖王妃嘲笑道：“你当我会跟你一样没用，连几个下人都收拾不了？”
宁长安抿抿唇，不跟她说话了。
另一边，容涵陪生母回翊坤宫。
藴贵妃垂眸，盯着自己依旧白皙的手指和粉润的蔻丹，幽幽道：“若非今日一见，母妃真是没想到，这才几日，皇儿已经对王妃这么上心了。”
母亲的心思啊！既要给儿子挑一个最好的妻子，又想要儿子和妻子保持距离，自己和儿媳之间，儿子要偏向自己才好，否则没几个婆婆能笑得出来的。
藴贵妃虽不至于会去离间儿子儿媳的夫妻感情，但见自己的皇儿这么护着媳妇，总归心里不是滋味的。
容涵心底无奈，面上煞有其事地说：“母妃怎么糊涂了，这不过是借题发挥。丽太妃这些年嚣张惯了，娄太后仙逝后，丽太妃都拿自己当太后自居；这心思都不懂掩饰了，父皇不欲再容忍。”
这是次要的，他还不至于把丽太妃放在眼里，父皇更是，想收拾就是动动手指头的事，他要为阿宁挡下侍疾一事才是主要的。不过他把主次颠倒，母妃应该不会怀疑。
“若不是二皇嫂闹上这么一出，便可趁此机会狠狠敲打一番，甚至夺去她仗着辈分作威作福的权利，安生在宫中养老，诸事不理。
可现在皇后的注意力被转移了，父皇不好直接干涉，此番只能让丽太妃的名声再降，没有实际约束，效果要大打折扣了。”
藴贵妃果然被哄骗过去了，长叹一声，她对靖王妃也真是……都不知道聿顺是怎么养的，才能养出这么个女儿。虞贵妃今日还想过来看笑话呢，结果倒是好！
“等虞贵妃醒来，恐怕要气得让靖王休妻了。”
圣旨赐婚，怎么能休？那便只有等靖王成事后，换个人做皇后。
容涵神色微敛，思量道：“母妃，以你对虞贵妃的了解，是不是她根本就没想过让倾城郡主一直坐在她儿媳妇的位置上。若是靖王能成，就是她换儿媳妇的时候。”
倾城郡主就是靖王妃出嫁前的封号。
“虞贵妃？”藴贵妃淡然一笑，语气平淡，却有着一种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不屑：“一身的小家子气，见到什么好的都要自己占着。
靖王选王妃时，虞家有合适的，嫡出大小姐，跟倾城郡主一个年纪。皇儿你是没看见，虞贵妃那时直接就让这侄女在宫中小住，可她没想到，竟然被她自己父亲给截住了。”
言下之意，皇后的宝座怎么可能便宜给现在的靖王妃！
“虞首辅未必不是那种想法，只是他不像他女儿那么浅薄。”容涵抿唇一笑：“靖王第一次纳侧妃是庆隆十三年，距他大婚已经三年，虞首辅硬是压住了虞家和虞贵妃没有行动。
而是又等三年，直到现在这位侧妃，首辅嫡孙女，比靖王小八岁，比靖王妃小七岁，这年岁就很有意思了。”
说不得靖王大婚前就已经在培养了！培养多年就为一个侧妃，可能吗？
藴贵妃恭维道：“虞首辅老谋深算，虞贵妃要是有她爹十分之一的能耐，皇贵妃的位置就是她的，可轮不到萧敏儿。”
皇贵妃要盛宠，要强势，为的就是要在后宫中遏制住后族的势力。坐上皇贵妃的位置，必然要与皇后以及当年尚在世的娄太后对上。
父皇对他们母子是有情分的，不会把他母妃按到这个位置上，虞贵妃要是有两分能耐，当然能被父皇按上去，只是扶不起来，便宜了萧家。
“虞首辅老谋深算，故而虞家能在他手上发迹，能鼎盛一时，却也只是一时。”容涵明晃晃的嘲讽道：“首辅终究是小地方出来的，褪不掉这身的小家子气。
目光短浅，成不了气候，更不可能成为百年世家。他不懂，世家讲究的是一个细水长流，可不是一个后位能比得过的。”
藴贵妃笑得是真开怀，看着儿子的目光愈发柔和：“皇儿所言极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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