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最苦涩的电话
没几天那个意料之中的电话就打来了，豆南正在网上发送简历，一个月没工作，存款已经花得七七八八，忽然电话响起，看到屏幕上的“方渐微”三个字，豆南已经有不好的预感，结果刚接起来就听到了方渐微的尖叫声：“他跟我求婚了！”
至少两千分贝。
豆南不等她再次开口，已经先说：“不要答应，听我的话，把孩子打掉。”
“为什么？”
为什么？她该怎么跟方渐微解释呢？全盘托出吗？她不见得会信，但豆南还是想试一试，她说：“你听我说，周晴朗不是你想象中那么好的人，他并不适合你。你不记得他当初多么冷漠对待你吗？他向你求婚根本不是因为爱你，而是因为利用你。”
“咦，他跟我坦白了啊，不是他冷漠，而是他太忙了，他也说不算是非常爱我的，但是看在孩子的份上，觉得应该对我负责，还说婚后可能也没空陪我，希望我能谅解。我觉得挺好的，其实我早有心理准备，男人么，还是忙一点比较好，这样宝宝才会有好的未来，你说呢？”
豆南心底一寒，他已经料到了一切。而方渐微显然已经是拉不回来了，什么叫“我早有心理准备”？就是说她已经幻想跟他结婚很久了吗？“宝宝”？豆南第一次觉得婴儿的昵称可以这么恶心。
“你千万不要信他的鬼话！他是故意这样说的，你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根本就是打算婚后不理你把你逼疯你懂不懂？”豆南大叫起来。
方渐微有些诧异地说：“豆南你到底出了什么状况？好端端的他干嘛要逼疯我？”
“因为……”
因为他根本就是厌恶你。但豆南没有说出口。
“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说，不过豆南，我真的挺失望的，这个消息我第一个通知的就是你，连我妈都没有告诉，我本来以为你会替我开心，没想到你却跟我说这些。仔细想想你从头到尾都不赞成我跟周晴朗在一起，到底为什么？”
豆南答不出来。
“算了，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为我祝福，我一直想要结婚生子，现在终于等到了。豆南，祝福我好不好？”
豆南心软，苦笑说：“如果你坚持嫁给他会幸福的话，那么我祝福你。”
“谢谢。”方渐微言不由衷，停了一会儿便挂了。
这是豆南跟方渐微打过的最苦涩的电话，中学时因为方渐微跟一个豆南不喜欢的女生走得近，两个人在电话里扬言绝交，也不过是互相说了几句狠话挂断电话而已。那时候虽然年少无知，感情也似浓墨重彩，红是红，蓝是蓝，清晰明朗。此刻却像是一团用了许久的抹布，凑近一闻，连气味都是酸的，上面斑斑点点，都是旧日的尘埃，说不清，道不明。
放下电话后豆南一个人坐在桌前沉思，忽然电话又响起来，是一个有些眼熟的号码，豆南犹豫了一下才接起，听到那边也是熟悉的声音，问：“你在找工作？”
豆南顿了一会儿才想起来，是她的前任上司张经理，立刻说：“是，你怎么知道？”
“你大概是在简历里写了前一任工作的公司和职位吧，有人打电话问我你怎么样。”张经理语气很真挚，问：“你还好吗？”
豆南没想到他会关心自己，叹了一口气道：“说不清。”
“现在你在哪里？出来喝一杯？”
豆南看看表，问：“下午两点，你打算去哪里喝一杯？”
张经理笑了起来：“我有好地方！”
结果当真是好地方，一个小巷内的小酒吧，挂着一个木制招牌，上面只写着一个“酒”字，黑色的狂草，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推开门走进去，才发现里面别有洞天，两旁的架子上摆满了酒，连背景音乐都没有，一个中年男人正坐在椅子上看书，看到张经理才笑着招呼：“咦老张，你怎么来了？今天不用上班？”
“翘班出来偷个闲！”张经理脱了外套，直接带着豆南朝楼上走，对老板说：“给我们来一打啤酒。”上楼梯的时候才解释：“这家店对外只卖酒，不过老板是我旧友，不介意我借他地盘。”
二楼装修也十分朴素，靠着窗户有张小小的木桌，两旁摆着椅子。豆南觉得自己一下子就到了武侠片现场，总觉得周围有股古香古色的好景致。房间里随处可见小型的盆栽，绿汪汪，清脆脆，煞是喜人。豆南和张经理碍着小桌坐下来，这才发现窗外是一个小院子，院子里依旧是青山绿水，一丛粉艳艳的茶花隐在其中。
老板把酒拿了上来，张经理松开领带，将袖子挽了上去，一副放松的神态，先是责怪豆南：“你说你，也不打个电话通知我一声，说不来上班就不来上班了。虽然我们都知道你发生了什么事，但好歹也该跟我打个招呼是不是？”
“当时我电话不断，只得关机。”豆南道歉。
“唉，那现在是什么状况？你没拿那遗产？怎么突然出来找工作？”
豆南打开了瓶子，也懒得往杯子里倒，直接咕嘟咕嘟灌下一口说：“出去躲了躲，现在没钱了，总得赚钱啊！”
“你会没钱？”张经理白了她一眼问：“干嘛不接受呢？好大一笔钱呢，我们帮你算了算，除非每辆新上市的豪车你都买一辆，否则这辈子也很难花完。前几天小赵——你还记得小赵吧？坐你旁边的那个……”
豆南打断他：“废话！好歹做过几年的同事，怎么会忘记！”
张经理这才笑了起来：“记得就好，就怕你忘了，你现在怎么说都是咸鱼翻身了，谁知道你还愿不愿意记我们这些小人物。”
他语气倒没有酸溜溜的痕迹，反而是充满调侃，豆南立即瞪他：“你才是咸鱼！小赵到底怎么啦？”
“小赵看到网上有人拍卖法国的一个城堡，折合人民币几千万，小赵就说：不知道豆南的钱够不够批发一打……哈哈哈哈，他居然说批发！还是一打！”
连豆南都吓了一跳，问：“这么多？”
“可不是，周自成可是待你不错啊，要不是我了解你，肯定也以为你跟他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豆南低下头去。
张经理替她叹了口气，说：“不是我说你，可是你现在名声在外，谁敢请你去做工？你死心吧，找工作是没什么指望了，不如老老实实跟苏更生结婚，我看那小伙子人也不错，就算不是身价上亿也值得嫁，你何必忸怩呢？旁人爱说什么让他们说去好了！其实都是眼红，那么多钱，谁不想要？周自成名正言顺留给你的，你大可心安理得地拿来花！”
豆南知道他是真关心他，鼻子一酸，小声说：“你不懂，周家那边很复杂。”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呗，再说你一个小女孩，再复杂人家又会把你怎么样？一个女人最多几年青春，你该吃的吃了该喝的喝了，将来就算一切都没有了，也当它是个梦而已，没什么了不起的。多少人盼着能过几天那样的生活还盼不到呢！”
豆南只是喝酒。
(https://www.motanwx.cc/mtk16265/9043019.html)
1秒记住墨坛库：www.motanwx.cc。手机版阅读网址：m.motanwx.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