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绝对不可以爱上她
这一天苏更生也穿着简单的T恤仔裤，坐在一大群人当中一点隔阂都没有。豆南恍然发觉她跟他们也差不多年纪，却不知道为什么已经老了。大抵是身份的装换太快，她又专注地进入了角色，不由得有点感慨。那些下属们跟苏更生倒是相处愉快，坐在桌前同他解释：“做生意就是卖东西而已，只不过我们卖的东西大了一些，我们是卖房子！”
豆南听到这种说法，觉得很是有趣。
“呃……这个我也知道……”苏更生有些尴尬地搔搔头，“但也有好有差之分吧？”
“这年头只要是房子都能卖得出去，但卖不卖得好就说不准了。咱们公司是最厉害的，一二线城市的市中心基本都有我们的楼盘，接着可能要朝三四线城市扩张，但三四线发展还不稳定，所以要看眼光够不够准，能不能买到好的地。”一个男孩跟苏更生解释说。
“怎样才是好的地呢？”苏更生又问。
豆南忍不住插嘴：“连我都知道交通方便、周围的环境要好就是好的地，你怎么这么笨？”
大家都笑了起来，苏更生连忙解释：“这个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说……”
一个女孩却明白他想表达什么，举起手说：“要看城市规划！现在每座城市都在扩大规模，加强基础建设，现在看起来好的地段几年后不见得也好。造房子是长期的事，目光必须要放远，今天这里是市中心，但三十年以后如果不是了怎么办？所以相关的设施也要跟上，比如我们公司八年前的那个社区，因为地处偏僻就安排了巴士，业主可以在小区门口立即去到想去的地方，非常方便，所以那个社区一直销售很好，一手转二手、二手转三手，永远不缺人买。”
苏更生点了点头。
豆南倒也跟着长了见识，以前觉得做房地产就是暴发户，稳赚不赔，如今才发觉也是需要花心思的。周自成真是好样的，培养出这么一拨聪明伶俐的员工出来，最底层都这么会说话，可想而知上面的那些都该是多聪明。
可是她对苏更生还是很有信心，凡事只要肯学就没什么可怕的。她会陪他一起把这件事做好。
杜松子走过来同她说：“我要出去一下，今天没什么大事情，好好跟他们玩吧。”
“当我是三岁小孩吗？”豆南抢白她：“周末你本来就不应该工作。”
杜松子笑笑，豆南又说：“下午我不用车，可以让老K送你出去。”
杜松子点了点头。
待她离去后豆南便跑去厨房筹备晚餐，忽然听到两个从洗手间走出来的女孩说：“苏总经理真好相处，一点也不像老板，不像周总，总是那么严肃，吓死人。”
“但高层肯定更喜欢周总，那么会做事，又那么努力，听说他生活沉闷得很，每天都在办公室里吃盒饭，连应酬都嫌烦。”
“要不然大家怎么会那么器重他？他才来一个月不到，公司的股票已经节节攀升，听说那些大股东们都很高兴。”
“可是这样又有什么意思呢，唉，吃盒饭。你看苏总生活多舒服，住这么漂亮的房子，每天又有好吃的东西吃……”
她们回到了餐厅里。
豆南却发起怔来。
已经很久没有见他，若非是有紧急情况，股东大会不过一个月一次，会议桌上他总是极少发言，面无表情地听着大家说话，不住地看表，大概是嫌烦。苏更生虽然也不说话，却是一脸认真的表情，像是在听课的学生。豆南有时候觉得这样的生活持续下去，总有一天周晴朗会成为她生命中的过客，没想到听到他的名字还是会怔一下，像是心跳漏了一拍。
吃盒饭……
她见过他吃盒饭的样子，在办公室里，对着电脑，匆匆几口就丢去一边，长此以往健康问题一定令人担忧。
豆南忽然走进餐厅里，大家见她进来都停止了发言，她走到苏更生身后，一只手搭着他的肩膀，俯下身小声道：“我出去一下，可能会晚一点回来，吃饭不用等我。”
“嗯。”苏更生吻了吻她的手。
大家立即沸腾起来，一点也不见外地跟苏更生打趣：“喂喂喂不要当着我们这群单身汉的面这么甜蜜好不好！”
“苏总和太太关系真好，连出趟门都要打招呼。”
豆南笑笑，也很有主妇风范地同他们说：“想吃什么跟保姆讲，不用客气。”
明显他们都很喜欢她，欢笑着同她点头。
她换了一身衣服走出门去，一旦决定了去见他，忍不住就有点兴奋，嘴里哼起歌来。小时候她喜欢一个男孩子，总是不像其他女孩那么矜持，直接跑过去就跟对方告了白。殊不知这么直接对男生来说也是幸事一桩，送上门来的谁会拒绝？所以她一直不缺男朋友。此刻她的心情就有点像那时候，想见一个人，就去见他，生活简单得像是木刻画，横是横，竖是竖，清晰又不乏乐趣。
他统共就那么两间公司，如果不是在证券公司，就是在耀成集团。当然也可能是在他那间会所，但这个时间，豆南猜他一定在办公。
果然她猜得不错，证券公司的那位前台一见她就问：“是来找周总？他在办公室里，我问问他现在有没有空。”
她拿起电话拨了内线，不久抬头对豆南道：“周总要你去他办公室。”
豆南点点头，倒是没想到他会见她。
他在等她，秘书已经斟好了茶水，他一见她就问：“什么事？”
“只是来看看。”她并不直视他，坐下来兀自端起茶杯喝一口。周晴朗却轻轻笑：“弟媳妇和大哥？也不失为一个好剧目。怎么样？婚姻生活还好吗？”
“还不错，”她吹了声口哨，反问：“你呢？”
“比想象中还要容易处置，她连电话都很少打来。”周晴朗突然有些讽刺地说：“本来还想看你的婆媳大战呢，没想到苏惠雅都未曾出现过。”
“谁说没有？”豆南道：“我们刚搬去新屋她就过来闹，不过被更生赶走了而已。”
“咦？我那个弟弟竟然会做出这种事？真不可思议。”
豆南扬了扬嘴角，说：“你大可放心，他虽然懦弱，保护我却不成问题。”
周晴朗挑起眉毛凝视她一会儿，这才收拢了脸上的表情问：“究竟找我什么事？”
“想见你而已。”豆南抬眼看他，目光不知不觉亮晶晶起来。周晴朗愣了一下，忽然站起来走到她面前，抬起她的下巴说：“你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
他本以为她会否认，谁知她的眼神却迷离起来，仿佛自己都很迷茫似地说：“好像是有一点。”
周晴朗只觉得身体僵硬了一下，却强颜欢笑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但也不算太糟，怎么，你玩不起了吗？”豆南眨了眨眼睛。
周晴朗被她那个俏皮的表情震了一小下，就像是电流穿过身体，令他不由控制地去吻她的唇。她顿了一会儿，也开始回应，浑身软绵绵地揽住他的脖子。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自己也几乎快爱上她，可是忽然顿悟她早已是别人的妻子，她的唇被别人吻过，她的身体也被别人拥抱过。便猛地松开她退后一步，转过身背对着她说：“你该回家了。”
豆南却笑了起来，问：“你怕了吗？”
女人伶俐起来都仿若蛇蝎，周晴朗捏了捏拳头，听到开门和关门的声音，再回头才发觉豆南已经走了。空气中有淡淡的香味，是她的香水。想起她柔软的身体和肌肤，周晴朗就像是被抽掉了筋骨一样没有力气。有汗浸出来，他走到窗边掀开一角窗户，看到她的身影钻进一辆出租车内，忽然的，就充满倦意。
感情向来是危险的事，你只可以欣赏她，甚至喜欢她，但绝对不可以爱上她。周晴朗对自己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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