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一个大家子就这样搭了起来

　　第二天苏更生一大早就起了床，豆南醒来时只见天色已亮，看看表，发觉才七点半，但床边已经没人了，于是匆忙爬起来，还未梳洗就跑了出去，这才发觉苏更生和老K正坐在一张小桌子前吃东西。

　　他们的房子很大，墙壁却很少，从这边一眼就看得到另一边，显得十分通透。今日老K穿着正装，是杜松子替他准备的，于是更加英俊逼人。而对面的苏更生也毫不逊色，一件简单的衬衫，正神采飞扬地跟老K讲平时常去的地方。见豆南出来，两个人都同她打招呼，她道：“我去洗脸刷牙！”接着又匆匆忙忙跑回卧室。

　　再出来时也换了得体的衣裳，棉麻的衬衫与长裤，都是浅色系，在腰间系着细细的红腰带。三个人坐下来吃早点，她与苏更生都是西式的，咖啡与面包，老K吃不惯，佣人立即说：“我已经煮了粥，你喜欢吃什么告诉我，以后我每天替你准备好。”

　　老K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推辞：“不用，我以后吃饱了再来。”

　　“还是在这里吃吧，”豆南道：“三个人一起吃东西也热闹。”

　　老K这才勉强接受。

　　临走时豆南亲自替苏更生打好领带，送两个男人到门口，道：“路上小心。”

　　老K笑了笑，苏更生则吻了她的脸颊一下，她看着他们走进电梯，这才回房开始忙碌。

　　一个大家子像搭戏台一样说搭就搭了起来。起先的几天豆南还偶尔去耀成集团看看，后来发现苏更生学得很快，同事们也都很合作，没什么好担心的，就不再去了。常常是起床一起吃了早点，看着他与老K一起离去，之后便开始制定午饭和晚餐，写了菜单给佣人和厨师，让他们自己去买菜，自己则跑到书房里看书。厨师是个中年男人，形象倒是很典型，胖胖的，有个三岁的小女儿，一天只做两顿饭，但手艺好，两顿饭已经足够养活全家。佣人倒是很年轻，也才二十多岁的摸样，长发盘起来，穿衣打扮都很合体，是这一行的行家，据说曾经在市长那边做过工，是花了大笔钱挖过来的。因为年纪相仿，豆南倒也跟她聊得来，闲事就跟她聊天，叫她的小名“芳芳”，她则依然称豆南为“太太”。豆南开始觉得怪异，渐渐倒也习惯了。

　　杜松子则是中午来，大概也是怕豆南一个人无聊，陪豆南一起吃完饭才开始工作。就像方宗旭说的，她的生活并不轻松，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成为苏太太不久就开始天天收各式各样的请柬，杜松子的电话一个接一个响起，再报告给豆南听。耀成集团有资助一些公益项目，当然是有专人打理，但豆南却很热心，干脆亲自处理。商场那边收着租，钱转到哪个账户、存定期还是做别的？又去跟许子东商量。

　　原本以为做阔太太会很闲，除了打牌喝茶逛街之外没有别的事，真正做了才发觉比上班还忙。工作不外是一个项目处理完做另一个项目，做太太却总是要处理琐碎的小事。家中要不要添置新的用品？窗台上摆什么花、客厅又摆什么花？苏更生曾经的那些衣服都不适合现在穿，又要去逛街替他挑选新衣物……简直忙得死去活来。

　　豆南不想太讲究，杜松子又提醒她：“哎，你好歹也是耀成集团的股东，形象可是很重要的呢，不然股票跌了谁负责？”

　　逛商场逛累了，坐下来休息一会儿，立即有人上前跟她打招呼。豆南不认得那人，正怔着，杜松子在一旁小声提醒她：“是人事部徐副总的太太，公司酒会上你见过的。”

　　豆南连忙站起来微笑：“徐太太好。”

　　那徐太太哪里会放过这样的机会，立即坐下来跟她聊天，讨论新一季的时装风格。豆南接不上嘴，只好打哈哈。徐太太也才三十出头，保养得却比豆南好，一身时髦的衣物，衬得豆南像个乡下人，这才知道该花些心思在穿衣打扮上。

　　逢到节日又跟杜松子研究送礼之事，杜松子条理分明，照着名单一个一个解释：“蔡先生近来身体不佳，可以考虑送一个按摩仪器之类……王老板跟耀成集团的合作不算太亲密，给块金表算数……赵女士钟爱香水，我已经打电话到欧洲订了限量款……”

　　豆南头大，扶着额头道：“唉真麻烦，我不想管了。”

　　杜松子不客气地说：“你只是做决定，剩下的我又要打电话又要填地址，都还没叫苦呢！”

　　豆南同情地看着她，忍不住说：“没想到有了钱生活还是这么辛苦。”

　　“你以为有钱人都是好做的？越重要的人越累，上帝公平得很。来，为了苏更生的前途，你就辛苦一下吧，我去煮杯咖啡给你。”

　　而豆南早已困倦得不行，趴在桌子上打起盹来。

　　忽然电话响起，是异国的号码，豆南立即反应过来，一接听就尖叫起来：“渐微！”

　　那边果然是方渐微的声音，道：“好你个李豆南，结婚了都不告诉我，我还要看八卦网站才知道！”

　　“太忙了，”豆南说：“我也是被情势所逼，不想太高调。”

　　“好歹也告诉我一声嘛！”

　　豆南笑嘻嘻，问：“你还好吗？”

　　“唉，不好。”方渐微唉声叹气：“加州太无聊了，除了晒太阳几乎找不到别的事做。好不容易到了这边，结果却怀着孕，想出去玩都不行。晴朗又一直在忙，连我的电话都不接，倒是认识了几个新朋友，跟对方却聊不来……”

　　那样的生活果然还是来了，豆南为她惋惜，却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

　　一通电话讲了三个小时，都是在听方渐微抱怨。算一算时间那边是半夜，豆南才立即惊叫起来：“渐微你怎么可以熬夜？快去睡觉！”

　　“我睡不着。”方渐微委屈地说。

　　“去喝点热牛奶，很快就睡了。听话，为你肚子里的孩子想想。”

　　方渐微这才挂了电话。

　　豆南忍不住叹息。才一个月而已，她已经熬不住，却不知道往后都是这样的时候。豆南恨不能飞过去陪她。

　　到了傍晚又热闹起来，苏更生下班，老K送他回来，豆南每天留他吃饭，渐渐他也不再扭捏了，一到开饭时间就主动去厨房帮手。为着老K的缘故，周星辰时不时过来蹭饭，一桌子又坐满了人。饭后周星辰央求老K送她回家，老K当然是无法拒绝，剩豆南和苏更生两个人聊天，苏更生跟她讲公司的事，豆南时不时给点意见。有的时候要应酬，豆南只好收拾衣物跟着她出去。

　　但渐渐的，也就习惯了，一切都上了轨道，豆南不再抱怨。周末的时候苏更生请同事来家里做客，豆南忙着张罗。她本来以为请来的是管理层，待客人到来才发觉是下属。一律都是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拘谨地站在门口跟豆南打招呼，手里提着鲜花和蔬果，豆南连忙招呼：“快进来。”

　　他们这才一一走进来，还是有点紧张，也不敢大声说话，有些不知所措地挤成一团。豆南笑笑，说：“餐厅里有茶点，先进去休息一下，更生在楼上的书房，一会儿就下来。”

　　那些人见豆南也不过是平平常常的女孩子，所谓“豪宅”也并没有太过铺张，这才松了一口气，跑到餐厅一一坐下来，见到果汁立即抓起来喝。芳芳感慨：“咦，白白准备了葡萄酒。”

　　“他们也可以喝呀！”豆南道：“盛上来把。”

　　半晌苏更生也下来了，手里还拿着会议记录。豆南忍不住笑起来，苏更生小声解释说：“唉，人家比我懂得多的多了，同级别的人都懒得跟我解释基本常识，我只得跟他们讨教。”

　　“不耻下问，不错不错！”豆南赞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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