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铁口直断谓半仙
潘家园，可谓是北京旧货市场的代名词，位于北京东三环南路潘家园桥西南，主营莫过于古旧物件，珠宝玉石、工艺品、收藏品、装饰品等，种类繁多，是淘金者的天堂，不过经验不足，还是劝各位不要涉足，毕竟这儿的假货也是全国出名，说不定花了全部家当，买了个打眼的货色，到时候定是个倾家荡产的后果。
正当我准备再眯会儿的时候，我的手机却是传来一阵震动。
我一看手机，是花公子打来的电话，我不由犯嘀咕，不会这么早就出发吧。
果然是，电话那头传来花公子催命一般的咆哮：“小谭子，你看看几点了，还睡觉，说好了今天去潘家园的。”
“你不会看时间呀，现在也就三点左右。”我嘟囔道。
“三点已经不早了好吧，赶紧下楼，我在你楼下等你呢。”
亏得我住在二楼，在花公子的教唆下翻窗户下楼，当我下楼的时候却是瞧清楚，他依旧穿着那身中山装，唯一不同的是身边停了辆奔死，在那儿正笑眯眯的瞧着我。
“这么早去别人还没开市呢？”下楼的我不由抱怨道。
“你小子知道个屁，潘家园最好玩的时候就是这个点，咱们到大概也就四点还不到，那会正热闹呢。赶紧上车走了。”
一路上在花公子的厥词之下我却是知道了为何赶这么早。
潘家园一般都是周末开市，而且一般都是早上四点左右开市，而天亮之前的这段时间被称作是鬼市，也就是夜市，而此夜市非彼夜市。现在的夜市始于黄昏左右，一直延续到前半夜，也有通宵的，用一句赶时髦的话说就叫“夜生活”。而过去的夜市指的是从后半夜开始，以天亮为限，天亮就收摊，百姓形象地称它为“三更半夜撂地摊的买卖”。据说晚清到明国那会儿北京的夜市很有名，而潘家园便是属于老北京的那种。
凌晨四点左右，我俩总算到了潘家园，将车子挺好之后，我俩架在到处攒动的人头当中向着深处走去，熙熙融融人声鼎沸，一明一灭的灯光，映着四周宛如鬼影。
错愕之中的我却是慢慢清醒过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场面。
我跟着花公子继续向前走去，却是发现，路两边全是地毯，走了几步左顾右盼的看了半天，发现仿古家具、文房四宝、古籍字画、玛瑙玉器、中外钱币、皮影脸谱、宗教信物、民族服饰、“文革”遗物甚至生活用品什么都有。
除了军火、毒品、人口，只要能想到的有价值的物品这儿都有。
看着这一切我也来了兴趣，一边看着摊位上琳琅满目的货物，一边好奇的问。
“花公子，这就是潘家园呀？”
“这儿当然是潘家园，说起这个市场，还要追溯到清末民初，当时国运衰落，许多达官显贵家道中落，便偷拿了家中的古玩站街变卖。”花公子一边说一边蹲在一处摊位前。“毕竟这是件有违本份的事，只能选在凌晨三四点打着灯笼交易。”
我恍然大悟，点着头笑起来。
“哦，原来这就是鬼市。”
花公子一本正经的转头看着我说。
“你别笑，这地方不简单，想当年，鬼市上还脱手些来路不明的物件，因为都有着不可言说的秘密，大多只能贱价出售，所以有一句‘鬼市出好货’的传闻。”
我无奈的揉苦笑道：“我说花大公子，咱们深更半夜就是为了找好货呀，如果有好货，早被人挑走了，还等你挑呀。”
“你这小子，不是我挑，是你挑，我只不过是来顺便沾点你的光。”花公子笑看着我。
我一时气结，却是不知道如何说这货是好，只好作罢，继续向前走去。
信步游走在汹涌的通道，头顶上笼罩着转红的翘檐棚顶，身边千年的历史长卷徐徐展开，恍惚间时光交错岁月斑驳，宛若置身异世。
闪烁着珠光宝气的鹦鹉螺化石，凭海临风的水墨画，张牙舞爪的铜雕塑，玉佩，木雕，果然品目之多，让人炫目。
“小谭子，咱能不光走不看呀，咱们来时挑玩意儿练眼力劲儿的。”
听花公子这样说，我却是心下了然，这货肯定是看上了什么玩意把不准，所以才拉我来这儿，既然你不急，我干嘛着急，何况我也清楚，断人钱财如杀人父母，这可是当年老太公告诉我的，江湖人走江湖，讲求的就是观而不语。
“走，小谭子，咱们往那边走着瞧瞧。”
我看这货果然说话了，便也没做计较，跟着他继续向前走。
不过没走几步，我却是看到一个老头，六十多岁的样子，嘴里叼着一杆烟，一袭长衫，虽然头发胡须依然全白，不过却也神采奕奕，倒有些老神仙的派头，而在前面摆着一张桌子，手不停的敲打着桌子，前面放了一张招牌，上面写了四个字。
铁口直断。
瞧着这牌子，我不由想起了二师伯李逍遥，他平时一般都是在道观大殿那块摆一桌子，然后靠着眼力劲做这应生。
不过就在我愣神的当口，花公子却是一把把我推到了桌子前坐了下来。
“给我这兄弟算算。”
我不由横了花公子一眼，既然坐下了，那就断然没有起来的道理。
“小兄弟，别害怕，老夫我铁口直断，在整条街可是出了名的，给面子的叫我声李半仙，不准不要钱，你看你是算前程？姻缘？身体还是父母？”老头一见生意上门，立马开口说道。
我也无话可说，只好干笑着了声。
“算姻缘。”还没等我开口，花公子这货又开始帮我张罗了。
“生辰八字？”半仙说完把烟杆放在一旁，有模有样的问道。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那你身份证咋来的？”
说实话，我的生辰八字我的却不知道，因为按老太公的意思，当时我的生辰八字是写在一张红纸上，但是却被河水打湿了，辩认不得，所以把捡到我的那一天作为了我的生日。
“不知道也没关系，梅花易数，奇门太乙之术，占卜抽签小兄弟你随便选一样都可以。”
我听得愕然，难道这人果然是个高人。我以前可是听老太公说了，现在占卜算命的大多数就是靠着眼力劲，拼着尖里并重，专门蒙骗那些不经世事的人。
听着他这样说，我也不好说什么，只好随口说道：“那有劳老先生起一卦吧。”
“那好！”
说完只见这李半仙取出三枚铜板，闭起眼睛些许，然后哐啷一声落地，然后比划了半天，才瞟了瞟一眼我说道：“小兄弟这一卦问姻缘看来是问对了，这卦名为泽山咸，是惊门加艮宫，咸者，感也，天地感应，万物平和，男女感应，夫妇康宁，感应之事无有不亨。因此此卦主情感、婚姻事，为阴阳合和之体。此卦宫生门，若合吉格或上下相生则吉利无疑。凡事得意，百事如心，此卦可想而知，像个必然是赢得美人心，无有不成呀。”
我听得愕然，我这年纪虽然不小了吧，不过对恋爱这种事还真的没怎么想过，不过听得说的倒是一本正经，却也合乎卦象，便也笑笑。
起身说道：“多少钱？”
“呵呵，一切随缘，小兄弟的命好久多给，命不好就少给。”李半仙拿起烟杆闷劲的吞了吞云雾说道。
我使劲的在口袋里掏钱，掏了半天，却也只有二十块钱，看来走得急，忘了带钱包。
李半仙见我出手蛮大方，一出手便是这多，笑的合不拢嘴。
“小兄弟，够了，够了，一切随缘，不必强求。”
我转身看了一眼花公子，哼道：“是你要我算的，付钱，给五十。”
花公子见我这样说，也不好意思，果然掏出了一张五十，塞给了李半仙。
临走的时候，我不由转身又对那李半仙笑道：“你老那样躺着可不好，这儿人来人去的，可是很容易受伤。”
说完我和花公子继续向前走去。
李半仙给我算命的时候，很多人好奇，都围上来看，我离开的时候在人群里，看见一个老头，他的目光和其他人截然不同，隐约透着一丝惊讶注视着我。
当我俩还没走出有多远，就听见身后的吵闹声，花公子说回去看看，我说不用了。
“小子，你走路不长眼呀，这么个大活人也看不见。”
“老神仙，实在对不住，你老说吧，怎么办。”一个年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瞧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你这一脚下去，我这晚上别想干事了，还得去诊所瞧瞧去。”李半仙嚷嚷道。
“你看你老，实在对不住，你看三十？”
“要不给你老，我这只有这多了，加起来也有五十了，全给你，全给你怎么样？”
我笑而不语，听完之后向前继续走去，而花公子一脸错愕的看着我，若有所思。
“五十元......小谭子，你，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呀，所以你让我给了他五十元呀，你也知道他会被人踩伤，所以！你......没看出来你还真的是个神棍呀？”
我瞧着花公子宛如看怪物一样的看着我，不由狠狠地在他屁股上一脚。
“瞎说什么呢，是他给我算命，又不是我给他算，说吧，这次带我来是不是帮你看什么玩意，整天就知道装十三。”我有些鄙夷的说道。
“得嘞，看来你还真的有两把刷子，看来我这下捡到宝了，走，带你去帮我瞧瞧。”
我一阵头大，这小子，果然不是什么好人。
就在我打算跟花公子去看看到底是什么玩意让花公子这样牵肠挂肚之时，身后却是传来一声宏厚深沉的声音。
“小兄弟，请留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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