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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未来婆婆


  在大宅里见到高湛程先生的时候是第二天的晚上。

  出来迎接的是连芳菲,她亲自站到了台阶底下,照应着搬家公司的员工与自宅的管家交接我和高宜臼的个人物品。

  她行云流水般地家庭贵妇姿态,处处透露着举止得体与称职贤惠。

  要不是上次在志高俱乐部之前的那一次恶意打量,我真要被她良好的修养给折服了。

  实际上,她也确实花了很多心力培养自己身为高氏女主人的能力。这栋建筑群的女主人与志高俱乐部的女主人一样,每日如同睡在了炸弹上。

  我不得而知她对于美晴老师去世的心情究竟如何。但我想,兔死狐悲物伤其类的危机感总会有的。

  连芳菲似乎也很晓得开口讲话的重心,她没有故意讨好高宜臼,而是充满同情心地轻轻拉住我的手,满怀感慨说:“美晴老师一去世,俱乐部里最伤心的人便是苗苗了吧。你和宜臼能搬来家里生活,我和湛程爸爸简直不知道有多开心。”

  我乖驯地道谢,却根本不敢真正托付安心。

  世界给予薛苗苗的谜团太多了,比如父母抛弃我的原因,灵灵去世的真相,还有美晴老师遭遇枪杀的利益网络。

  哪里有无缘无故的爱和无缘无故的恨呢。

  连芳菲对我的好,很大一半源自于礼仪和风度的需要吧。

  我看到高宜臼正关注着我与连芳菲谈话的一举一动。继母与继子之间的即便不经意的一枚对视眼神,都只有客气的疏离。

  一边迈着高阶,连芳菲还在无微不至的关照我:“一会儿见过爸爸之后,就去房间看看,也不知道还缺些什么,时间太急了,我也是估摸着将我的一些拿得出去的东西添置到了苗苗的房间里。”

  我和连芳菲一路儿的话题,我除了致谢,便是表达感恩,大约高宜臼实在看不过去女人间的客套了。

  他截下我的话头,感谢过继母准备辛苦后,很自然地握着我的肩膀在我脸上端详了一番。

  彼时,宅邸管家和女主人都在两侧陪伴,他的行为虽然亲密,也可算前无古人的肆无忌惮了吧。

  难道志高公子不懂得“秀恩爱死得快”这样一个朴素的道理么?

  如果在平时,我早就压抑不住被他随意摆弄的怒火反抗了。

  可今天,薛苗苗换了生存环境,还不敢在外人面前放肆,只得任凭志高公子的目光蹂躏却始终装出一副鹌鹑般的小媳妇样子。

  高宜臼观察了我半晌才关切地问:“昨晚没睡好吗?眼睛都肿了,回头叫人拿冷牛奶给你敷一敷。”

  管家刘恒是连芳菲入主高家接替前管家吴师傅吴允桥上任的新总管,聪明机灵劲儿无人可及的。高宜臼话音刚落,他就把客人的要求顺着耳边的对讲机传达了出去。

  这么大排场高配备的家宅服务和志高俱乐部的男侍水准也不相上下。即便再寻常不过的豪宅家景,也大大不同于加上司机一共五六个佣人的普通别墅。

  本来薛苗苗也不会对此等程度的气派过于吃惊,可今天第一眼关注连芳菲的管家,就让我在头脑里浮现出了古代宦官一迭又一迭凭借肉嗓传达旨意的场景。有点古怪,有点好笑。

  宣苗苗隐忍了多时,尽量维持着表面上的平静,最后还是被高宜臼瞧出了破绽。

  志高公子俯身在我耳边,压低声线问:“你怎么了?在嘲笑我家的老土么?”

  我也不敢面露微笑,只是无表情地回答:“排场太像白金汉宫了,这么大规模的豪宅也不能产生效益,可见志高集团家大业大。”

  高宜臼正按照西方的绅士礼仪用臂弯轻挽着我的胳膊,听完我这样一番话,不由得赞许似的拍了拍我的手背。

  高宜臼昨晚伤到了脚心,此刻拄着拐杖,步履完全不似平日里的矫健。

  我们四人一行去客厅里朝圣高湛程先生的路途走得可谓虔诚至极。

  有时我们不得不承认,场景真的极其重要。无论是营造场景建筑也好,还是服饰也罢,同样具备了神圣或世俗某人某物的作用。

  同一个人,他穿着休闲裤衩站在河边乘凉和打着领带坐在宏伟的办公楼里审批文件,显然其间包含的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我见过高湛程先生很多次,但头一次看他穿着便礼服正襟危坐在装饰着全尺寸羊毛地毯的大客厅里接待家宅访客。

  人生往往如此滑稽,如若时光倒退哪怕五十年,商业巨擘亲自接待名利场里的卖笑女公关,简直是天方夜谭吧。

  可人心就是如此易变,保守的英国女王都与朋克教母韦斯特伍德握手言欢了。世间所谓的粗俗与高贵时移世易也非一成不变吧。

  我身轻如燕地行走在厚重的地毯上,竟然产生了一种在破败的孤儿院盥洗室地面上快乐踩踏陈年积水的错觉。

  何为高尚?何为低贱?

  此刻的薛苗苗已经完全分不清楚了。

  我只知道自己被无形之手地推上了人生的赌桌,而究竟谁是幕后的主宰却毫不知情。

  父子之间的团聚亦是无滋无味。

  两个男人虽然没有讨论任何有关经济政治上的话题,但我和连芳菲依然插不上嘴。

  我看得出高宜臼应该有很长时间没有和高湛程近距离坐在一起过了。

  而高宜臼比我想象中更会让长辈开心,并没有任何独子的骄矜。

  等我们两人拿出准备好的礼物之后,话题就围绕着订婚的前因后果开展起来。

  对薛苗苗这种专业交谈人士来说,每日与什么人进行了什么样的对话,得失情况都会记录在册,以便总结得失。

  来到高家大宅肯定要谈订婚话题,我也早有预料,因此虽居客场,应答姿态却有着不输于连芳菲的娴雅自在。

  “宜臼之前一点儿讯息都没有透露给爸爸和我,昨晚听闻你和薛小姐准备订婚,我们都惊讶极了呢。”

  连芳菲瞅准时机一下将好几枚携带着软钉子的话锋丢给高宜臼,而直接把我划到了没有教养的女孩一类。

  纵容男朋友不知会父母私自订婚的女人能算好女孩么?

  刚刚暖场结束,连芳菲便摆出了双打的架势。

  我佯装担忧地瞥了高宜臼一眼,实际情况也同样如此,虽然短暂相处了一段时间,我还摸不准高宜臼开口讲话的套路,至于怎么配合彼此更无从谈起了。

  和高湛程夫妇这对老搭档比较,我们真有默契合作的把握吗?

  我心下不由得为高宜臼的开场捏了一把汗。

  只听志高公子说:“高宜臼和薛苗苗恋爱八年,眼看激情就快消失殆尽,在我们还没有变成怨偶之前,我是真的着急要给彼此一重新身份了。”

  高宜臼这番不冷不热的话显然是讲给志高灵魂人物高湛程听的,潜伏八年没有惊扰更多人的恋爱,就算很长时间某人处于单恋状态也足够具有威慑力吧。

  高湛程的神色依然平静如常,而连芳菲却在骤闻事件梗概的一瞬间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这不算天大的笑话么?

  她嫁入高家十五年却对继子喜欢上了哪个女人一无所知!

  连芳菲的古怪笑容定格在法令纹舒展之处熨不开,她扭头对我十分歉意地说:“这孩子!唉——薛小姐你一定不能怪他。他对女士实在太无礼了。怎么能把爱情关系说得——”

  我对高宜臼的一派说辞毫不在意,相反感到满心欢喜。志高公子越把两人的关系描绘得接近爱情,便越能够迷惑住观察者们的眼睛。

  高宜臼正巧舌如簧地争取着他婚姻自主的权力,在这一点上,我没有理由不配合他,追随着他的思路起舞。

  我面含娇羞地垂下头,惟妙惟肖地演绎出了婚期将至的女子柔弱之态。我看到连芳菲左右留意了高氏父子两人并无二致的微微陶醉神情,一阵无名之火便开始在身体内流窜。

  她或许觉得高宜臼如此便也罢了,世家青年子弟的口味一向不着边际,不能以常理来进行推测估计。可高湛程难道也疯了?薛苗苗是他重金指名的社交伴侣,儿子把自己倾慕的女人带回家中,他居然能用欣赏的沉静目光注视着儿媳候选人。

  按理说,这种让人容易产生乱伦联想的情况下,高湛程应该极力反对高宜臼和薛苗苗的进一步深化关系才对。

  为什么从始至终,高湛程都以一种不咸不淡的冷漠态度来对待独子大婚的选择呢?

  我留心着变得又怒又躁的连芳菲,女性的嫉妒与摸不透丈夫心意的双重烦恼折磨着她。等她再将目光对准我时,眼底便完全没有了先前的从容。同为女人,我岂能捕捉不到连芳菲瞬间闪烁出来的恶意?

  一时间三双眼睛望着我,等待我对高宜臼的另类表白做出回应,这个时候,我不能实话实说,更不能瞎话瞎说。

  我收敛起她脸上的妩媚与含蓄,有些难为情地应答说:“宜臼总这样,让人有危机感。”

  我语气拿捏得如同处于家庭温馨氛围中的乖乖孝顺女,高宜臼和高湛程是真的被我知书达理的一颦一笑给打动了。当然这种打动纯粹属于男人对于充满活力和魅力的女性之着迷。

  我将连芳菲置身了一个平生从来如此窝囊过的境地,让一位光芒万丈的狐狸精大摇大摆地坐在自己家的客厅。而她这名本该主导局面的女主人却充当了配角。

  男人们为什么会如此肤浅呢?

  我觉得连芳菲已经快要失控了。她现在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注定成为衬托薛苗苗善良和温柔的老女人。

  事实上,高湛程也好,高宜臼也好,都在期望着她能够扮演此种类型的好妻子、好妈妈。

  可她才四十几岁,从来没有生育过子女的身体保持着少女时代该有的玲珑曲线,她保养得宜的肌肤和二十七岁的薛苗苗相较起来也并没有任何明显的逊色之处。

  难道只因为年龄和男人喜新厌旧的关系便从此脱离了女人的行列,成为面目不明的人间大妈了吗?

  或许最让连芳菲感到男人无情的是高湛程面对于美晴死亡讯息之后纹丝不乱的态度。昔日饱受丈夫宠爱的情敌突然去世并未带给她想象中的喜悦,只有无止境的后怕与压抑。

  我警惕连芳菲悲哀之情在不知不觉全部转移到我的身上。

  果然她用关怀的口气问:“美晴老师很不幸早逝,苗苗作为女公关也没有了依靠,今后一段时间又要专注人生大事,恐怕也没有心情再重返职场了吧?”

  连芳菲的问题点到了高湛程的关切,他深知儿子高宜臼性格里痴情坚毅的一面像极了自己,宜臼对薛苗苗用情极深直至想要迎娶入门,他也并不觉得哪里超出了自己本来的预料。

  但让高湛程看不透的是薛苗苗的真情实感,这个女孩子她究竟想要什么呢?金钱?豪门身份?疼爱自己的丈夫?乖巧的孩子?抑或渴望得到类似美晴那般呼风唤雨的权力?

  关于何时重返职场,我还从来没有与高宜臼做过任何实际有效的沟通,以前我可以按照个人好恶独断的人生突然变成了必须兼顾伴侣的情景,我对突如其来的角色转换有些心理上的抵触。

  但自由被剥夺的烦恼也不过稍纵即逝的一瞬,坐在高家的辉煌的客厅里,我丝毫不敢怠慢。

  我抬头幽幽看了注视着自己的高宜臼一眼,见他虽然极力表现得若无其事,可眼底渗出的丝丝缕缕的爱怜却是再真实不过的。

  我见状立时有了主意,于是一派天真地回答说:“我都听宜臼的安排,除非他悔婚。”

  闻言,高湛程哈哈大笑,他对我的机智很是欣赏,毫不吝啬地爽朗赞许道:“在上城,像苗苗这样还拥有古风美德的女孩子可不多了啊。”

  连芳菲气极了。我想她一定不明白,这位从进门起就没有说过一句真话的轻浮女公关到底有哪点好。值得高氏父子如此牺牲智商来放在手心里捧着。

  不过连芳菲到底是极富修养的,她没有让自己内心的怨怼影响到她讲话的智商,她见高湛程已经几乎默认了儿子的选择,便也附和着男人们的心思,笑容和蔼,极其愉悦地对我说:“都是一家人了,今后也会生活在一起,如果宜臼胆敢欺负苗苗,妈妈是一定要站在你这边的。”

  高家雇了两名大厨,一位本帮菜师傅,一位意大利菜师傅。连芳菲介绍说今天为了给苗苗压惊,全家就吃清淡的本帮菜。她说完还神秘地对我咬了咬耳朵,“他们父子都是意大利菜的粉丝。今天主要沾了苗苗的光,才能正儿八经在晚餐时段吃一次清粥小菜呢。”

  我当然感激不尽,我的手被连芳菲亲昵地挽着,无论在仆人眼里,还是高氏父子眼中,我们都算即将成为婆媳的和谐一对。

  从客厅走到餐厅是段不近的距离。高氏宅邸的内部比其外部还要更加恢弘。我虽然是名看惯了有名建筑的女公关,还是忍不住在心底长叹一声,相比之下,住在公寓里的人简直太过朴素了。

  有些女孩被华丽的城堡所吸引也愿意嫁入豪宅,从此终老一生吧。

  进了中式餐厅,我更是吃了一惊,虽说吃中餐,餐桌的尺寸还是出乎了原来的预想。

  我辨认不出餐桌的材质是否上等,但餐桌旁摆放的那一尊花瓶,我是熟悉的,也难怪高宜臼会送给薛苗苗价值亿元的订婚钻戒,原来高家的古董花瓶也价格相仿了。

  只可惜女主人插花的水准有些差强人意。

  这些豪门贵族难怪招人怨恨,家中陈设堪比一流博物馆,一般民众一生都不曾见过的珍宝俯拾皆是,如此都不能构成仇恨的理由,那才算稀奇了。

  我心中翻江倒海,脸上却仍旧云淡风轻地微笑着。

  连芳菲说:“家里好久都没有如此团圆过了。可见苗苗是员福将。”

  我也连忙恭维地说:“那也得芳菲阿姨您持家有方才行啊。”

  四人和和美美地吃一顿晚饭,之后高氏父子就移驾书房去谈事情了。

  我又陪连芳菲在偏厅里喝了一会儿红茶。

  两人看似漫不经心地聊了些珠宝时装的话题,不知不觉间就到了晚间的十点钟。

  连芳菲抬眼看看她的腕表,挥手摒退了站在远处侍茶的仆人说:“你们也不用杵在这儿了,早点下班休息吧。”

  我以客人身份头一次入住有仆人服侍日常起居的豪宅,自然讲不出这种不合时宜的奢华有哪些坏处。她也只是按照平民的思路在反对没有商业盈利的古板高级做派罢了。

  室内终于只剩下了连芳菲和薛苗苗两个人。在经历了暖言、佳肴和甜点的糖衣炮弹式热情招待之后,我还没有忘记她作为没有发生任何改变的人生和内涵。我敏锐地捕捉到连芳菲眼底的寒意,放下手中的红茶杯,开始下意识地警戒着来自对方的言语攻击。

  连芳菲见状心领神会地笑了,“苗苗是不是嫌我啰嗦,想着要去楼上休息了?”

  连芳菲一语双响,我自然不会授人以口实,我接过话头的后半句,“哪里。点心和红茶都可口,苗苗吃完全身的细胞都叫嚣着要懒洋洋地。我这么正在强打精神呢么。”

  连芳菲站了起来,“如此说来,正好了,我也要去卸妆,就不惊动管家,自己给苗苗带路去房间吧。等明天,再领人带你参观一下房子。”

  我不知道连芳菲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对于正式相处不久的两个女人来说,她是不是热情得过了头?

  “芳菲阿姨,我自己回房就行的。还要劳烦您跑上跑下,我良心实在难安啊。”我推辞了对方的好意。

  连芳菲已然先前开路,站在了偏厅的地毯中央,她回头,眼含似笑非笑的目光说:“苗苗也知道良心难安啊。既然如此,你就把此次居住当做一场大梦,而不是真实的就好了。”

  客套、卖弄、作假了半天终于两人都再也演不下去。

  我不客气地撕破了假和平的面具,我回复连芳菲说:“芳菲阿姨果然心胸宽广,陪我演了这么长时间的亲情剧场。薛苗苗都要被感动了。”我指指楼上,“宜臼和高湛程先生现在一定在开诚布公地谈话,不过苗苗累了,今天再也继续不下去了。至于明天,还请芳菲阿姨多多关照。”

  我一叠声地喊她芳菲阿姨。连芳菲恨得牙根发痒,古怪的笑容尽数堆积在皮肤的表层,过了一会儿,她才尽情地轻蔑大笑出来。

  连芳菲摘掉手上的腕表,漫不经心地说:“从第一眼见过你,我就非常非常讨厌你。就是你们这些人不守规则的人,让社会秩序变得可笑起来。”

  “我知道你恨什么。”我冷淡一笑,“像您这样自视出身上流社会的女人所拥有的智商和狭窄眼界也只能让您恨这个了。”

  “你!”连芳菲不怒反笑,后退了一步,镇定地说:“我可没傻到要和卖嘴的女公关争意气。不过也好,你们比那些靠下面那张嘴吸引别人丈夫和儿子的女人还要强一点点儿。可强一丁点儿又有什么用呢,下贱总归是下贱。哄得了男人一时,却是哄不了一世的。到最后是女人就躲不开卖身的命运。”

  我面对着连芳菲的强势一时无语,她将自己与高湛程的婚姻也看成为一场交易了呢。不愧为出身商家的女儿。

  不过显然,这场联姻没有能够满足她应有的预期,连芳菲认定了自己是让她感到痛苦与不如意的外敌。

  我垂头想了想,仰脸笑说:“丈夫的心最终是属于妻子的。您如果追求这个,干嘛还要在乎自己是否算作高湛程先生眼里的美丽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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