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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亲密的困惑


  共处不过短短光阴,我和高宜臼从最初的交流不畅、时刻准备不欢而散,在经历了数度磕磕碰碰、你来我往之后,终于找到了合适彼此的心理距离。

  有时候,不是说什么话题,而是讲话的那个人让我们感到温暖。

  我隔着桌面主动握住高宜臼的一只手,两人就在肌肤相亲的氛围中体会到了有人相伴的内心安宁。

  高宜臼露出归家后首个真正放松的笑容,他有点困惑地说:“刚刚说了大话,在薛苗苗这样的故事高手面前吹嘘说要讲个故事。高宜臼真自不量力啊。久在商场里浸泡,早已一身肮脏,只会谈判,就是很想表达,其实已经不太会开口叙述一件事情了。”

  我低头一笑,目光落在高宜臼的腕表上,“这种情况下,便只有我来问,宜臼来答啰。”

  “我倒不介意采用哪种形式,只要沟通的目的达到即可。”高宜臼的声音里饱含有浓浓的蛊惑情调,注视着女人的眼睛也开始迷蒙起来。

  被我握着的那双手温度越来越热,直至热到有些不正常。

  我的问题已到嘴边,才突然察觉到志高公子举止的骤然反常。

  “宜臼!”我惊呼了一声,正要松开男人的手,去他的额头一试体温,猛然抬头,高宜臼泛着嫣红的一张脸已经近在她眼前了。

  滚烫的吻落在为我的额头上,隔着餐桌只是蜻蜓点水般的碰触,尽管如此,女人还是感到了其中连绵不断的后劲儿。

  我噌一下站起来,心下疑惑:高宜臼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突然要在家宅的大庭广众之下亲吻她呢。多少双恶意的眼睛在盯着他们,志高公子从来不可能如此没有分寸的。

  高宜臼显然也被我的突然逃离吓到一愣,他一吻最终落空,满眼不甘地望着不肯与自己进一步亲热的女人。

  “苗苗——”高宜臼的声音不受控制地迷乱起来,他扯扯衬衣的前襟,刚刚还莹白细腻的肌肤,此刻泛起一股煮熟虾子般的潮红。

  我想了想,终于明白了,我抢身把高宜臼用过的茶杯拿过来,用手帕细心地包好,又把志高公子刚刚吃过的半块点心放进了餐巾里。

  我一边做这些动作,还不断地安抚尚存一些正常意识的男人,“宜臼,听话。有人在你的食物里加进了催动性需要和性幻想的药品。我们马上回房间,然后去冲澡睡觉。你忍耐一下。”

  高宜臼很乖地坐在那里,只是双手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地试图抓住一些东西了。

  我担心高宜臼马上会有更强烈的身体反应,会在庭院内出尽洋相。但我更怕连芳菲反咬一口,向自己身上泼一桶不择手段诱惑未婚夫的罪名。

  我心中着急,于是加快了手上采集可能证据的动作。

  “苗苗——”高宜臼从座位离开,不由自主靠近心目中的女人,他一只手摸到了我的腰上,身子趴伏在椅背上有些吃力地说,“你不必那么紧张,我们现在是未婚夫妇,连芳菲肯定会以善意助孕来替自己开脱的。我现在全身像要胀裂一般,你扶我去卧室休息一下。我们再做计较。”

  我总算长出一口气,看来这种迷幻剂药力有限,高宜臼还能强撑着意志力进行思考。

  我任凭高宜臼的手在自己的身体上胡作非为至其粗糙的取证结束,心中更担心的是一会儿回到房间,我该怎么安抚志高公子因外力而高炽的欲望。

  如果延请医生来给高宜臼治疗就等于坐实了家丑外扬的名声,彻彻底底与连芳菲翻脸到底,那样既得不偿失,还会把以高湛程先生为主的和谐家庭氛围搅乱地鸡飞狗跳。

  高宜臼坐在了连芳菲和白绾仪两人自己准备的客位上,原本应该受此劫难的是我自己。

  时至今日,我还没有做好献身志高公子的准备,我真害怕一会儿高宜臼追随着外部环境提供的绝佳条件对自己做出什么非礼的暴行来。

  而且高宜臼说他克制那个什么的周期最长不过三个礼拜,如此算来,自己不是相当危险么?

  我越想越急,扶着高宜臼还没走出花房,脑门上的汗就刷拉拉流下来了。

  “怎么了?”

  “没什么。”

  高宜臼见我比之自己的狼狈相唯恐过犹不及,用三分明白的心也猜测出来女人的惶恐。于是缄口一笑,不再追问。

  此刻高宜臼半壁身体依靠着我,两人行走得慢而艰难,倒不是高宜臼双腿发软,无力迈步,而是他目前完全控制不住生理反应,只能出此下策拖着脚步,遮掩着要害部位,与我慢慢前行了。

  我真的是平生第一次尴尬到无所适从,从花房到宅邸的路程算不上遥远,架着志高公子前行的我却每一步都如同踩上刀锋的美人鱼,步步走得面红耳赤。

  聪明的仆人们耳观鼻,鼻观心,很快明白了看懂了目前的形势,没有一个愿意自告奋勇前来帮助的。

  而比谁都清楚事情内幕的连芳菲则完全沉浸在了思考下一步对策的世界里,更是无暇假仁假义地去为谁解围。

  “高宜臼,你再坚持一下,我看书上写这种情况下冲个冷水澡,再睡上一觉就能挺过去了。”

  “这你也信。”

  高宜臼理性思辨的意识开始渐渐变得模糊,不管我说什么他都无条件全盘接受,只不过,他的手已经远不如他的嘴巴一般老实本分了。

  我忍受着来自男人的性骚扰,欲哭无泪,这什么该死的药啊。

  吃了之后,高宜臼这个混蛋隔着连衣裙脱掉女人文胸的灵巧度都上升了。

  高宜臼热而粗重的咻咻呼吸在我的颈边上下起伏,令我心神越来越变得不安。

  我有些恐慌,因为就在她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非正常状态下的高宜臼成功唤醒了我沉睡已久的本能。

  真实而显著,根本无法阻挡,一股温热的液体几乎不受控制地从我身体里流了出来。

  我残存的羞耻心让我觉得今天的自己才是喝下春药的那一个。瞬间的放松感让我腿一软,差点被高宜臼压倒在地毯上。

  我勉强稳住,转身拍拍高宜臼的肩膀,问他:“宜臼,你现在还算个正常人吧?”

  高宜臼浑身高热,全身上下像糊了一层巧克力般难过,头脑却开始雾蒙蒙的发闷,他使尽最后一丝力气才撑着快要爆炸的血脉,从鼻孔中哼出一声,“不用你管!”

  这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弃他而去嘛。

  就算再无情,薛苗苗和高宜臼也不算普通的男女关系,就算萍水相逢,照顾了病患也算是功德一件吧。

  我忍耐着自己因为情欲发动带来的身体不适,逞强把高宜臼扶到了沙发上坐稳,又贴心地蹲在地毯上为他脱掉了鞋袜。

  “别管我了。”高宜臼看着薛苗苗的眼睛里浮现出零星的碎光,他预感到自己已经快要化身为狼,仅凭理智完全抵御不住对眼前女人的爱慕之情了。

  高宜臼真的恨不得马上把不停在他身边忙来忙去的薛苗苗揉进身体里吃掉。

  他撑着精神狠心推开我,“你这个蠢女人,再不离开,吃亏的可是你自己!”

  我跌了一个趔趄,重重坐在地毯上。

  我有点不可思议地注视着瞬间暴怒的高宜臼,既世情又天真地说:“宜臼,我可以帮助你。心甘情愿愿意帮忙,这种情况下,一个人解决总好不过有人帮忙啊。”

  高宜臼被我气得笑出来。

  天之骄子般的志高公子何时在男女关系上受到过此等折辱,在性生活上需要女人近似奉献的援助?他高宜臼是没有人爱的可怜虫么?

  乞求性爱从来不是他的风格,即便此刻箭在弦上,烈火加身,他也想让自己欢爱的女人真正能够臣服在他的脚下。

  薛苗苗这个性商发育明显智障的混蛋,总是能够在不经意间让他难堪。

  高宜臼顶着全身的不适,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他步步迫近说出高傲蠢话的我,单手抬高的下巴,眯眼,声音沙哑地说:“一直以来,我是不是太过于展现男人温柔有爱的一面了,以致于让苗苗你产生了错觉——这个口口声声说要与我生育子女,繁衍后代的男人,其实徒有其表,根本把我薛苗苗当成了一尊女菩萨在供养着?嗯?”

  我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触及到对方的逆鳞,让他恼恨了,我急忙为自己辩解说:“高宜臼,不是这样的。”

  “那你说是怎样的,你不是想用手,或是用口来满足你自己对男人的窥视心愿么?怎么说得出,又不敢承认了?”

  到此时此刻,我才意识到,高宜臼这个恶魔,就算还残留一分能辨析世界的理性,他也能将别人的内心世界看透。

  我可怜自己浅薄的性知识,白白包装了我助人为乐的伪善心,不过骤然间便被高宜臼攻击得只剩下卑鄙。

  绝对不能屈服于志高公子的淫威之下!

  我脑海里浮现出很多由于对男人身体成瘾而最终使得自身痛苦不已,坠入享乐深渊的女性形象。

  面对志高公子的质问,我装作若无其事地揉揉眼睛,又把散乱在脸颊的碎发理了理,尽量一脸坦然地说:“事到如今,你怎么还能把我想得那么坏呢?”

  闻言,高宜臼深刻的双眼皮动了动,他拼命克制着内心对我爱恨交加的激烈感情,手上不自觉地加重了卡住我的力道,“你这个骗子,你从头到尾都在故意配合着我的节奏趋利避害,你小心翼翼地做人,口口声声说背负着拯救灵灵,拯救美晴老师的使命,其实你只为自己的幸福活着。而我,高宜臼,才最可怜,我居然会被薛苗苗这种自私的女人吸引,相信你心甘情愿委身于我。”

  我觉察到高宜臼内心从未打消过的疑虑,正伺机在他身心最为脆弱的情势下进行疯狂反扑。

  再不做点什么有建设性的动作,两人肯定又要大闹一场。

  我有些心疼,有些愧疚,他现在身体不适,又受了药物唆使,还在费尽心思为两人的清白无垢的未来着想,而我呢,却如同看笑话一般,有意无意地拨弄着情势向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

  作为女人,薛苗苗与那些用尽心机勾引男人掉入自己的女性魅力之中,从此不得脱身的狐狸精有何区别呢?

  我脸一红,看向高宜臼的目光便没有那么云淡风轻了。

  时至今日,我对于高宜臼的感情极其复杂的,或许仅凭复杂一词也不足以表达她之于志高公子的彷徨与敬畏。

  在经历过数次志高公子的不可理喻之后,我已经多多少少摸索到一些他的脾气特点。

  眼下,我甚至可以尝试着理解高宜臼的跋扈和任性。在薛苗苗面前,天下闻名的志高公子也不过是个具备喜怒哀乐,压抑自我久了就要汹涌爆发的普通人。

  “你怎么不说话了?还是突然觉得内疚?”

  高宜臼的声音好似充了血,这让我不禁联想起了武侠小说中毒发之人的躁郁和癫狂。

  志高公子的身上充满了随时等待点燃的火星,但我却觉得室内的气压已经降至了冰点以下。

  我知道此刻自己必须得说点什么、做点什么好让彼此从作茧自缚的困局中解脱出来。

  “你放开我。”

  我扭拧着身体以示抗议,我为参加下午茶会换上的宝蓝色无袖缎面连衣裙已经被欺身而来的高宜臼摧残得不成样子。大幅的裙摆被他碾压在膝盖之下完全失去了造型感。

  这些也都罢了,最关键的是,肩带也不知什么时候从肩头上滑了下来,连同半个被高宜臼路上解放的胸脯,毫无遮饰得暴露在两人莫名其妙的对峙中。

  “放开我!”

  我挣扎了一下,怒道:“你卡着我的脖子了,到时候,留下印子,我还怎么出门见人?”

  我原本并未成想高宜臼会因为我这个冠冕堂皇的理由而罢手,但出人意料的是,不仅志高公子的手,他的整个人也颓然倾倒了下去,连呼吸也变得越发紊乱起来。

  我还来不及呼吸一口顺畅的空气,就被眼前的情景吓得慌了神。

  “高宜臼!”

  我看到地毯上的高宜臼双眉蹙成一个痛苦的结,额头的体温更是高得烫人。

  我摇晃着男人的肩膀,直到他慢慢睁开眼,“你不要昏死过去啊。我马上找医生给你看病。”

  高宜臼是真的没力气再和我较量了,他用眼神示意我不要把事件放大。

  我这下是真的怒了,“该死!她们到底下了多少剂量的药啊。万一是什么断子绝孙的药怎么办?

  我咒骂着连芳菲和白绾仪的出手狠毒,心中越想越气,于是准备起身去打电话求助。

  我还没站稳,脚腕就被高宜臼牢牢攥住了,我领教过他的固执,于是只得顶着一肚子的火蹲了下来。

  “不要去。”

  “听话!我知道志高公子好男不跟女斗,但不还有失业在家无所事事的薛苗苗么,我一定给你讨个公道。”

  我拍着高宜臼的手背安抚他,结果志高公子根本毫不领情,本来被折磨得半闭半开的双眼,突然放射出平时的精光来。

  男人眼底部分被火气催动得布满了血红丝,兼之此刻怒目圆睁,倒真把我唬住了。

  “你这个蠢女人。”高宜臼从鼻孔中勉强哼笑一声,说出的话虽然有气无力,却也毒舌分量感十足,“拜你气人的表现所赐,药力早就消退了。”

  我傻傻地侧眼向着男人的腰部看去,眼光还没来得及对焦,脚踝上就被高宜臼狠狠拧了一把,“蠢!别看。说你傻,你还真傻。”

  平白又被高宜臼教训一顿,我心中自然不痛快,但我还是乖乖地按照高宜臼的授意趴伏在了他身边,“到底怎么回事?我还担心你被药劲儿折磨得晕过去了呢。可这体温——”

  良久高宜臼也不回声,我突然明白了什么,怒道:“你是不是装病骗人!”

  我仔细端详着面前的志高公子,只见他眼睛紧闭,嘴唇上的肌肤也开始发皱起皮,双颊更是红彤彤的透着高热的不正常——果然是病了没有作假啊。

  刚刚还生龙活虎的一个人,突然之间变成了病秧子,难道还不是春药后遗症么?

  我满腹狐疑,又在高宜臼耳边轻轻地喊了一声,“宜臼。”

  高宜臼这才慢慢转醒,露出一抹憔悴的笑容,“你别急。毛毛躁躁的,一点生活经验也没有。我攒点力气再告诉你。”

  高宜臼这么一说,我总算带着满腹疑问放心下来。

  真是伴君如伴虎啊,刚刚雷霆万钧,现在又演绎温情柔美派。

  我小猫样地蜷缩在浑身滚烫的高宜臼身边,在心中不停地腹诽高宜臼在私人场合的不断上演的变态闹剧。

  果然,过了一会儿,志高公子复又睁开眼睛,对我说:“茶里是真的有药,只不过变凉的红茶我也不常喝,就完全没在意味道的古怪,药力很轻,只有很小的分量,再加上对着你这种不解风情的女人,我早就没有什么欲望了。”

  高宜臼抬起他滚烫的手指捏了一把我的脸,“你都二十七了,还在志高俱乐部那种社交场所工作过很长时间,难道不知道一般类型的催情药吃下去会有多大的反应么?难道还分不清哪些是情药反应,哪些是单纯的高烧么?”

  我被他教训得垂头自责,弱弱地抗议说:“我又没有给客人下过药,更没有被人下过药,怎么知道?”

  “所以说你真是蠢啊。以后少相信小说里那些神乎其神、醉后失身的描述,多读点医学专著。”

  高宜臼是真的力不从心了,他不再纠结着这个纯医学生理学问题不放,而是转头直指女人对自己自尊心的莫大伤害,说:“薛苗苗你可真是天才,我都那样挑逗你了,你怎么一点该有的反应都没有呢。你说你是不会各个方面都有点蠢到不正常。”

  高宜臼话一出口,我明显愣住了,其实我是有反应的,可高宜臼不是自己也抗拒与我过这种受人陷害的性生活么?

  我充满迷惑的一张脸在不知不觉中彻底打动了高宜臼,他软下心肠来说:“凡事不要光用理性,你也在聪明与感性之间选择一个合适的尺度对待我。薛苗苗,你不要用脑,而要用心看一看,高宜臼是个男人,而且是一个对外宣称过坚定不婚主义的男人。现在,他背信弃义,为了和你繁衍后代,决定结婚,订婚,好可以与你在一起生活一大段时间,守护着我们孩子的降生和成长。你真的不能感受到他社会心机之外的情感需求和生理欲求么?只有薛苗苗才能让他如此疯狂,单凭这一点,你觉得高宜臼是一位想在你面前表演禁欲的男人么?”

  我心悦诚服地摇摇头,就在我张口想要说点什么的时候,门外传来了笃笃的敲门声。

  我赶紧爬起来整整衣服,又跑到卧室拿起一床薄毯,盖在了高宜臼的身上。

  薛苗苗稍稍整理了一下现场环境,确认没什么丢脸之处时,才打开了房门,门外刘恒管家站姿标准,笑容灿烂又得体。

  他说:“高湛程先生回家了。今天的晚饭难得团聚,夫人说,要宜臼少爷、薛小姐两位一起作陪,老少一家人在大餐厅吃法国菜呢。”

  乖乖,真是不得了,高宜臼此刻病着还要穿戴整齐、着一身象征重视的便礼服去一本正经地吃什么象征团圆的法餐。

  薛苗苗有心拒绝,但转念想到安排家宴的权力在连芳菲的手上,家里没有雇佣法餐厨师,却特地吃法国料理,一定出于高湛程和连芳菲的集体决议。

  这种情况下,她既不能婉转要求改变菜系,又不能代替高宜臼拒绝出席。正在犹豫为难之时,只听高宜臼在头顶上代她答复说:“我们知道了。这就准备。您饭前十分钟再派人来吧。”

  管家得了准信儿欣然离去。

  重又关闭房门后,我一脸不可思议地打量着高宜臼。他是什么魔术师吗?

  我去开门前还病病歪歪地一脸倦容,满头的乱发,不过片刻功夫,连衬衣都仿佛熨烫一新般。

  我惊讶极了,手指着男人,不解地问,“你这是?”

  高宜臼转身,声音明显降调,重归于冷淡,“不要跟仆人们过不去,也不要给他们的立场擅自归类。只会害人害己。”

  我对这番由志高公子亲自传授的豪宅生存秘笈听得似懂非懂,但最为一个智商甘拜下风的好学生,我还是一脸欢愉地跟随着高宜臼来到了主卧室。

  高宜臼懒散地抬腕摘表,我赶紧双手捧过来放在一旁的小柜上,我伸手要帮忙解开衬衣的扣子,却被高宜臼挡了下来,于是只能讪讪地待在一旁说,“晚饭七点呢,还有一个小时,宜臼先睡一会儿吧。”

  “我知道。”高宜臼语气仍旧冷冷的,他挥手示意我转过身去,不要盯着他脱裤子,换睡衣。

  我很听话地背对着男人,而且还自觉地闭上了眼睛,我问:“宜臼,我住的这间客房是不是原本属于你啊。这里的一切都是双人的。”

  志高公子大概哼了一声吧,我没有听真切,我还想再问一次,一双有温度的大手,便从身后环在了我的心口处。紧接着,密密麻麻的吻雨点一样落在我后颈裸露的肌肤上。

  我简直欲哭无泪:“高宜臼你这个混蛋,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发怒······”

  这是要把人逼疯的节奏么?

  我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挣扎扭动,好不容易转过身来,能够再次与高宜臼面对着面,竟然发现志高公子居然睡着了,他的双臂还紧紧地抱着我,平静的睡颜看起来温柔而无害。

  我用了很大力气才把高宜臼安置在床上,直腰站起后整个后背都浮着一层细密的汗。

  我长出一口气,在心底暗笑,亲手抚养个孩子也就这么累吧。

  想到孩子,我又不由得想起自己的身世来。

  我心情低落地抬臂闻闻汗后的气味,更加觉得自己肮脏不堪。

  站在花洒之下,我从来没有这么迷惘过。我甚至不知道从现在到晚饭间这段空白的时间应该如何填满。

  我不得不承认志高公子非凡的影响力。高宜臼的闯入彻底打乱了我规律而有节奏的生活。

  我现在失业了,而我下一个就业目标很可能是豪门儿媳、全职孕妇。

  这对一位受过家庭和亲情双重创伤而形成了不婚主义信仰的女人来说,是何等的致命打击?

  高宜臼认为我无法在身体和感情上接受他的人、接受他的爱是因为我没有作为女人爱上一个男人,没有作为女人全心全意依赖一个男人。

  志高公子说得一点没错,我还无法爱上一个男人,全心全意依赖一个男人。

  我摆脱不掉生命中与我相识之人的阴影,无论不知名的母亲、追爱惨死的灵灵、荣华登顶的美晴老师还是深锁豪门的贵妇连芳菲,带给薛苗苗的只有挫败的悲观。

  我胡乱套上浴袍走到更衣室,我站在衣柜前,想象着连芳菲正在为一餐饭而精心打扮梳妆的场景,霎时觉得全身的血脉都凝固住了,一种极端无聊的耗费生命之感涌上心头。

  与其做一名艳压群芳的女伴,不如真正地陪伴在高宜臼身边吧。

  我换了一种思路,换了一种心境,穿上最朴素的夏用开司米半袖针织衫和利落的高腰粗呢马裤,决定由自己亲手照料高烧之中的志高公子。

  高宜臼是真的累了。

  离开薛苗苗的这三天,他带着父亲高湛程分配的特殊任务在鬼门关的边缘徘徊了一遭。

  高宜臼知道自己治下的产业只算父亲的集团之下四股具备影响集团决策势力中的一支,被竞争对手戏谑为“少爷们”的一支。

  在民主的时代潮流中,坐在祖辈荫蔽之下坐享其成,同样的事情必须做到别人双倍的精致程度才算勉强合格,没有败家。

  于美晴遭遇枪杀一事,越来越不能在保密的状态下进行调查。

  志高集团联名志高俱乐部在上城人尽皆知,这桩财界与社交界结盟的盛事,在美晴老师生前就被斥为垄断和被窝里的勾搭。

  于美晴死后,她所独裁的权力并没有名正言顺被指定顺位继承人,权力真空点燃的欲望膨胀不仅在社交界投下了战争的火种。

  上城兴旺百年来独有的商业氛围和重商文化,使得具备“女版政界”美誉度的上城社交界渐渐与本土财界形成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虽然在这种微妙的氛围之下,没有人愿意将这位社交界显赫的名媛之死炒作成惊天动地的上城大阴谋,但数不清的纷扰的小道消息已经开始在人际圈子内流传了。

  根据各路势力在正式斗法之前放出的虚虚实实的烟雾弹,于美晴至少死了四次。传言之一,她在成为社交界女帝之后,开始放浪形骸,经常在自家公寓接待年轻而渴望成名的男艺术家,以致招致祸患。开枪打死她的那位便是一名在身心惨遭蹂躏后被抛弃的可怜孩子。

  传言之二,于美晴年过五旬还保持着二十几岁大龄少女的美貌,那晚她在城郊别馆大开奢华派对,其间一名混入场内的爱慕者曾将背影肖似于美晴的女公关绑架未遂,引起了场面恐慌,后来这名爱慕者潜伏于会场之内,并未被发觉,于是一路尾随于美晴来到她的公寓,求爱不成,顿生杀机。

  传言之三,杀害于美晴的根本就是熟悉她周遭安保系统的前安全雇员,她被杀仅仅是因为卷入了财界的商业惊天战略,这明显干扰了一些大佬的利益,引发杀意和怨恨。

  传言之四,上城社交界此起彼伏的内部斗争,不甘寂寞的深闺夫人和千金们要谋夺她的身家和地位,被杀是假,失宠有遭暗算才是真。

  漂浮在虚空中的几组传言自然能够轻而易举地到达高宜臼的耳朵。

  于美晴死后,上城社交界经历的地动山摇,他也随时随地在以财界局外人的身份予以关注。这也是为什么志高公子要薛苗苗远离争权夺利中心的原因。

  薛苗苗既是传言之中肖似于美晴的美貌女公关,又是于美晴权力空白的有力继承人,还是与高氏财界高湛程父子有着绝对关系的女人。他不想让她成为第二个于美晴。

  于美晴死后,被孤零零地陈放在官方的冷库内,一切都成为了待解而未解的谜题。然而,围绕着她的故事却远未结束。

  在富可敌国的家族面前,可怜的官方和官方人员的专业推理是很难取信于人的。所谓的权威发布,也不过最终给舆论一点交代的结论罢了。

  于美晴的去世远非于美晴的去世那么简单,这将是以上城社交界为表演舞台,以上城司法机构为无权的仲裁机构,实质上则为上城财界多年内在矛盾再平衡的一个导火索而已。

  无疑,财力排名上城之首的志高绝对无法置身于竞争之外。

  在先期,制造美晴老师死亡真相的舆论战中,志高一直处于隐而未发的观察状态。高宜臼猜测着父亲一定会将选定志高俱乐部继承人的纨绔任务在内部会议上交给自己,但结果却出乎他的意料。

  三天来,高宜臼表面上一直穿梭于上城以及国内外知名的媒体之间,往来拜访。一方面探听舆论界对于此次事件的看法,另一方面,也为了将来可能的公关游说寻找切入点。

  但真实的情况却是志高公子要借此为烟幕弹,来查明上城军火交易的各家底细。于美晴与军火商,于美晴与国际战争之间可能存在的隐秘关系,最让高氏父子担忧。

  高宜臼将自己置身了如此危险的境地,他却无法告诉薛苗苗。

  他很想承诺给她平安喜乐,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担负起这份沉甸甸的责任。他惧怕成为第二个高湛程,更惧怕终其一生也得不到薛苗苗爱的回应。

  高宜臼在高热的折磨下,坠入了无底的深渊之中,直到一丝沁润的凉意从额头上传来,他才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凭借着最后一丝意志的力量,幽幽转醒。

  “已经到晚饭时间了么?”

  高宜臼说话响亮而清楚,但他惺忪朦胧的睡眼却深深暴露了志高公子心力交瘁的病态。

  “还没有。”我知道他睡得并不安稳,于是握着他的手温柔地问:“要喝水吗?”

  高宜臼勉强眨了一下眼皮,算是同意。

  我转身去取水,接了半杯后才发现,房间里既没有喂水的勺子也没有准备吸管。

  我一心为高宜臼仰躺时喝水的便利着想,不由得有些急躁。

  上次志高公子是怎么照顾我的?我已经不太记得了,哪怕人情偿还,我也该尽全力让高宜臼喝得舒服吧。

  高宜臼目光寸步不离地注视女人的一举一动,他当然看到了她利落素净的着装,也感受到了薛苗苗关怀自己的满满心意。

  志高公子近乎贪恋地享受着寻常爱情关系中最为平凡的温馨时光,凝视着薛苗苗并非性感,也非妩媚的一面后背,不知不觉中忘记掉了自己正在深陷高热的病痛中。

  高宜臼很想就此喊她一声,“直接把水端过来给我喝就好”,可直到薛苗苗转过身来充满歉意地看着他,高宜臼也没有能够开口说出任何话。

  原来在情人的世界里,咫尺的距离也足以天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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