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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住店


  可真好。

  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有了一位碍于尊长身份,爱得奸诈狡猾的老狐狸,现在又引进来一位被嫉妒心点燃了熊熊爱火的小狐狸。

  她薛苗苗是杨贵妃么?老少通吃的类型?

  不过,转念想到杨贵妃可悲的下场,连芳菲又心情舒畅起来。

  “打扰多时,承蒙夫人的热情款待,允炆也要告辞了。”

  任允炆起身时,连芳菲嘴角正噙着一丝得意的笑,她回神后连忙站立起来送别说:“真是被气糊涂了。正经事都忘得一干二净。唉。高先生在书房和你提到的那件事一定要再次慎重考虑一下。我们也知道,对你这样从小在美国长大的华人来说,认干亲肯定觉得有点不伦不类。但宜臼他从小孤单,如果有一位在上城能够互相扶持的好兄长,他会高兴的。我们百年之后,也能够安心。允炆不要从其他的原因而单单从父母爱子女之情的角度来考虑一下作为爸爸的良苦用心。”

  连芳菲的话说得再清楚明白不过了。

  任允炆诚挚地躬身说了声“谢谢”,内心却是五味杂陈。

  这么多年,终于努力到可以进入高湛程的眼界之内,想要得到的名分也只能通过如此虚假的方式来取得。

  也不知道远在美国的母亲任安怡会怎样理解他和高湛程之间的关系现状,会感到欣慰吗?还是觉得迟来的补救也算一种无声的安慰呢?

  任妈妈从来没有告诉过任允炆他的身世,也从来没有在儿子面前抱怨过高湛程一次。

  在美国华人不太集中的地区居住,一位带着孩子独自生活的单身母亲并不是什么不可思议的特别人物。

  不管在家庭社区中,还是在学校社会里,所有的外界环境都没有因为他没有爸爸,不知道父爱的滋味而将任允炆划分到特别的领域。

  只有一次他在14岁的时候,遭遇了华裔种族歧视事件,才让任允炆对照镜子观察自身容貌之时,突然在意这个问题。

  “妈妈,我的爸爸是个纯种华人吧。就和您一样。”

  任安怡当时被儿子问得愣了片刻,而后才说了一声“yes”。她放下手中的活儿,从厨房脱掉围裙走了出来,脸上有些为难,但仍旧很是关怀地问任允炆,“允炆怎么突然关心起爸爸的事情了?”

  任允炆见一向性格温柔的母亲突然变得郑重其事,少年如他,马上很体贴地拥抱了妈妈,说:“我没有想了解你们的恋爱史,我只是担心我的一些个人问题。”

  “个人问题?”

  “抚养费。”任允炆开朗地笑起来,“如果爸爸不是在美工作的华人,只是一名普通的东方人。我担心他的收入根本付不起美国的抚养费。那这些年,妈妈您岂不很吃亏?”

  任安怡这才如释重负地微笑,她摸了摸儿子脸,眼里尤泛着泪花,“事情比允炆想象得好些哦。爸爸不仅可以担负你的抚养费,就连我决定收养妹妹时,也很开心地资助了我们家庭。”

  母亲的开朗让任允炆在很长时间之后都没有纠结过有关父亲的事,只在头脑默默形成了一个父亲在属于自己的另一个家庭生活得很好,经济方面也足够富裕的模糊印象。

  任允炆就此存了一份心,将来一定要利用自己血统上的优势,进入跨国集团,在大中华区开辟属于自己事业王国。

  八年前,他抓住机会获得志高哈佛校友会的资助,作为丸井集团的储备管理人员和当时处在硕士毕业年级的高宜臼一起来到了魂牵梦萦已久的中国上城。

  是的。

  人生没有如果,可就在八年前,他遇到了以往从来没有预料过会长久存续在他生命中的两个人,高湛程和薛苗苗。

  他还记得那座充满东方情调的中餐馆,他更无法忘记冷漠女神垂眸出现在其视野范围内时的悸动,他当然更加没有想到,宴会的末期会有一位中国大人物、志高集团的董座高湛程在等他。

  他也不相信自己会在高湛程离开后完全克制不住内心的压抑哭出来。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自己的同父兄弟尾随了他和高湛程,听到了所有被母亲任安怡妥善收好守护的身世小秘密。

  没错,这一切他都可以用美式的豁达耸耸肩,从此包容世界上人与人、家庭与家庭之间难以剪断的羁绊和复杂。

  但让任允炆如法释怀的是兄弟高宜臼的人格。

  明明在派对上便得到了自己确切的告知,他对那名端盘的中国女孩一见钟情了。他对高宜臼讲过,任允炆要利用在华不多的时间来追求她,让她爱上自己和他的爱情。

  而闻言后的高宜臼也曾口气轻蔑地劝说过他:“你不太懂得中国审美,在中国像她这样的女孩是不算美丽漂亮的,甚至连有气质都谈不上。”

  说着,还用手指非常不绅士地指向薛苗苗的制服鞋里的袜子,“你决定要追的那位姑娘连双像样的袜子都没有,这证明她非常穷,穷姑娘的爱情不会洒脱,贞洁观也非常沉重,你追求了她,意味着你必须娶她,带她回美国?你真打算结婚了吗?”

  任允炆第一次听人说出如此混蛋而又蛮不讲理的爱情逻辑,十分生气,他严正地反驳说:“你在暗示穷姑娘可能会通过爱情来骗我结婚,以此获得居住美国的资格,或者另有其他工作或事业的宏大图谋么?你知不知道,你的逻辑在美国讲出来,已经侵犯了人权。”

  高宜臼冷淡地望了他一眼:“可这里是上城。上城的女孩就是传说中势利精明,可以利用婚姻和爱情达成一切目的的最好代言人。”

  任允炆当时气得脸都红了,“你现在不仅侵犯穷人的人权,你已经蔑视女性的生存权了。我不否认,世界上有很多抓住丈夫在婚姻中的弱点,离婚时候施用阴谋以此从财政上拖垮丈夫的阴狠女性。但你不能这么嘲笑那位女孩,她用诚实的劳动在努力活着,这有什么错!我的母亲在遭到公司裁员后的艰难时刻,也曾为了养家同时兼职两份工作。就像她这样,没有当季流行的衣服可穿。人的穷困不是一种错误和原罪,如此奢华地消费才是。”

  争论涉及到母亲和生活方式的话题,高宜臼和任允炆都在最后风度的指引下沉默了。

  如果事件就此各自作罢,并无后续的发展,任允炆或许只当做一次东西人生观、各自成长背景带来的文化与价值观碰撞,并不以为意。

  然而,接下来事态的演进让他再也无法容忍高宜臼,彻头彻尾将他视作了“聪明的中国人”。

  在他走出与高湛程密谈的包厢,整理好大哭之后的情绪,准备去向薛苗苗表白自己的心意时,他竟然撞见了隔壁包厢内高宜臼和薛苗苗在接吻!

  这个口口声声蔑视端菜姑娘的同父弟弟,竟然背信弃义,以近乎变态的方式捷足先登一步了。

  他无法理解中国式的霸气和独占,他只本能地在异文化处境中感到了恶心。

  莫非当年高宜臼的妈妈也利用了这种强取豪夺的手段,依靠富家千金的身份,破坏掉母亲和高湛程爸爸的爱情么?

  一向以为父母在和平分手后做回普通朋友的任允炆彻底崩溃了!

  任允炆从来没有想过刚刚踏上一心想要建功立业的故土,他遇到的最卑鄙、最势利的人竟然与自己有着直系血脉的亲缘。

  任允炆当时站在窗外,热血一下子涌到了头顶,全身发僵,他用尽了自制力和理性才没有在异国他乡的上城,破门入室,动手打人。

  他只记得当时自己越攥越紧的拳头和越来越冰冷的手心。

  直到大队人马赶来寻找志高公子,他才从现实的窘境里清醒了过来。

  而这段萌芽不久的爱情也被接连的意外打击成了错过开口时机的遗憾。

  任允炆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对薛苗苗的幻想一直没有停歇。

  爱的种子已经扎根在心里,渐渐长成参天大树,然后树木繁衍成森林。郁郁葱葱,思念成灾。

  连芳菲一定要将任允炆送到大门口,任允炆一路断断续续地在头脑里回放着过去的旧事,一路高家女主人、高湛程之妻的讲话也没有彻底听进耳朵。

  “允炆要常来家里陪高先生坐一坐。”连芳菲微微转动了眼珠,改变策略说:“苗苗小姐结婚之前都会在高宅,女士多了就稍微有点不方便。唉,不过应该也没有关系的。”

  连芳菲提到薛苗苗这才让任允炆稍稍有了一点反应,他回神,有点不自然地笑问:“高先生和薛小姐的婚礼要何时举行?”

  连芳菲掩口笑出来,“说出来可要让任先生见笑的,他们连像样的订婚典礼都没有举行呢。您也看到了,苗苗手上只佩戴着一枚宜臼竞买回来的钻石戒指。按照礼节,他们也只算感情深厚的男女朋友,所以,我也只能把她作为上等宾客来款待,不能当作准儿媳的。”

  任允炆心底有些鄙视连芳菲的多语,但他还是不吝辞藻地赞美她,“您是上城一流的名媛,处事自然得体。我从小生长在美国,对故园的人情规矩完全不懂。以后还要请您多多指导我。”

  连芳菲在任允炆身上得到了从高宜臼那里永远得不到的一份面子和虚荣,自然开心。她本来只恨薛苗苗一个,现在一心偏向任允炆之后,连带着高宜臼也觉得万分讨厌了。

  闻言,连芳菲貌似感伤地叹了口气,“志高俱乐部的于美晴老师尸骨未寒,凶手也没有被绳之以法。即便再相爱,宜臼和苗苗的喜事情总该向后拖一拖才算符合人之常情的。”

  任允炆吃下一颗定心丸,不禁喜形于色。

  连芳菲趁机讨好说:“当初苗苗这孩子,还是我一力举荐给美晴老师,让她收其为徒,进入公关行业的呢?短短五年时间,变得如此光彩照人。在上城可算人见人爱的呀。宜臼是对外宣称过不婚主义的孩子,都为她打破了信仰。她此番嫁人真不知道有多少青年才俊暗自伤心。”

  任允炆勉强一笑,“暗自伤心”四个字狠狠戳到了他的情伤上。多年愈合的结痂处,瞬间迸出了鲜血。

  任允炆终于愿意承认,感情克制到最后根本不会自行消亡,只会越来越强烈。

  高宜臼从副驾驶的位置上偏头凝望了我很久,直看得驾驶中的我扭过头来问:“后悔了么?把健康交给我这种莽撞的女人照顾?”

  怎么会后悔?幸福降临得太过突然罢了。

  高宜臼当然不会把内心的活动讲出来,他没有再说话,事实上,他也不知道应该表达些什么。

  高热让他虚弱得像个小婴儿,如果可以,他真想依偎在薛苗苗的怀里,感受未降生于人世之前的安全感。

  卸下坚硬外壳之后的高宜臼极其安静地蜷缩在车厢座位上,保持着一个极度不舒服的姿势,他竟然宽心地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感到耳边有咻咻的温热呼吸气流,才幽幽睁开眼睛,语气惫懒地问:“已经到医院了吗?”

  我有些得意地摇摇手中的药袋,“早就到达了,我连对症的特效药都替你拿到了呢。”

  高宜臼“噗”地笑出来,“特效药?”

  他转而明白到什么似的问:“你知道我的秘密了?”

  我摇摇头,右手不客气地覆盖到高宜臼的额头上,拭体温,“什么秘密?噢——你是指吊针会晕的事情么?宜臼的主治医生告诉我了哦。”

  “世界上到处都是长舌妇。”高宜臼不满地嘟囔了一声,掏出药袋里的营养饮品为自己补充水分和维他命,“我已经降温了,平时高烧也很少会反复,所以根本不要紧。”

  似乎早就了然一般,我“哦”了一声。

  这个满不在乎的表情细节有些惹恼志高公子,“以后试体温不要用手,体温计精确而卫生,人在生病时肌肤的免疫力也会下降的。”

  “你还真够挑剔的。”我也不客气,“这算传说中的洁癖么?”

  高宜臼喝过水分之后,整个人明显精神起来,我听到他的笑声开始变得洪亮,知道他的元气开始恢复了过来。

  高宜臼生龙活虎之后,原本车厢之内的气氛明显变了调子。

  在狭小而暧昧的空间里,男女共处一室,我被高宜臼越来越充满诱惑的眼睛盯得不自在。

  我尝试着让彼此转移注意力,伸手就要旋开车载音乐,冷不防,被高宜臼按在了操作台上。

  “宜臼。”我真的有点恐惧他在这种半公共场合与我进一步亲热。

  但高宜臼似乎并不在意,他倾身紧紧搂住我的腰,就要快贴上我脸颊时笑场了,“真伤心啊。到现在我的未婚妻还不能接受我。”

  “不是这样。”

  “那是什么?”

  我眼角余光瞥了一眼后视镜,嗔道,“你在做看不见的内心戏给后面车子上的人看嘛。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那点道行,真的情景都发挥不出来,这种情况又怎么会温驯有情调?”

  “什么都瞒不了你。”高宜臼在我腰上捏了一把,“本想赶快回家洗澡的。看来,我也只能一身臭汗地去会一会情敌了。”

  “情敌?”

  我情急之下双手按在了高宜臼的胸口上,“除了你安派在我头上的任允炆,还有谁是宜臼的情敌?”

  高宜臼这次想不笑都不行了,“就是他。如果再从连芳菲对待你的态度上来考察——”

  “不许胡说!”我惊噫一声捂住高宜臼的嘴,“不要小瞧了孤儿的亲情感知力。退一万步来讲,女人问题在豪门理性范畴内根本不算什么问题。你们多的是处理男女关系的经验。”

  高宜臼知道我误会了自己的原意,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要处理任允炆的恶意跟踪问题。

  他觉得不可思议,一向讲究规则的任允炆竟然做出了此等不符合男人自尊心的举动。

  任允炆注意到高宜臼下车朝自己走来后,他人也离开了车厢。任允炆脚下生风,一脸的怒容。

  此刻如果忽略掉在公共场合打架所带来的恶劣影响,他应该一拳挥到高宜臼的鼻梁上了。

  “跟踪别人有多么不礼貌,你难道不知道么?”

  高宜臼一见面便张口质问,样子就像十六七岁血气方刚的少年。

  任允炆直接无视高宜臼,他的视线越过对方的肩头,样子好似在观察车内的薛苗苗是否平安。

  高宜臼冷笑,“你视之如初恋般珍贵的女人,我也爱惜如眼睛。丸井中华区总裁骚扰他人未婚妻,所作所为是不是足够你在上城商界名誉尽毁了?”

  任允炆亦是冷笑,“商贵诚信,那也比巧取豪夺,趁人之危,夺人之美的名声要光彩得多。高宜臼,你还真不怕报应,你根本不爱薛苗苗,也从心里没有民主观念,完全瞧不起她,又何必为了一口意气而勉强呢。”

  “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插足别人的感情生活,说三道四,可真符合你外商不知客人身份的风格。”

  高宜臼回头看了一眼车子,他很担心薛苗苗会下车加入他们的对话,但显然女人非常知趣地留给了他赶走入侵者的足够空间。

  任允炆见状一笑,讽刺说:“怎么?怕了么?依靠志高公子的特殊身份用卑鄙手段圈禁住一名职业女性的自由后,怕她发现你内心的阴暗?”

  自从高宜臼出道经商以来,各路批评他听了很多,但都不如从任允炆口中说出来的这些杀伤力巨大。

  他真的快要被点燃无处可以释放的所有负面情绪因子了。

  “我很久也没有产生过特别想用武力打倒一个浅薄又缺乏教养男人的想法啦。任允炆你可真了不起。”

  高宜臼问对方,“说一项你擅长的运动吧。我们立刻去场上见。”

  我站在医院门口送走了高宜臼和任允炆两人。

  我知道所谓“上层社会的贵族运动”一向有分寸,他们之间也不太可能发生什么中世纪你死我亡的决斗。

  但只要一想到自己成为了事件的导火索,我心里就难以真正的舒服和平静。在这些商人和男人的眼里,情场上的女人和他们商场上追逐的油田、矿区有什么本质上的区别么?

  我精明地在心底计算了一下,自己的身价到底几何。

  按照她从财经新闻上阅览过的数据和听到过的私下消息,一块油田的竞标价肯定是要远远高于自己的。

  那我今后就要用生孩子的伟大功能来让薛苗苗的女性招牌增值么。

  人生还真可笑,二十几年前我是被丢弃都没有人捡拾的垃圾,不过仗着孤儿院的收留,幸运地没有成为被贩卖掉人体器官或是路边行乞的可怜人。

  今时今日,不知道做对了什么,竟然要远远优于一般中产之家的女孩了。

  难道真如书中所写的,因为我善良,因为我身世可怜,因为我坚持不懈地努力终于加入了长相漂亮、言语得体俱乐部,还是因为我对爱情的执着感动了上苍,感到了高氏父子三人?

  仔细想一想,只有长相漂亮、青春残留、懂规矩、会说话才勉强算作具备说服力的理由吧。

  如果还要活着,那么接下来的漫长人生里,我也必须继续强化这两项生存本领,求得人间一席生存空间么?

  我转身目视着玻璃门内灯火通明的急诊大厅,目视着完全有别于一般公立医院的夜班场景,目视着让自己完全陌生的生存领域。

  那些走来走去的年轻护士们会像我羡慕她们的人生一样羡慕薛苗苗华丽的豪门处境么?

  现实的婚姻感情生活里,正有两个男人为她而决斗啊。

  听着就像只存在于小说中,或者俱乐部夜世界的浪漫场景。

  可我一点儿也不开心,一点儿也不幸福,甚至都没有一丝面临艰难抉择的烦恼。给予不需要爱情,只需要事情真相的女人以所谓的伴侣温暖又有什么用呢?

  我无奈地笑了一声,招手钻进了一辆出租车。

  “去哪儿?”

  司机连问了三声,最后的那一问不仅省略掉敬语,声音里都有些不耐烦和怒意了。

  我这才对着后视镜笑笑,是女公关那种永远不知悲怒恐慌,永远快乐的职业笑容。

  我曾经为了能够在工作时间随时可以展露出此种昂贵的微笑狠下苦功。我对自己的职业素养抱有绝对的自信——此刻,即便同性爱或是杀人在逃犯也能感受到薛苗苗的无害和无目的性了吧。

  果然,严肃而愠怒的司机师傅受到了我的感染,连日来,因为生活重压而积攒的夜班愤懑也被薛苗苗的暖笑很好地治愈了。

  “从这个地方走出来的家属没有一位不伤心的。你不要太难过。”

  司机师傅还十分体贴地安慰了我一句。

  家属多么亲切的一个词,我不由自主地记起了灵灵曾经的成家梦想,一时间更不知道自己应该前往何方。

  师傅见后座这位衣着讲究的女乘客依然不为所动,紧接着又耐心无比地问了一遍,“您去哪儿?”

  “随便在明江路上找家酒店把我放下来吧。我不太想回家。”

  我长吁一口气,也不顾得后视镜里的司机师傅诧异和鄙夷的面部表情。决定好了归程之后,我终于如释重负。

  司机师傅是极会识人外表来判断对方经济状况的,他把我载到了永盛集团旗下的一家七星级酒店。

  我抬头看到酒店的招牌,不觉莞尔一笑,按照上城不成文的规矩,我从手包里掏出了表达谢意的车费和数量不多不少的小费。

  望门而立,我倒颇有些迟疑了,她自己说了随便,所以才会被冥冥之中带到了这里。

  也对。我薛苗苗的脑门上也没有镌刻着志高集团专属,司机师傅又怎么会知道她的身份呢。

  志高集团的女人单枪匹马地闯入永盛集团的范围内,不出明天便会有人将消息传遍上城八卦界吧。

  我犹豫了片刻便直奔酒店大厅,我边走边嘲笑自己颇有一些唐吉柯德般横冲直撞的鲁莽快感。

  不过,此刻也只有薛苗苗才能理解薛苗苗的行动吧,我要用这种形式的出轨来表达反抗,我受够了向狗屁世界不断妥协的人生。

  前台小姐毕恭毕敬地接过我递来的卡片,第一次办理不熟悉银行的业务,她微笑着向我说了声“请稍等”,然后请求了值班经理的帮助。

  “这位小姐不是我们的会员,我不知道该为她怎么样提供个性化的服务。”接待小姐微笑着对经理人说。

  经理人扫视了一眼我的信用卡,对客人的身份大体有了一些认识,再看我的仪表气质,几乎笃定了我出身的阶层。

  比司机师傅更加明眼的经理人,自报姓名和身份后,解释说:“薛小姐你的信用卡并没有纳入到我们的会员体系,所以我们无法为您进行打折,也无法安排您入住会员等级的房间。鉴于您在上城尊贵的身份和我们能提供服务之间的差距,请允许我先向您的光临表示致歉。”

  什么致歉。

  是让我知难而退并且推掉责任的逐客令吧。

  不过眼下的薛苗苗可谓铁了心也要在此留宿过夜的。

  我满不在乎地说:“没关系。按你们的便利安排就好。”

  经理人有五分之一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接过前台小姐的工作,准备亲自为信用卡署名为薛苗苗的女宾安排入住。

  “等等。”

  很有威严又不失温柔的女声在耳畔响起,前台的三人都不禁向来人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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