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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 纯正血统计划


  一阵甜美的女声萦绕在高宜臼耳边久久不散。

  正是高烧中的志高公子渴望被薛苗苗用力呼唤的那种方式,他下意识地不愿意醒来,只咕哝了一句“苗苗”,便继续沉沉地睡了过去。

  作为志高公子的生活秘书,任盈盈有些无奈,但作为女人,她本能地感受到了薛苗苗在高宜臼心中的地位,不免有些心酸。

  她放下手中打算给高宜臼敷额头用的冷毛巾,尝试着换个方式让他睡得更加舒服一点儿。

  “高先生。我要帮您把领带取下来了啊。”

  任盈盈俯身贴近高宜臼的胸口打了声招呼,她的手刚触摸到领带结就被高宜臼在迷糊中握住了。

  炙人的体温烫得任盈盈一个激灵。

  “高先生。”

  高宜臼的嘴唇脱了皮,呈现出一种苍白的无力感。这么近距离看来,与平日的他大大地不同。

  “苗苗。我要喝水。”

  任盈盈顿了顿,还是忍着心塞的难过,用润湿的棉签在高宜臼的嘴唇上轻轻蘸了蘸。

  “能起来么?高先生。我们这就去医院。或者我把公寓的管家喊过来,让他去请医生。”

  任盈盈一小勺、一小勺仔细地喂着高宜臼喝水,她明明知道高宜臼此刻是不会替自己拿什么主意的。

  可下意识地,她却不愿意联络薛苗苗。

  那个薛苗苗究竟做对了什么呢?一众男士居然把她视为上城明珠一般的存在。

  在任盈盈看来,她容貌也未必绝佳,身世更是一塌糊涂,至于人格修养,当然更谈不上高尚与善良了。

  可上城的社交文化就是如此以人为尺度。讨了男人欢心的,让男人们恋恋不忘的,就是女王。

  还说什么志高公子喜新厌旧、轻薄浪荡,到头来,还不是被莫名其妙地绑架到了薛苗苗的个人战车上?

  爱情呀、爱情,真的会让高宜臼这样的世家公子也盲了眼睛么?

  任盈盈忽然觉得被薛苗苗如此玩弄在股掌之间,从此喜怒由人的高宜臼真的有些可怜,当然更加可恨。

  她用尽克制力才把想要掌掴糊涂高宜臼的冲动镇压在了心底。

  任盈盈没好气地从高宜臼的掣肘中扯出了自己被握着的手。即便她只是个秘书,可也没有卑微到要烂好人地冒充另外一个女人忍受着老板变相地性骚扰。

  房间里的温度和湿度明明都调适得刚刚好,任盈盈还是觉得胸口憋闷。

  或许在单一的环境中停留得久了,因为审美疲劳也会产生相应的倦怠感吧。

  任盈盈抛下生病需要管护的高宜臼,一个人慢悠悠地踱步到了阳台上。

  多宽敞的阳台啊。

  她从小到大可没有居住过如此奢侈的空间。

  人生在世,不仅爱情不由己定,就连出身的瑕疵也每每让人窒息。

  高宜臼,或许就连高宜臼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会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拥有如此庞大的财富吧。

  而她任盈盈辛苦辗转一生,或许只配打开豪宅的阳台窗户吹一吹上城的风呢。

  这风,真奢侈啊。

  任盈盈也不知道自己的感伤从何而来,但身边环境的桩桩件件都让她觉到无比的心酸。

  她毫无顾忌地点上一支烟,任凭眼泪搅拌着辛辣的烟气被生生吞下喉咙。条条框框的刻板日子里,她好久没有这么肆无忌惮地沉浸在自己的悲情中哭过了。

  结果,我按门铃时,任盈盈一阵兵荒马乱。

  她放松了警备,也丧失了该有的临场应变力,匆匆掐了香烟,就跑去玄关开了门。

  两人乍一见面都有些尴尬。

  任盈盈尴尬是因为她没有想到公寓的女主人会临时回来;而我尴尬只因为楼下管家没有告诉她不仅高宜臼来了家中,他的秘书也来了。

  “苗苗?”

  我上下打量着任盈盈失妆严重的任盈盈,“怎么了?宜臼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任盈盈这才觉得失态,她一开口闷在心里的泪又扑簌簌掉下来,“我真笨,一个人怎么搬得动高烧中的志高公子呢。果然,女性做什么也不行啊。体力什么的,想想都成问题。”

  我关好门,弯腰脱掉鞋子,掏出手帕,递给任盈盈,“你不要太着急。这里交给我就好。宜臼他从昨天就开始发烧,现在肯定又反复了。他任性不愿看医生,如果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不要往心里去。”

  任盈盈接过手帕说了声“谢谢”,她边陪我向里走,边掩饰说:“高先生只是一直说胡话。我真的担心他会出问题。你快去看看吧。”

  我有些着急,在浴室简单洗了手,刚一跨进起居室,就看到了躺在地板上的高宜臼。

  我的起居室没有整幅使用地毯,高宜臼半边身子在地毯上,还有大部分直接躺在了地板上。

  虽然我离开这几天里公寓有人定时打扫通风,可地板毕竟太凉,高宜臼又在高烧。堂堂志高公子孤零零地病在这里,即便普通人都显得可怜,更何况是高宜臼!

  也难怪他的秘书会急得哭起来。

  我半蹲半跪在高宜臼的身边,用手掌探进男人的额发里摸了摸他的体温,铁石心肠如薛苗苗,也忍不住心疼了。

  “宜臼。”

  我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只能把高宜臼的手拢在自己的手心里,转头征询任盈盈的意见,说:“盈盈,你看。我们还是把医生请来家里为宜臼吊针吧。”

  任盈盈点点头,唇角浮现出一丝薛苗苗没有留意到的苦笑。

  “苗苗。”

  “嗯?”

  关注全部扑在高宜臼身上的我,没有留意到背后的任盈盈一直站在原地没有动。

  干涩的气氛中透着一股子诡异。

  我眼前又浮现出刚刚进门时看到的那一张脸,心中不禁咯噔了一下。

  这是个痛苦无法叫喊,伤心无法倾诉,心底的秘密哪怕心理医生都无法放心托付的世界。

  这是个必须忠诚地固定在某个角色,有效地扮演好某个角色,一旦失格就会被淘汰出角色的世界。

  我现在的角色是高宜臼没有订婚的未婚妻,对外宣示过存在的固定女友;而任盈盈是志高公子的生活秘书;高宜臼即便病倒了也不是病人、弱者,他是病着的志高公子。

  我抚摸着高宜臼的脸颊,一滴泪落到了自己的手背上。

  我不敢伸手去揩拭,直到身后传来任盈盈联系医生的通话对白,我才反应过来,准备擦一擦。

  原来高宜臼在她归来后不久便醒了,他递上一方手帕,在病颜里抻开一抹极细的笑容,摇头示意她不要讲多余的情话。

  我会意,警觉地消化了刚刚的动情,只冷冷地说了一句,“你怎么在我家?”

  “你家?”高宜臼转头一阵咳嗽,似是被我的话掖得不轻,“我为什么不能在我未婚妻的公寓里?”

  “天底下又有哪条法律规定了口头订婚的夫妇可以侵犯别人的隐私的?”

  我针锋相对,把自私自利者的无情刻画得淋漓尽致。

  远处打完电话的任盈盈终于忍不住了,“苗苗,你怎么能这么跟高先生说话呢。他现在是病人,需要别人的关心和照顾啊。”

  我闻言站起身来,针锋相对,“道理说得真正。你怎么知道我的做法不是关心和照顾呢。”

  “你——”

  任盈盈咽回了自己的后半截话茬,只见高宜臼挣扎着坐到了沙发上,喝止了我。

  “薛苗苗!你住口。”

  我有些惊讶地转头,“你为了别人让未婚妻难堪么?”

  此言一出,任盈盈也用不可思议的眼神望着高宜臼,心想:难道高宜臼会选择站队到自己的一边么?她不过说了句无关紧要的别有用心之言,高宜臼和薛苗苗就会为此对彼此翻脸?

  任盈盈将信将疑地观察着三人间的微妙氛围,无论是薛苗苗长期恃宠而骄的跋扈,还是高宜臼的立场坚定,看似都不像作假。

  不管如何,眼下颜面最得到了满足的就是自己,身为一介秘书,能够实现一般尊重,也该按照中国规矩见好就收了,她很知进退地向我致歉说:“对不起,苗苗,我一时激动,多嘴了。看在我们好朋友一场的份儿上,你原谅我。”

  她又对高宜臼说:“高先生,您好好休息,医生马上就到。我就先走了。”

  高宜臼靠在沙发上点点头,也不知道因为生气还是高烧,他的脸颊看起来红彤彤的分外艳丽。

  我到底还是把任盈盈送到了门口,她俩一人门外,一人门内时,我对着任盈盈的后背问:“你爱他么?”

  任盈盈中了一箭,扭头冷笑,“你呢?爱他的什么?”

  我压低声音却十分妖娆地笑出来,“他并不迷恋你,但他至少还迷恋我。盈盈就是发觉男人迷恋一个女人,比爱上一个女人更持久,所以才发怒了,不是么?”

  “是么?那就请一直抱持着此种心态,对待每一个男人吧。”

  任盈盈随手关闭了房门,留下我一个人正对门板无奈轻笑起来。

  对不起,盈盈。

  美晴老师走后,人人自危,薛苗苗已经无法再从一个好朋友的立场来对待任盈盈了。

  我变脸之后转过身,还没有来得及去辨别,去体认,就被高宜臼拥进了他过于温暖的胸膛。

  真的累了,累到需要一个可以泊岸的港湾,累到可以不问世事前程。

  高宜臼扶起女人的后脑,用他干烫的嘴唇在我的额头烙下一吻。

  也说不上怜惜,也说不上深沉,当然也和他一贯的霸道和利落毫无关系,大概只是一种变相的情感抒发吧。

  高宜臼的白眼珠上布满了血丝,看起来非常地吓人,一如这个变态的世界,人情世故在抵不上局势的瞬息万变。

  我双手支在高宜臼的胸膛上,仰头对他说:“宜臼,我已经自我放弃了。薛苗苗是个极度的厌世主义者,你不要花费多余的精力再对我进行爱的挽救了吧。那样只会让我更加地迷惘。”

  “苗苗。”高宜臼苦笑,“我哪里在挽救你,我不过在提防我的秘书罢了。你的公寓里没有摄像头。我确认过。所以,我才能安心在这里养病。不是因为要等你回来。”

  高宜臼三言两语便把可能的温情撇清得干干净净,我却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了。

  我有点失控,身边的一切一切都让人感到不可信,现在就连唯一能够信任的自己也在一点一点动摇了。

  从住在孤儿院里,我便看遍了他人的脸色,靠着有钱人和有爱人的施舍和恩赐活着,可这些有心或无心的无私的钱和爱,到后来,也始终没有让薛苗苗成为一个能爱的大多数、会爱的好女孩、敢爱的进取者、有爱的善良人。

  我的世界里充满了阴险、算计和你死我活,我用消极的想法捕捉着人性的每一个细小瑕疵,更用期待的目光储藏着人性的每一个光芒时刻。

  高宜臼也好、任允炆也好,之于薛苗苗都太邪恶,又太耀眼了。

  像太阳一般的男人们,越发衬托得她如同日月之蚀,君子之过,永远卑鄙得天理难容。

  “坏女人。”

  高宜臼忽然这么称呼她。

  我也就如释重负地笑出来,“任允炆说得对,八年前,我还没有认识自己是个坏女人呢?我以为我就是世界上最善良的孤女。仰视着灵灵,默默在身后祝福着她爱情顺利,家庭幸福。可现在好了,我知道我再无私也不会大度,薛苗苗还是要为薛苗苗而活的。”

  高宜臼病容里绽放出了一丝光彩,平静的可怕,他的声音亦是:“你要离开我的控制,去往任允炆那里么?”

  “怎么会呢?”我不禁笑了,“你和他没有什么不同的。”

  高宜臼顺势坐在玄关的脚凳上,苦笑,“我是为了娶你对外宣称的不婚主义者,爱情面前根本挡不住食言;而苗苗你才是个彻头彻尾的不婚主义者啊。从心灵到身体全部都适合孤独的天才。真正嫁给了上帝的女人。任允炆比我发现得早,他更加了解你。如今你们已经接吻了。我连仅有的优势也被竞争对手拿走了。还能用什么厚脸皮的方法再继续我们的关系呢。我把自由还给你。我们彼此解脱。”

  我垂头默然良久。

  高宜臼有些不耐烦,“是不是分手,男人也需要女人在关键时刻能够干脆一点儿。”

  啪!

  毫无预兆地,高宜臼挨了一巴掌。

  因为分手被打——志高公子正在经历生命中第一次来自女方的强硬态度。

  他被我的野蛮给惊呆了,半晌困惑在原地,脑子里仅存着的念头便是他送给女人的戒指实在太硌。

  他从来没有发现自己的体内居然有着严重的受虐倾向,我高傲得如同女王,半岔腰居高临下地望着他,似乎有话要说。

  “薛苗苗!”高宜臼终于詈骂出口,凝固在体内的阴火一下子全部找到了出口,“你这个婊子,究竟要做什么?!”

  “做什么?当然是打你。”

  我镇静地浑身在发抖,我的声音也是抖的,“高宜臼难道你忘了么?直到结婚成功,我都是幸运的一方,因为我可以选择爱你或不爱你,而你只能选择爱我还是更爱我。”

  “你!”高宜臼的牙关也开始打颤,不知是高热发散,还是盛怒不已。在意识到自己遭遇了什么之后,终于不打算再忍耐。

  他一把把我揽到怀里,使劲儿力气箍着我的腰。

  “说吧。为什么?为什么要动手打人。谈不拢就打人,难道也属于薛苗苗的个人修养范畴么?”

  不远处门铃大作,我挣扎着要从高宜臼的怀抱里出来,“医生到了,你先把理智捡回来,我们一会儿再谈。”

  此刻的高宜臼哪里还顾及得什么理智。

  他在激怒的情感迷惑下用异常冷漠的口吻嘲讽说:“薛苗苗你可真有一套。都到如此当口了,还能若无其事地说出要逻辑思维。你是不是觉得我高宜臼特别傻,特别容易上当受骗。我告诉你。你错了。门外的不是医生。我早就派人告诉医生千万不要来打扰了。上门来的,是来送我们今晚情趣道具的。”

  “高宜臼!你畜生!”

  高宜臼冷笑一声,“怎么?这种程度的侮辱就怒了!是谁亲口告诉我自己是个婊子的?还愣着干什么?是你去笑脸迎接?还是我自己去拿?”

  高宜臼松了手,我却像个被弄坏了关节的洋娃娃,停在原地挪不开脚步了。

  我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表情,刚刚的惊怒交加也只余下平静。

  门铃响到了第三遍,我反倒笑出来,我甚至抱住高宜臼的脖子,在他脸颊上吻了一下,轻柔地说:“当然我去拿。”

  开门之后,抱着一只小型纸箱站在外面的竟是家宅的男仆尹铁南,我一瞬间有了一种了然的错觉,于是装作羞赧地接过来,还殷勤地问了一句,“进来公寓喝杯茶吧。”

  尹铁南素来聪明伶俐的一个人,眼角的余光扫视到了坐在玄关脚凳上的高宜臼,很知趣地说着礼貌话儿就告辞了。

  我一如正常人般抱回了箱子,将它放置在玄关的矮柜上。

  一时间,两人之间的气氛如同渗进了胶水。

  我已经习惯了与高宜臼神经病式的相处方式,他们之间只要团聚在一起很少能够像和谐夫妇、快乐情侣似的共存下去。

  今天也不知道她又触动了志高公子哪一根缺乏安全感的神经,连分手这种最没有建设性的话儿都迸出来了。

  我终于缓上来一口气。

  高宜臼正靠在墙壁上闭目养神,他的高烧迹象仍旧明显,但我越来越看出其中的异样来。

  我还记得下午茶那天志高公子误打误撞喝了春药时的状态。虽然与今天的情景有差,其实也有类似之处的。

  最重要的是,那天的高宜臼也发着烧,两两叠加真是两团烈火在体内外燃烧。

  “高宜臼。”

  我试探着喊了一声,高宜臼终于懒洋洋的睁开眼睛,“你准备好了?也大概跟得上我的节奏了?”

  我只得点点头,我不敢说全部理解了高宜臼的所思所想,他的筹划安排,但有一些细微的头绪她还是可以抓得住的。

  “问吧。不要憋着了,你这种为什么小姐,不把事情弄得水落石出,是绝对不会照顾别人的需要和感受的。”

  高宜臼似乎有些累,当然更多的是心不在焉。

  我咬了咬下嘴唇,双手交叠着绞在一起,说:“那好我就不追究你叫我婊子的有心无心了,你先告诉我,你在怀疑盈盈什么?”

  高宜臼闭着眼睛笑出来,“什么都瞒不了你。”

  “你在故意隐瞒我什么吗?”

  重新开眼开世界的高宜臼换了一副表情,他抬臂在薛苗苗的脸蛋上狠狠捏了一把,“傻瓜。刚刚那些话是说给门外的来客听的。至于任盈盈,她不是,而叫任允盈啊。”

  我恍然大悟,“任允炆先生的亲妹妹么?”

  意识到这一点,我又差点跳起来,“你还有妹妹?高氏家族究竟隐藏着多少小孩啊。”

  高宜臼原地站起来,似乎兴致很高地揽住我的腰向浴室走,“你胡说什么呢?我没有妹妹,任允盈只是被收养的小孩罢了。”

  即便是被任允炆母亲收养的妹妹,也足够让我吃惊了,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那任允盈也是孤儿啰。”

  “比你幸运。”

  我望了望浴室壁镜中的自己,经历了生命中的又一次高难度表演,不过,一顿歇斯底里之后她的形象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我是有上城户籍的孤儿。她这一点儿比不过我吧。”

  高宜臼闻言被逗得直笑,“任允盈可是地道的美国人。薛苗苗还没有绿卡呢吧。不过悲惨的是我,过不了多久,整个上城都知道我怕老婆了。”

  “啊?”我有点反应不过来,“从进门起我就在按照志高公子的指示演戏,怎么轮到你怕老婆了?”

  “算了,哪里是演戏,分明半真半假的。”高宜臼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一巴掌也算苦肉计之列么?”

  我不好意思地傻笑起来,高宜臼在她脑门上一弹,“下不为例哦。”

  我刚想问一问他春药之后的事情,无奈手机突然响起来。

  是连芳菲,我也知道我这位准豪门媳妇儿有些太不把婆婆放在眼里了。

  我没立刻接,正在盘算着两人通话后的可能爆发点,高宜臼一把把他的手机夺了过去,按了关机。

  “别总是如此心机沉沉的。脑子还总会罢事情想歪。女人间和男人间,以及人与人之间有什么不同呢?连芳菲关心你的近况,无非因为没有可靠的消息掌握你目前在筹谋什么,进行到哪一步了。你是晚辈,你没有她的地位,注定了你在明,她在暗。就这么简单。不用脑子也能想得到,别老是计较那些一丝一毫的言语得失。她一是关心你继承志高俱乐部的计划,二是关心你和我的感情是否牢靠,生不生小孩,分不分得到股份。就这样,懂不?”

  身后传来哗哗的水声,高宜臼已经脱光了衣服在背对着我洗澡。男人的教训声混合着淋浴的节奏,听起来有些奇怪。

  当然更奇怪的是他们目前的相处模式。我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脸突然红了,盯着自己望了一会儿,高宜臼还在谆谆嘱咐自己什么,我全部没有听进耳朵。

  是啊,自恋心理患也有异性感知能力啊。

  我偷偷向镜子更深处瞧了瞧,高宜臼说他服用过催情的药物,那现在应该有了部分反应吧?

  我陷入自己的世界越来越深,一双眼睛几乎要钻进了镜面里。

  “你看什么呢!”

  高宜臼回魂的一声呵斥,直把我吓成了军训学生站军姿的笔挺僵硬造型。

  还好志高公子有道德,他到底穿上了浴袍,才来和我对话。

  我知道自己脑子里的那点事儿一样也瞒不过高宜臼。

  他们辨识人心的级别是绝对不同的,所以干脆老老实实地回答:“高宜臼,我们别这样总在两人世界里困着了。而且你原来答应过我的,哪怕发生关系也要去风景优美,人心休闲的好地方去。”

  高宜臼用毛巾揉擦着他滴水的短发,脸色看起来倒是比淋浴之前好多了,“为什么我要为一次有意义的性生活花费那么多。薛苗苗你也不是憧憬着浪漫的少女了吧。你觉得眼下形势,我和你还能在某处度假胜地把小孩子造出来么?”

  这个混蛋,怎么不说人话呢?

  “什么?你说要造人?”

  “嗯。我刚刚不是说了么?情势演变已经不允许我们按照订婚结婚的步骤进行下去了。我们得出其不意攻其无备,直接生育。”高宜臼逼近我,“苗苗总算是健康的女性,就算有些心理患,也符合一位有爱母亲的标准吧。”

  志高公子思维跳跃得有点快,我跟不上他的逻辑,我瞪大眼睛问:“你真不在乎任允炆和我说了什么?你就真的不介意我们之间可能达成了某些共识么?”

  高宜臼好耐性统统被我的十万个为什么磨光了,他有些躁进地答:“我为什么要在乎,我已经把标准放低到了最后的阶段,我只想和我爱的女人生孩子。我不是柏拉图,既然不能得到灵肉合一的爱情,只得到人,占有薛苗苗的卵子也是可以的。”

  还真能扯,不过我倒被高宜臼的歪理邪说打动了。

  高宜臼说得没错啊,拥有高氏的基因后代,可比拥有连芳菲那种贵妇的头衔实际得多。

  我喜上眉梢,亲昵地凑上前去玩弄着志高公子浴袍上的腰带,似乎在发出邀请似的说:“那你现在就趁着药效试一试,说不定,薛苗苗比你那些前女友还要功夫厉害呢。”

  高宜臼又气又好笑,“薛苗苗你还真是名符其实的自恋。你一次性经验都没有凭什么在技术上好过我的前女友们?再说了,是我用了药,又不是你,你哪里来的超高自信认为自己会表现得好呢。”

  教训着,教训着,高宜臼突然发觉自己总是会被我开叉的思路所引导,平日里那么不苟言笑、谨言慎行的一个人,怎么面对薛苗苗之后就要变成一位喋喋不休的老妈子呢。

  我也不知道刚刚还像大妈一般畅谈的志高公子怎么突然间闭了口,而且一脸苦大仇深的臭模样。

  我在他眼前放肆地挥挥手,一脸好奇地问:“高宜臼,你不会吃药之后出现副作用,有障碍了吧?”

  真会点火。

  高宜臼闻言狞笑出来,怒道:“薛苗苗,你到底脑子的构造是什么?难道你以为我在关心你的喜怒哀乐么?”

  我谦虚地缩回手,讪讪地说:“哪敢。我在想今天是我的安全期,还有你吃过药之后的精子质量。”

  这下高宜臼感到彻底无语了,他的确可以掌控很多事,唯独对于薛苗苗天马行空的大脑完全没有办法。

  浴室。包裹着浴袍的美男子。淡淡的男性香水味。两两相对无言的室内空气。还有男人越来越蛊惑的眼神。

  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身临其境,我却想笑场。

  只要一想到即将和高宜臼发生性关系,我便觉得有人在拼命抓着我的脚心挠痒痒。

  我的脸越憋越红,就连情绪投入其中的高宜臼也看出了破绽。

  他终止了要俯身亲吻女人的动作,板起脸问:“你到底怎么了?不是要生小孩么?”

  “我也想啊。可是——”我还是无法自控地大笑出来,笑到后来,我撩起上衣露出一截雪白的腰肢,指着上面的红指印给高宜臼看。

  “宜臼你看看。我都把自己掐红了。我真不是故意笑出来的。实在因为我们把这件神秘的事情描述得太过科学,我根本调动不起来女人味儿啊。对不起。我也不知道哪儿出错了。”

  高宜臼被我气到脸绿,忍着欲情退潮的痛苦和尴尬甩手向外走。

  我大概也能料想自己的不识抬举在各种层面伤害了一个性魅力独步上城的贵公子的心。

  有多少姑娘想为他生下后代啊,又有多少姑娘可以和他自然相爱绵延后代啊。

  高宜臼肯定被现实的幻象而娇惯出了高傲的人格,连这点小小的失败也承担不起了吧。

  我心肠一软就打算追过去安慰他,一切都是我的错,我是自恋心理患,所以产生不了激烈的性反应;反正以前我都是这么做的,为一些不想道歉的事情低头,为不该自卑的事情自卑。

  但今天,我的秘密被任允炆揭露之后,我反倒能够挺起胸膛做人了。

  本来软化下来的心肠突然又变得坚硬。

  我站在原地嚷:“高宜臼!你这个混蛋,对我一点儿耐性都没有。求爱一次失败就气咻咻放弃。当初还信誓旦旦要和我相爱,这是爱的态度么?你不是知道我没有内在的女人味么!”

  高宜臼本来已经在起居室里摔了一样东西,听到我神经病一般的大吼大叫,他的气消了一半,与女人斗嘴的力量彻底恢复了。

  我也不成想自己只叫嚷了一小段,就成功把志高公子给召唤到眼前来,我上下打量着重现出现在浴室门口的志高公子,一时真不知该讲些什么才好。

  “不是要吵么?怎么还拿这种眼神望着我。吓着了,不敢了?”高宜臼伸手抬起我的下巴,像个真正的霸气贵公子一样,他问,“嗯?为什么?”

  高宜臼的手劲儿有点大,我用了两只手扼住他的手腕,也掰不掉他讨厌的钳制。

  “该死!”我强忍住啐高宜臼一脸唾沫的冲动,涨红着一张脸说,“你让我喘口气,想说什么都忘记了!”

  高宜臼从鼻孔中笑出来,“机智如薛苗苗,你以为我还会信你么?都多少天了,你就这么花招百出地吊着我的性子。像哄着小猫、小狗似的吻吻我、哄哄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选择多多,穿插在我们父子三人间游刃有余,之所以还选我,不过因为和我生孩子就能获得高家纯正血统,获得志高股份,进一步谋得俱乐部的控股权罢了。”

  “真好。”我想生气,却已经被志高公子彻底磨平了脾气,我昂着脸,给盛怒之中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志高公子讲道理,“高宜臼,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不甘心被我利用一下呢。我薛苗苗将来也一定有可利用之处供你驱策的。爱太抽象,可能薛苗苗一生都不会懂,也做不成贤妻、好情人。我们换一个生存方式,我是说,我们换一个相依为命的生存方式,一起活下去不好么?”

  “相依为命,一起活下去?”

  高宜臼重复着我的关键词,我知道这一次自己成功打动了志高公子。因为被卡位的脖子终获自由。

  我呼出一口气。

  这一切不过是个开始,我陷入高氏内外纷争的最初阶段,如果还想活着熬过高湛程的时代,那就要继续忍耐、再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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