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金发的同期
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
世事究竟会朝着怎样的方向发展变化，总是让人难以预料。毕竟命运若是那么简单就能摸清楚的东西，便不足以被称为命运了。
所以在戴着鸭舌帽，一身记者装扮的降谷零闪亮登场时，你着着实实地吓了一跳，仿佛走在路上却无端端被熟人砸了一板砖。
他穿着一件深灰色的外套，拿着摄像机在周围漫无目的的踱着步子，看上去像是在等人。
联络器中传来了其他同事的嗓音：“有什么可疑的人吗，藤原？”
“不，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不小心被呛到了而已。”
踏破铁鞋无觅处，柳暗花明又一村。
循环前死活都找不到的家伙就这样直愣愣地在视野中乱晃，弄得你心情颇为复杂。
照理来说，这里不应该是降谷零会出现的地方。
在这样一个敏感的时间节点上登场，既会被刑警注意到，也有可能引起“组织”的注意。
你不清楚公安培训卧底的流程和时间，可这么短时间……恐怕准备工作都没做够吧？
这家伙，到底在搞些什么啊？
旁边的柳泽显然也注意到了，毕竟他那混血儿的外形实在引人注目。
通过无线电对讲机，他沉下声，向负责总指挥的冈川问道：“附近有个金色头发的男人一直在走动，好像注意到我们了。冈川前辈，需要重点观察一下吗？”
“金发？啊啊……你说那个人啊。他是这个小区的业主，刷ic卡进来的，人脸采集系统也有登记。”冈川道，“而且根据斋藤的口供，嫌疑人是身高190cm以上、年龄在30至40岁左右的中年男性，皮肤和头发一样苍白。这个人一项特征都不符合，应该没什么问题。”
才不是没什么问题啊，不如说问题大了去了好吗？
你在心里默默吐槽道。
过于巧合的时间，过于巧合的地点。当一切都发生得过于巧合时，便代表这绝非偶然。
降谷零会出现在这里，想必是作为公安警察在执行秘密任务吧。
是因为和西村有关系的那个组织？还是说，唯一的幸存者斋藤沙耶香女士也有什么问题？
似乎是察觉到了你的视线，有着一头灿烂金发和麦色肌肤的年轻男子转过头，扫过了你所在的位置。
他轻轻地，勾起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微笑。
你：？！
嚣张，太嚣张了！
这家伙还嫌自己不够可疑吗？
“前辈。”柳泽瞥了你一眼，“那个男人，刚才是不是朝你的方向看过来了？”
“……谁知道呢，反正是无关人员。”
“但他真的好可疑哎，总感觉有种‘幕后黑手肯定就是那家伙’的微妙气质。”
“凡事都要讲究证据，别拿直觉说事……啊。”
工作用的电话收到了一封新的邮件。
示意柳泽继续监视后，你闭上嘴，低下头点开了邮箱。
发件人未知，主题是“好久不见”。
【下水管道的不远处有你想要的东西。】
【ps：到此为止吧。继续深入对你没有好处。】
……哈？
这种意味不明的东西，到底是谁发送过来的？
“前辈，那个金发男走了哦。”
耳边传来柳泽有些泄气的声音：“我还以为他绝对有问题的，明明感觉那么像黑幕。”
你蓦得抬起头来，发现降谷零的踪影果然消失不见了。
难道说……是他？
纷杂紊乱的思绪宛如一团被猫咪□□折磨的毛线球，再也无法恢复原本的模样。
那句“到此为止”，究竟是什么意思？
“柳泽。”
沉默片刻后，你出声道：“你留在这里，不要随便走动。”
“发生什么了？”
“女人的直觉，别问。”
“？？？”
确认周围没有可疑人员之后，你怀着忐忑走向了目的地，也就是斋藤女士所居住的公寓楼后方。
茂密的草丛中确实藏着一个下水管道，周围除了草丛就是通往水泥路的鹅卵石小径，好像没什么值得特别在意的地方。
太阳逐渐向正中方向倾斜，耀眼的闪光刺痛了你的眼睛。
但是……方向不对。
因为那道光线，是从下方射过来的。
沿着光线的方向，你蹲下身，伸出葱白细长的手指将草叶拂开，果然发现了一枚半埋在沙土中的金色指环。
指环上有一道轻微可见的细小血痕，内部刻着一行罗马音：nishimura（西村）。
事发后警方已经在周围搜查过一遍了，这种重要线索，哪怕是笨蛋柳泽过来也不可能有所疏漏。
仔细一看，这个角落正好是监控设备的盲点，不会被拍摄进去……连这点都考虑进去了吗？
把指环留在这里的人，是降谷零吧？
心头猛得一阵火起。
你就像是班上的万年老二认认真真地过了一遍知识点，却在考试中抓耳挠腮时被总是压着自己的年级第一递来了写有答案的小纸条一样，对应的还正好是自己没做完的题目。
他这是在瞧不起你吗？
是觉得靠你一个人抓不到西村，还是根本就不信任你的能力？
当然，现在不是发脾气的时候。
后续还有三个受害者，现在怎样都好，只要拿到线索就能推进事件的解决。如果没有决定性的证据，谁都不会相信凶手是个档案上被归类为死者的吧。
你打开了通讯器。
“冈川前辈，我发现了一条重要线索。”
“什么线索？”
“一个金色指环，上面残留着少许血迹。”
“血迹……？藤原，你是在哪里找到的？”
“就在公寓楼旁边的下水管道附近，很可能是逃犯在火灾发生时落下的。”
“把它带回去交给鉴识课吧。你一个人没问题吗？”
“安心吧，前辈。我不会让重要的线索发生任何差池的。”
“不，我的意思是……算了，这个之后再说。你从停车场那边离开，开田中的车回去就行。”
“了解。”
结束通讯后，你收好证物、向不远处的柳泽比了个手势，便迈着悠闲的步伐如普通居民一样朝停车场走去了。
停车场距离你的蹲守点并不遥远，哪怕是散步也只有10分钟不到的路程。它被建在地下三层，看上去空荡荡的，即使掉下一根针也能听见轻微的回响，空气凉爽的叫人骨头发寒。
田中前辈开的那辆车……是红色的还是白色的来着？
你一个个数了过去。
就在这时，手机又传来了细微的震动。
柳泽？冈川？还是田中？
不，哪个都不是……你又收到了一封新邮件。
主题是【去最东南方向的角落吧】，而发件人，就是之前给你提供线索的神秘人。
【找到那辆白色的车。见一面吧。】
要不要过去呢？
还不能确定发件人就是降谷零。那个人就是“花鬼”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正常人也没办法搞懂疯子的逻辑。
那样的话，你很可能又要被……
你不禁打了个寒颤。
摸了摸腰间的枪，你在心中给自己打气。
这是一个好机会。
不管对方是谁，你都能得到一定程度的情报，没办法脱身的话直接一死了之就好。
反正这种事之前也重复了很多次，你已经……没那么害怕了。
挺起胸膛，你向停车场的东南角走去。在那里的最边上，停靠着一辆白色的马自达rx-7。
真是让人怀念。
七年后的那辆大概换过几次了，但这熟悉的外形，就算是对车辆品牌不熟悉的你也能认出是降谷的座驾。
焦躁的心情莫名变得平静起来。
你敲了敲黑色的车窗。
咔哒一声轻响后，你拉开车门，轻车熟路地坐了上去。在驾驶位上读着《福尔摩斯归来记（thereturnofsherlock)》的，正是你那位金发黑肤的同期。
一只手搭在扶手上，一只手按着书页，金发青年一副专心致志的模样，全然没有警校时期的刺人气场。
那张颜面偏差值过高的脸上依然挂着神秘莫测的笑容，完全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最先打破沉默的那个人，是你。
“降谷，我怎么不知道你对福尔摩斯那么感兴趣？”
他轻笑一声：“谈不上兴趣，只是拿来消遣罢了。”
“那枚戒指是你干的好事吧？那句‘到此为止’又是什么意思？”
“别这样咄咄逼人，我不是在帮你吗？”
他的一言一行都是如此轻松闲适，自然洒脱。可是这样的降谷，一点也不像你认识的那个“zero”。
哪怕现在分属不同的部门，也没必要那么惺惺作态吧。再怎么说也是同期，有必要戴上假面，如此遮遮掩掩的吗？
“你现在的语气，老实说怪恶心人的。是因为在公安那边待久了吗？”
“刑事部和公安确实不对头，但也不用这样刺人吧。”
降谷耸了耸肩，问道：“你已经知道了？”
你警惕道：“你是指哪个？你是公安的事，还是‘花鬼’的事？”
“这两件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没有再拿出来交谈的必要了。西村的事你可能比我更清楚，我指的是柳泽，还有……”
他忽然转头看你，灰紫色的眼眸中积淀着沉郁而冰冷的黑暗。
降谷零将食指抵在唇上，语气轻柔的叫人毛骨悚然。
“……还有你自己的事情。”
他的嗓音十分平稳，仿佛只是在问你今天的气温。
“现在是第几回了，绮世？”
恐惧感霎时如毒蛇般窜上背脊，传遍了四肢百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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