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调虎离山
这一日婉生陪着白飞城去了秀兰苑回来的路上，白飞城问她，“你瞧着那个秀娅如何？”
婉生没想到白飞城竟然还关注了自己和秀娅的交往，心里惊了一下，小心的斟酌道，“奴婢瞧着她是个安分的。草原上的女子，原就要开朗天真些。将军这般关注秀娅姑娘，应当不单是为了制造误会吧？其实奴婢觉得，若是能够帮助秀娅，她必不会背叛将军的。”
她说完抬头去看白飞城的脸色，见他面上淡淡的什么都看不出来，心中一突，连忙请罪，“将军恕罪，是奴婢僭越了，请将军责罚。”
白飞城忽然轻笑道，“无妨，哪里就至于这样了。你这么说，想必已经猜到我的想法了吧？你也觉得帮助秀娅是个不错的主意？庄先生是这般说的，但我总想着自己是个大周人，总觉得自己做了这些，似乎就辜负了先祖荣光。”
这倒是。苏家祖上就是跟着太祖打江山的，后来封侯拜相，却被收了兵权。苏家祖上也是有见识的，便留下祖训吩咐后代不可太过坐大，这才一代一代得以保存。如今大周朝经历五朝，开国的那些世家大多已经不再了，苏家却仍旧是好好的。
这才是世家底蕴，婉生心底也有些感触。就是这种身份上的限制，让白飞城觉得自己应当为国家鞠躬尽瘁。
但是……“将军此言大谬。不说苏家祖上功德，世代忠良，但是今上为将军赐下国姓，便可看出对将军的倚重。所以将军不需觉得自己做了什么错事。毕竟最终的目的，仍旧是为了国泰明安。奴婢猜想将军是怕这样不够正大光明。但奴婢私以为，将士们的生命更加重要。”
这其中的牵连纠葛当然不是这么简单，但是婉生知道，白飞城所虑的不过是觉得这样的手段不入流罢了。可惜这世上容不下君子端方之人，那种人是活不长的。
白飞城未必不知道这个道理，只不过仍旧囿于心中的底线不敢触碰罢了。
婉生想了想，又道，“将军心胸何不看的远些，如今您帮助了一个和鲁特部，将来或许就有更多的部落来寻求帮助。或许将来这一片土地最终也能够纳入大周的版图之中呢！这开疆拓土之功，总不会苏家先祖还有话说吧？”白飞城有些意外的挑眉，没想到婉生竟敢说的这般明白，便笑道，“行了，我知道你和秀娅交好，但你也不必这般不遗余力的帮她说话吧？不过你说得对，将来的事情谁能说得清呢，不如趁着还能做些什么的时候多做一些。”
婉生笑而不语。她的确是跟秀娅关系不错，但若非是白飞城问起，而自己也确定这件事与他有好处的话，是不可能主动提起的。果然白飞城虽然这般说话，但是语气里倒像是比从前更加亲近了。
她要的也不过是这一份亲近罢了。因为她不知道自己将来会做些什么，如今给自己增加些砝码也未尝不可。
两人一路说这话，回到书房，白飞城第一个察觉到了不对劲。他伸手将婉生往后一拉，喝道，“来人！”
婉生吓了一跳，从他身后偷眼看去，才发现院子里好些布置竟都变了。这些东西都是婉生和清平和风平日里一点一点布置起来的，自然看得清清楚楚。这么看起来，是有人闯入了？之前并没有听到抓贼的喊声，说明这个贼成功了。
外面匆匆跑进来一队侍卫，领头的人走到白飞城身后道，“属下在此！将军，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白飞城冷着脸，挥手道，“你过去看看，这里有人来过了。清平和和风呢？”按理说他们两人应该是守在这里的才对。尤其是和风，他的工作根本就是在这里看守的，如今居然不在，着实有些蹊跷。
那头领抬了抬手，后边跟着的侍卫便排着队过去检查了，他对白飞城道，“回将军的话，属下一直在附近巡逻，并未看到可疑之人。清平去庄先生那里了，听说是先生叫他有事。和风属下并未看到他的去向。”
白飞城点点头，等了一会儿，那几个侍卫都回来了，汇报说周围没有看到可疑之人。而且似乎也没有什么翻找的迹象。白飞城回头看了婉生一眼，婉生会意，推开书房的门进去查看。那些侍卫不够资格，便只能等在外面。
婉生快速的在书房里看了一圈，对着白飞城摇了摇头。这书房是她一手收拾出来的，有没有搜查的痕迹一眼就能看出来。要不是外头那些被“不小心”踩到的小草小土堆之类的，她根本不信这里曾经被人搜查过。
白飞城似乎也有些失望，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婉生见他想的入神，便悄悄地退了出去，却正好看到庄先生带着清平和风一起过来了。她忙迎上去道，“先生来了。将军正在里头呢！清平你们两人怎么都不在，将军怀疑有人进过书房了。”说着指了地上的痕迹给他们看。
然后才扬声朝着屋里道，“将军，庄先生来了。清平和和风也回来了，跟先生一块儿来的。”
里面传出来白飞城的声音，平静的听不出什么情绪来，“都进来。李佑，带着你的人好好的守着，这里的消息一个字都不许传出去！”
那个叫李佑的侍卫统领应了是，挥挥手带着自己的人隐身了。婉生打起帘子，让了庄先生三人进去，然后自己也跟了进去。唔，将军说都进来，意思应该是也包括了自己吧？反正热闹不看白不看么！
白飞城对庄先生还是比较尊敬的，见他来了，还特意起身道，“先生来了，看来是听到这里的消息了。哼！我不过才回来了一盏茶的功夫，怎么就这么快消息就传出去了？”
说罢又转头看着跪在那里的清平和风，“你们俩又是怎么回事？我说过这里总要有人在的吧？和风，你的主责就是看守书房，擅离职守，该当何罪？清平你呢，怎么到先生那里去了？”
和风的声音平平的什么都听不出来，就跟他整天板着的脸一般，“回将军的话，擅离职守，杖五十。是忍冬姑娘派来的小丫头告诉属下，将军叫属下去秀兰苑。属下到了那里，却又有人告诉属下，说是将军到先生那里去了。”
清平也哭着脸解释，“属下不知道和风不在。属下不过是去个茅厕，回来的路上就让人堵了，说是庄先生叫属下过去。属下以前也常去先生那里，给将军传递些东西，因此并未起疑。”
庄先生也道，“我是见了清平和风，觉得奇怪才过来的。这消息应当并未向外传播，将军且宽心。”
白飞城抿着唇点头，冷笑道，“说不定对方正等着我的反应呢！不过如今最重要的不是这个，而是他们到书房来的目的。这应该也是之前弄出那么多消息来的目的吧？正巧，还是在我离开书房去秀兰苑的这段时间做的，像是专为告诉我这个似的。”
婉生在一边站着，对白飞城同情万分。这身居高位也不是都是好事啊，你看看这么一段时间，出了多少事情啊！看来不管是在哪个位置，都有许多的麻烦。不过她可，没有幸灾乐祸的心情，要知道白飞城倒霉了她也是要跟着倒霉的呀！
尤其她还是在领导眼皮子底下工作，就更加战战兢兢了。因为那几天，她和清平好险没有将书房翻了个个儿，却发现根本没有少了什么，因此她更加的惆怅了。
婉生从自己的角度来想，如果自己是那个幕后之人，从白飞城这里想要弄到的到底是什么？自然第一是军情，可是这方面的确是没有被翻过。因为那些东西白飞城都锁起来了，所以排除。然后就是普通盗贼，但是贵重物品也是一件不少。
真是伤脑筋，这一天她正拿着一本书翻看，不小心看到了自己之前放在其中的书签。她都已经不记得这是什么时候放进去的了。拿着书签感叹了一会儿，脑中灵机一动，突然叫了起来，“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了？毛毛躁躁的！”白飞城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赶紧说吧，若是不重要的事情，你可仔细你的皮！”
婉生顿时浑身一个哆嗦。要知道当初和风板着脸说出“擅离职守杖五十”之后，白飞城是让人实实在在的打了他五十棍啊！虽然和风是个武艺高强的大小伙儿，也在床上躺了大半个月。
因此她立刻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的猜想说了出来，“奴婢方才突发奇想，觉得咱们也不一定是丢东西，说不定是多出些东西来了呢？将军还是让人书房好好的查一下，万一真的多出什么，咱们却不知道，那将来可就说不清了。”
她说完一脸期待的看着白飞城，想看看自己这个猜测是不是靠谱。却发现白飞城的脸色变得十分严肃，还时不时的看一眼庄先生。她转头去看，庄先生的脸色更加难看。这么一看，婉生就觉得自己的猜测果然十分靠谱，但是似乎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儿。
过了好一会儿，白飞城回过神来，看婉生仍旧眼巴巴的看着自己，不由好笑道，“你说的十分在理。这也是不得不防的，就将这事交予你。你带着清平，尽快的将书房的角落都收拾一遍，看看是不是多了什么东西。”他说着肃了脸，“尤其是书信！”
婉生心中发苦。这种事她和清平两个人要找到什么时候啊？在书房这种地方搜查书信，那不是要她的命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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