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鬼笔游戏（11）
白澍和铃铛应该就在这个阁楼里。一直都没有离开过。
可是, 我看不到他们, 他们也看不到我。
只有当我走下楼梯，从外面往透明的窗户上看的时候，才能看到他们。
但外面的景色，却不是我来的那个, 而是另一个世界。
那个世界也有一口枯井，井里头还困着个会装成白澍的人。甚至, 我都不能确定, 他是不是一个“人”。
扑通。
扑通。
心脏跳得厉害, 四周围静得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到。
我大着胆子再度来到窗户边, 贴着玻璃往下面看。
如果, 从我这里看下去是正常的, 那么，外面路过的人能看到我么？
如果……如果能看到我，这是不是说明, 我就能得救了？
想到这里，我屏息凝神。
总之，无论如何, 我绝对不会下去的。
一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我睁大眼睛拼命望着路灯小道，期待能有什么人从那里经过。
突然, 轮廓一动, 我观察到, 远处似乎有个人影缓缓而来。
我顿时激动起来, 整张脸都贴在玻璃上, 对着那个方向。
近了，越来越近了。
人影走出阴影，是个男人，我再控制不住，重重拍打玻璃窗，吸引他的注意。
——看上面！
——喂！快看上面！我在上面呀！
咚咚咚！
玻璃窗被我拍打出清脆的声响，那人依旧匀速走着，并没有抬头。
我更急了，手上力气拍的更大，恨不得将玻璃拍碎。
——抬头！这里！这里啊！
——快看我！！！
那人终于察觉到了什么，停下，抬起头。
四目相对。
是小安。
我高兴得不能自已，连忙向他挥手，大幅度的挥手：“小安，看到我了么？！小安——！”
小安好像是看到了，脸上的表情先是一怔，继而笑起来。
可是笑着笑着，他的笑容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眼中的疑惑。
我停下动作，不安地盯着他。
下一刻，他就奔跑着冲进树屋。
发现了么？
发现这里的古怪了么？
我攥紧自己的手，转身，期待地望向被锁的阁楼房门。
又是五分钟过去了，房门静悄悄的，没有任何响动。仿佛外面从来就没有人，我刚刚看到的，只是一场幻觉。
我的心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即使在外面看到了，上来后也接触不到我么？
倚着窗户，我缓缓瘫到了地上。
撇过脸，一动不动地盯着下面的枯井。
它……是在逼我下去？
虽然这个念头来的莫名其妙，可我冥冥之中就是有种感觉：
井里的那个人，在等着我。
任我像一只撞入蜘蛛网的蝴蝶一般，挣扎完最后一口气，然后，无力地接受它给我的命运。
那索性，就下去吧。
下去看看，那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心里有个声音这么怂恿道。
我从地上站了起来，默默走向房门，开锁，望着通往下面的螺旋的阶梯。
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才往下走。
依然是那片白色的骷髅花海，花海当中，是那口枯井。
我一步一步靠近。
“呵。”
井里传来一道桀桀的怪笑，跟之前白澍的声音完全不一样，苍老，沙哑，“我就知道，你还会下来的。”
我咽了咽口水，问：“你是谁？这些都是你弄出来的？不要吓我好不好？”
“小巫女慢慢问，这么多问题，我都不知道先回答你哪个了。”
“……你叫我什么？”
那声音有丝意外：“你不知道自己的身份？难怪还没觉醒。活了这么久，老朽还是第一次见到没觉醒的巫女。”
“……”
“不过，也多亏你没觉醒。不然，老朽的能力还真压不住你。”
我不想再跟他说这些牛头不对马嘴的事情了，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他嘿嘿一笑，终于开始认真回答我的问题，“老朽嘛……你可以理解成一个‘神’，创造万物的‘笔神’。”
创造万物？
笔神？
我想到了白澍评价叶姽的话，“你认识叶姽？”
那声音笑起来，“果然。虽然没觉醒，但是历代巫女的智商没一个低的。”
我的心凉了半截，“你要杀我？”
“杀你？”那声音幽幽道，“小巫女，你难道没发现么，你已经死了。”
什么？
这句话无异于平地一声雷，把我愣在当场。
“抬头看看吧。”苍老的声音继续，“你已经死在阁楼里了。上面那两个男人，此刻正扶着你的尸体，不知该如何是好呢。”
我霍然抬头。
入目所见，透明的玻璃窗户后面，除了铃铛，这回变成白澍和安恺两个人蹲在那里，对着地上某个方向焦急地说着什么。
而我这次也看清了，那地上躺着的，一直看不清楚面貌的人，可不正是我？
“怎么会……”
我惊呼出声，无比震惊眼下的状况。
“叶姽没说错吧。”那声音道，“你死的很快，一点都没痛苦。”
“……”不。我的脑子一片混乱。
“不过，如果你能把我从井里拉出来，我可以帮你想想办法。”
我瞬间回神，“拉你？”
“对，像刚刚那样。”那声音顿了顿，解释，“我被封印在这口井里了，需要借助你们巫女的力量才能出来。等我重见天日，就会报答你的。”
报答我？
我说：“是让我回去么？”
本能地看了一眼头顶的阁楼。
铃铛乖巧坐在那里，正与我隔窗相对。
声音并没有给出一个确切的承诺，“这就要看我出来以后的能力了。现在首先要做的，是拉我出来。”
见我迟迟没有反应，那声音问：“怎么样，小巫女，这笔生意做不做？”
做？
还是不做？
我咬唇，好像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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